第15頁 文 / 唐瑄
沒想到她真這麼坦率問出口,三個大男生皆瞠目結舌,愕然相覷。
幹嘛那種表情,難迫是她說得太含蓄,他們聽不懂?
「也就是說,他要怎麼解決他的生理需求啦。」再白就難聽了,花彫心底直犯嘀咕。
三個瞬間被花彫的直率硬迤成閉塞的大男生,下巴慢慢代下滑。
「學長、學長……」恢復最神速的阿勁撞撞楊品逸。「我突然發現我很欣賞雕雕。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分手?要分手的時候記得通知一聲,我要把她。」
「把你的頭啦!我和楊品逸不會分手,你等到世界末日好了。」花彫不悅地瞋他。
「就坊間的預言書暗示,那似乎已在不遠的十年後。」阿勁突地信心滿滿。
唉!楊品逸撫額搖頭,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阿勁他們和小雕怎會這麼投緣?
「懶得理你。」花彫沒神經地轉向阿野,好奇心還沒得到滿足,「阿野,你快說啊!」也不知道是疹子的關係,還是怎麼著,阿野暴露在外的健美肌肉全紅透了。
她挨近直往後退去的人,聲音壓到最低,「告訴我嘛!只要透露一點點就好,不用太多。我很好奇,人家都說男人是官能性動物,很容易衝動,你這種例子又很特殊,所以……」她羞赧的絞扭手指。
「你管我!」莫野惱羞成怒,氣沖沖隨便挑了扇門就沖,門摔得震天響。
花彫一陣錯愕,半晌才臉色怪異地轉向楊品逸。
「阿野知不知道那是你家的廁所啊?」
「知道。」楊品逸怔怔的回答,不明白阿勁為何突然笑成那副德行。
「他好噁心哦,竟然把便當帶進去吃。」花彫猛皺秀鼻,不舒服的胃頻頻翻攪。
楊品逸好笑的才想替他辯護,阿野已氣呼呼從廁所裡狂飆了出來,經過阿勁身邊時還狠狠踹他一腳。「天殺的!」
嘴角痙攣的阿勁笑癱在地上,翻不了身。
楊品逸則出人意表地輕揉了下花彫的發頂,有些寵溺、有些疼愛,低低柔柔的笑著。
歡樂間,花彫不意瞧見羞怯的也恬帶著些什麼東西,不想轉進機車行,赫見這裡聚集這麼多人,怕生的她轉身就跑。
她怎麼還是那麼膽小呀?鋤強扶弱的花彫心中決定,改天一定要拉她一起來聊天,幫她壯壯膽。
第六章
知道好友今天下午只有一堂課,花彫特地逃課等在側門。
「阿嫚!」」遠遠見好友形單影隻走來,花彫心情低落地迎上前。
阿嫚一看到是她,立即擺高姿態臭著臉給她看,沒注意到好友臉上掛綵。
「你到底在氣什麼啦?」花彫盡量心平氣和,雖然她鬱悶得直想揍人。
這幾個月找阿嫚談過無數次,她每次都以和楊品逸斷絕來往做為和好的條件,害自己牛脾氣一發,也賭氣不想鳥阿嫚。若不是尤媽媽說阿嫚最近行為脫軌得厲害,求她來和她談談,她是絕不想理這個不可理喻的八婆的。
「你不是只要那個黑手師父就好。」阿嫚聽出她語氣中帶有少見的嚴厲,態度登時微微軟化。
「朋友和男朋友是可以並存的,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剛和學妹打架,她可沒那種好心情哄這位大小姐。
「你……你幹嘛那麼大聲!」聽出花彫真的生氣了,阿嫚立刻淚眼婆婆。「是你從過年以來便不理我的,成天守著你的男朋友,你就怕別人拐走他啊!」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不理人的是誰呀?」許是心智逐漸成熟,花彫突然覺得阿嫚根本沒長大,或者被大家寵壞了。
「是你!」被冷落的滋味好難受,尤其花彫是她極為推心置腹的姊妹淘,她竟連交男朋友的事也偷偷瞞著她,好過分。
「好嘛,那我道歉可以了吧!」鬼才知道,她為什麼要為自己的無心之過一再道歉。
阿嫚慢慢踱到花彫的機車前坐上人,可憐兮兮地抹去淚水,偷偷睞她。
「那你答應和楊品逸分手囉!」
「阿嫚!」花彫上火了,「你對他到底有什麼意見啊?!」
以往她會馬上投降在阿嫚這種楚楚可憐的淚容裡,可惜今天她的心情惡劣透頂,沒絲毫同情心。何況阿嫚老玩這硬把戲,從國中玩到現在,她不煩,她可厭透了。
「不分就不分,你何必那麼凶!」阿嫚的淚水又溢出眼眶,那既驚且懼的委屈模樣,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會忍不住數落花彫不對。「你……你的臉怎麼了?」沉溺在自憐中的人,終於察覺到好友的不對勁。
「沒事。」她現在沒情緒解釋太多。
過度敏感時期,阿嫚可被她不耐和敷衍的態度再度刺傷了。
「你根本不想告訴我!你現在什麼事都瞞著我,不當我是朋友了!」她失控地大吼大叫。「像楊品逸你也是偷偷和他交往,全世界的每個人都知道了,獨獨我不知道,你害我糗死了!」
花彫死命地嚥下怒火,額上肯筋浮起,她咬牙切齒的說:「我已經為我的大意說過一萬次抱歉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別再惹我發火,阿嫚。」
「那你閃啊!等在這裡幹什麼?」花彫挹惱的恫言,只有更加深阿嫚的怒氣。「從你和那人戀愛開始,你的個性就充全變了樣。都是楊品逸的錯……」
「我拜託你別再牽托了,和他根本沒關係,你為什麼就那麼排斥我和他在一起?我又不是搶走你的愛人……」這個駭人的想法突兀地撞進花彫腦海裡,「難道你喜歡他?」
淚眼汪汪的阿嫚抓住話柄,挑釁地回視她,「如果是呢?」
花彫臉色僵沉,靜默無言。她從沒想過好友有可能喜歡上自己的男朋友,這種遜死人的三角遊戲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眼見這個問題困住好友了,阿嫚得意的趁勢追問:「如果我說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上楊品逸,是你搶走他的呢?」
花彫深吸口氣,冷靜地直視她,那曾經稚氣充滿活力的小臉多了分成熟。
「你喜歡他卻不行動,我怎能算是搶走?充其量也只能說我比你有勇氣追求罷了。」她感謝阿嫚逼她長大。
阿嫚瞠圓淚眼,顯然被這個逐漸蛻變的好友嚇著。她為何不像以前那樣,一見她流淚就手足無措,什麼都依她?難道重情重義的她有了愛情以後,真的可以不要朋友了?
「如……如果我要你把他讓給我呢?」淚水滑落得更凶,阿嫚恐懼的意識到蛻變後的花彫離她越來越遠。
「你這八婆……」驀然察覺到好友蠻不講理只是為了刁難她,花彫苦笑,「他又不是玩具。」每次在阿嫚面前,花彫便覺得自己像個保母,得處處呵護她,留意她的需要。她似乎該為好友的刁蠻、幼稚負一部分責任。
「你……你以為我在開玩笑?」阿嫚氣得口不擇言了,「就算我只是鬧你,那個商也恬也真的喜歡楊品逸很久了。以她那種個性,你以為她開得了口嗎?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不要臉,死巴著人家的。」
好友惡意的攻擊,刺得花彫通體冰涼。
「走開,我要去值班了。」她面色如灰地請好友下車。
「小雕……」阿嫚捂著抖顫不止的唇,畏縮地退開身,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失言。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朋友一場,到頭來卻換來這種椎心的傷害,她不懂。
「小雕,你不要這樣嘛……」阿嫚淚下如雨,試圖阻擋她。小雕冷冰冰的樣子好可怕。
「尤媽媽很擔心你,你別再惹她傷心了。」花彫話中有話地發車上路。
望著絕塵遠去的人,阿嫚慌了神,手足無措地泣涕不止。
依賴小雕過久,這次實在是太恐慌了又拉不下臉與她和談。原只是想氣氣小雕,和她賭氣而已,為何……為何事情會演變至此……
心情跌至冰點,花彫提不起聊天興致,也沒臉見人,陸續打發走接踵而至的常客,已近交班時刻,她難受的心情沒半點好轉。
今天被五個楊令悠的親衛隊堵住,她惱學妹欺人太甚,死都不肯解釋她的清白,雙方互不對盤打了起來。本來嘛,她人單勢薄被五個人圈毆,打得頭破血流在所難免,這樣已經夠衰了,但肉體上的痛楚怎麼都不及阿嫚以言語傷人來得厲害。
幸好今天楊品逸自己下廚煮晚餐,她不必拿這張紅腫的臉去自助餐店丟臉,可是阿嫚殘忍的話卻讓她慢慢檢視起她與楊品逸之間的種種。
那個木頭人……
他們已經交往大半年,這期間一直都是她主動在示好、親近他,楊品逸從未表明過什麼,只陪她看過一場電影。這種單方面的你情我願,到底算不算是一對戀人?
越想越令人沮喪……花彫托腮重重一歎。
今晚她草草結束晚餐,那塊木頭連問也沒問一聲;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也沒留意到,遑論注意到她心情不好了。唉,難怪他在學校的綽號會是「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