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唐瑄
「廢話少說,把夜明珠交給我。」喬天仰又留戀的看了眼孫拂兒後,才痛下決心的命令道。
「她呢?」雷廷昭比了比孫拂兒,「不要了?」
「兩樣我都要。」他冷然的說。
「喬天仰,你以為你是誰,說要就要,我又不是貨物。」孫拂兒氣憤的旋過身,瞪視著他。
「拂兒,他看到你的原形後還肯要你,你該慶幸了。」雷廷昭安慰地將她拉到身邊,緩緩的抽出懷中的扇子。「別再生氣了,坐在床上準備看戲。」
「你行嗎?」看喬天仰來勢洶洶的樣子,她不禁憂心如焚。
「不會讓你守寡的。」雷廷昭輕輕的拍拍她臉頰,要她放心。
「喬天仰,你要是敢傷了雷郎,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她陰狠的丟給喬天仰一記凶光,表示說到做到。
「拂兒,對我有點信心。」雷廷昭低柔的說道,等她乖乖的點頭了,他才回過身,拱手作揖。「還請賜教。」
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勢,要她對他有信心,不等於要老虎描紅刺繡一樣的困難和匪夷所思嗎?
「接招。」喬天仰輕巧的移動身子,提劍刺向他。
雷廷昭手腳靈活的閃了好幾劍,慘碧的劍光和夜明珠的彩光呼應著,兩條人影也不停的挪動位置。
孫拂兒這會才看出來雷廷昭的功夫在喬天仰之上,喬天仰的劍屢次被雷廷昭的扇子拍開,他對喬天仰的劍法簡直瞭如指掌。
喬天仰使出有家本領凌空發劍,但見碧光流動間殺氣騰騰,雷廷昭提身立於桌面,躲過他致命的一擊,然後迅速的打開扇子,乾淨、俐落地飛射出去,人也跟著扇子撲向喬天仰,又趁飛扇分散他注意力的同時,發出雷霆萬鈞的一掌,正中喬天仰的胸膛,當場擊得他倒地不起。
眼看雷廷昭就要趁勝追擊再擊出一掌,門口忽然閃進一條人影接住了他的掌風。
「得繞人處且饒人。」黑衣蒙面人扶起受傷甚重的喬天仰,低沉的嗓音透露出長者的風範。
「你總算肯現身了。」若不使出這一掌,怎能逼出這隻老狐狸?雷廷昭暗笑。
「難道……」蒙面人回身看向雷廷昭瞭然於心的黑眸,忽而開懷大笑,「青出於藍勝於藍,士揚養了個好兒子。」
「喂,」孫拂兒欺身上前,拉住雷廷昭,「我覺得這笑聲有點熟悉。」她狐疑的端詳著蒙面人,那蒙面人被她這麼一瞧,立即不自在的背過身去。
「你這樣盯著人家看,是非常不禮貌的舉止。」雷廷昭輕聲的提醒著。
「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她瞇起眼睛,極力觀察。
「咳……這小子,我先帶走了。」蒙面人明顯的變音了,拉起喬天仰就要離開。
有鬼,真的有鬼。孫拂兒緊鎖眉頭,縱身一躍便擋在蒙向人和喬天仰面前。
「你是誰?」她直截了當的間。
「別看我,我拿她沒轍。」雷廷昭不理會蒙面人的注視,悠哉的坐在椅子上瞌瓜子。
「我看你還是招供的好,不然她會纏得你發狂。」
蒙面人發出一聲挫敗的歎息。
「你……你究竟是誰?」喬天仰忍著痛苦,拭去嘴角的血。
「連你也不認識?他這麼一問,更加重孫拂兒的好奇心了,「你既不是他的同黨,那麼到底是何方神聖?」
「別想再隱瞞了,明天中午我們在此恭候你和喬兄的大駕光臨。」雷延昭優遊自得的笑「你真以為我會到?」蒙面人不可思議的反問。
「會!」雷廷昭的眼珠子溜向孫拂兒,十分肯定。
「為什麼你會這麼以為?」孫拂兒把目標轉向雷廷昭。
這小子居然在威脅他?蒙面人朗聲大笑,「你這小子有種。」說完,他一把推開擋路的孫拂兒,帶著喬天仰飛快竄出,等孫拂兒追到門邊時,只聽見他宏亮的笑聲,而不見其人影了。
「別想追,你的輕功差人家一大截。」雷廷昭笑笑的阻止她。
孫拂兒氣沖沖的奔向他,大力的拍了下桌子,「你知道他是誰為什麼不告訴我?」
雷廷昭無奈的看著因震動而散出盤外的瓜子,「我又不是長舌婦。」
「你明明知道……」她像想起了什麼,雙眸乍然射出萬道光芒,「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故意讓馬車掉進坑裡,帶我到此,然後引出喬天仰和蒙面人。」
「拂兒,看不出來你挺有智慧的嘛!」他嘖嘖有聲的頻頻搖頭,訝異極了。
「真的被我猜中了?」她歡喜異常的擠坐在他身邊,完今忘了追問蒙面人的身份。
「沒有。」他潑了一大桶冷水,瞬間澆熄她的得意,「我只是怕你太囉唆,隨便誇你幾句,哪知你依然這麼好騙。」
孫拂兒臉色陰晴不定的瞅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默認啦?很好,快上床睡覺去。」他拍拍她,「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想知道的事明天就會揭曉了,別苦著臉。」
「你……你……你是天底下最混蛋的人。」她的吼聲隆隆,雷廷昭被震得不得不倒退三尺。
「這話可別攘我娘聽到,不然她會很傷心的。」他殷殷的交代。
孫拂兒氣餒得直想哭。她永遠搞不清楚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總覺得他像風、像飄忽不定的雲、像自由奔竄的流水,愛到哪就到哪,想做啥就做啥,沒人能抓得住他、牽絆住他。
她不安、惶恐,甚至覺得有些累了。
※※※
「拂兒,你當真不說話?」雷廷昭逗著蹲在溪邊洗衣服的孫拂兒。
從昨晚到現在,這只長舌的麻雀居然能忍住話,冷冷淡淡的不搭理他,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你不叫一叫,憋在心裡好受嗎?」他幾乎要出言懇求了。
孫拂兒冷酷的撇開臉,回絕了他。
此時的孫拂兒終於深刻的體會到捉弄人的樂趣。他是真的內疚,還是因為沒聽見她的聲音而難過?管他的,誰教他老是戲弄她,不讓他受點罪,難消她心頭之恨。
「真的不說?」他極力慫恿著。
她板著臉,皺緊眉頭,依舊惜言如金。
「唉!好吧,看來我得把這只螳螂丟掉了。」他從背後拿出一隻只有食指大的竹螳螂,萬分惋惜的歎道。
這下子孫拂兒的好奇心可被挑起了,她忍不住側過臉,看向他高揚的手,「等等!」她急忙奪下螳螂,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這……這是你做的?」她越看越喜歡這只活靈活現的小東西。
「是呀!我可是做了一個早上,費了好大的勁,做壞了六隻才做成的。」他抱怨的垮著臉。
「真的?」孫拂兒懷疑的斜著眼看他。他真這麼有心嗎?
「別再懷疑我了,我這雙押鏢的大手能做出這麼小的東西,已經很委屈了。」
「又不是我要你做的。」她笑罵,愛極了手上這只精巧的小螳螂,心裡的感動則持續地湧現,漸漸揪緊了她的心。
她有多久沒有為收到禮物而這麼喜悅了?從小她要什麼就有什麼,金銀財寶在她眼中早已不稀奇,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忘了「驚喜」到底是什麼樣的心境吧!
「我怕你一輩子不理我。」雷廷昭溫柔的凝視著低頭淡笑的人兒。
「你不是嫌我煩嗎?」家裡的寶物沒一樣比得上這東西,她十分輕柔的撫摸著螳螂,沒注意到雷廷昭難得的溫柔。
「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喳呼聲,一天沒聽到還真不能適應。」他笑吟吟、討好的說。
「你若不說話,我會更高興。」她餘怒猶存,賞他個大白眼。
「好了,別生氣了,客人已經上門,你不是很想知道謎底嗎?」雷廷昭從眼角餘光瞥見右方觀看他們良久的長者。
「客人……」孫拂兒隨著他的視線往上看,「爹!」她訝異的摀住嘴巴。
孫千手沒想到女兒竟然會自己洗衣服,會為了一雙不值錢的螳螂開心得不攏嘴,他已有好多年沒看見拂兒這麼快樂過了,她好像很喜歡雷廷昭,兩個人也似乎相處得極為融洽。孫千手看向雷廷昭,眼底除了欣賞外,還多了些惱怒。
「小心點,你爹不會走的。」雷廷昭扶起急著往上衝的她,兩眼坦然的迎向孫千手的瞪視「你要是真的那麼急,不會施展輕功嗎?」
「不要,我想當個平凡人。」總不能坦白的告訴雷廷昭,其實她喜歡被他扶持的感覺吧!
「平凡人?這輩子恐怕不可能了。」他嘲諷的笑咧了嘴。
「多嘴。」孫拂兒揮開他,急急的投入孫千手的懷裡撒嬌,「爹,你怎麼來了?」才剛問完,她便越過孫千手的肩膀看到站在屋前的喬天仰。
孫千手發現女兒的身子突然僵住,不用她問也知道該怎麼答了,「對,我就是昨晚的蒙面人。」
「你會武功?!」她有些慍怒的推開孫千手。昨天那名黑衣人的功夫分明好得很,沒想到那人就是自己的父親。
「會。」孫千手丟了個眼神給雷廷昭,要他幫忙解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