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唐瑄
林文超微笑的指示她坐下,他打從心裡欣賞譚茵,不僅因為她辦事俐落,更因為她聰明肯學,沒有時下漂亮女孩的好逸惡勞。更難得的是,她待人和氣,一點也不會因上司的器重而驕傲。她肯定會是一個好媳婦,就不知永寒有沒有這個褔氣了。
唉!想到這個兒子他就頭痛,如果照他那套單身的論調,恐怕他這輩子都別想抱孫子了。此刻,他得想想法子
譚茵不解的看著林文超,怎麼他臉上的表情這麼變化多端,一下喜,一下憂?她糊塗了,林董一向很冷靜的……
「董事長,您有什麼指示嗎?」譚茵不放心的又問了-次。她當然不會逾矩的問他煩惱何事,畢竟她只是個下屬,尚懂得拿捏分寸。
「永寒近日就要回國了,我想你應當略知一二吧?」林文超反問。
「聽人提過。」
「永寒雖然長年住在國外,對公司的情形卻知之甚詳,可是如果真要開始接掌,恐怕也不是那麼順利,而我的身體愈來愈差,可能沒辦法時時輔助他……」林文起意有所指的暗示她。
「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我怎麼幫您的公子呢?」
他看人從不會看走眼,譚茵果然蕙質蘭心,一點就通。
「我希望你繼續當永寒的助手。」
「這當然沒有問題。」譚茵答得爽快。
「好!好!有你幫他,我就放了一大半心了。」林文超露出別有含意的笑容。
※※※
深夜,PUB裡放眼望去儘是人潮,喧嘩的人聲夾雜著震天響的音樂聲,交織成一處繁華的世界。如果單從外面經過,絕對想不到裡面有這麼熱鬧的景象。
當然,這裡是許多人的避風港,一個不需設防的所在。
坐在角落裡,卓航冷漠的抽著煙,這一切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的心、他的感情,在好久以前就被他母親毀了。
在他陰冷的臉上找不到任何表情,只有憎惡,對這世界及女人的憎惡。看到舞池裡比浪比騷的女人,他的表情不免又冷了幾分。女人,只不過是玩偶,只不過是他用來把玩、無聊時排遣時間的玩偶。
從小所見和多年前那個慘痛的教訓,讓他不得不封閉起自己。
卓航的心早就冷了、寒了,他再也不會笑了,連帶的,他對這個世界和人生也失去了信心。
高中沒畢業,卓航就加入幫派,跟著人家打殺,替人頂罪、坐牢。幾年下來,由於他拚命三郎似的作風,使得他在黑道上佔有一席之地,更得到了「冷面煞星」的封號,他開始有了自己的地盤、自己的手下,甚至於自己的女人。這不是他當初所選擇的路嗎?為什麼他愈來愈覺得自己宛如行屍走肉?
「老大,時間快到了。」坐在身邊的小四喚著沉思的他。
卓航熄了煙,拿起放在桌上的酒,慢慢地喝著,好像一點也不急。
他不喜歡酒,就如同他不喜歡女人,但是他需要借這些來麻痺自己,幫助他遺忘。
「老大,金小姐來了。」手下再次提醒他。
剛說完,就看到一位著低胸窄裙、身材圓潤的嬌艷女郎,風情萬種的來到卓航跟前。
「航哥,爹地請你進貴賓室談話。」金蓓妮嗲著聲音,眼神飢渴的看著他,並刻意的低下身子,好讓卓航能一窺究竟。殊不知她這舉動反而使卓航憶起他那人盡可失的母親,對她也就更加反感。
在黑道上,誰都聽過金老大的名號,也都曉得他有多疼這個女兒。
嫵媚、妖嬈又多金的金蓓妮,向來是男人爭寵的目標,從沒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她,對於那些庸俗的男人,她也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直到她遇到了卓航。
是他的冷絕、孤傲和不把一切放在眼底的個性吸引了她,他愈是不理她,她就愈想征服他,一直到現在,也只有卓航才能引燃她的熱情。
卓航確實是個粗暴、冷酷的情人。
金蓓妮知道卓航只是利用她來排遣時間,非但不把她當作一回事,他甚至根本就看不起女人。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不管她怎麼查,甚至對他那些忠心的手下威脅帶利誘,就是無法得知。
想到這裡她就氣,有錢無法辦事巳是一大諷刺,他那幫手下竟然也跟他一樣無視於她誘人的外表。一這些可惡的男人,總有一天,她一定要他們一個個跪在地上舔她的腳趾!
卓航冷然的放下酒杯,起身朝貴賓室走去,他的手下亦起身追隨其後,把金蓓妮冷落在一旁。
金蓓妮恨得牙癢癢的,從來只有別人巴結她,她何時受過這種冷落?但自從她認識這個「冷面煞星」後,已不知挨過多少的屈辱。她委曲求全,只為了討他歡心,沒想到他竟然不領情。
金蓓妮射出森冷的眼光,看著卓航。哼!等著瞧,總有一天……她可不是好惹的。
※※※
庸俗的貴賓室裡,幾個小伙子正為了搶麥克風而喧嘩著,他們看到卓航走進來後,全部安靜下來,眼光充滿了畏懼。卓航的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
「金老大,今天請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一定盡力去辨。」一坐下來,卓航就開口乾脆的說。
金老大是位身材褔泰、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從他臉上的刀疤和器宇不凡的架式,一望即知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他用銳利的眼光欣賞著卓航。卓航是條漢子,對朋友夠義氣,多年前他剛出道時,金老大曾幫他擺平過一些庥煩,卓航竟能感恩到現在,他實在很欣賞這個人。
長相稱不上好看的卓航,卻從不缺女人,她們不是迷戀他的長相,而是被他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冷峻氣質給吸引住了。他只需要淡淡的一瞥,就能教人渾身發顫,偏偏他這份特質正是時下女孩所鍾愛的,難怪他那不可一世的女兒也會對他動了心。
可惜——他痛恨女人,也不是說他喜歡男人,只是他對女人失去了信心,無法信任她們,只抱著玩一個是一個的心態。到底是為什麼?和他在一起打拚了這麼多年,他從沒聽卓航講過。
「放輕鬆點!今天找你來,只是因為很久沒在一起喝酒、划拳,順便想問問你接管的生意是好是壞。」操著台灣國語的金老大向手下使了個眼色。
桌上很快的放了幾瓶啤酒、杯子和小菜。
「有沒有人找你的麻煩?」金老大倒了兩杯酒,遞出一杯給旁邊的卓航。
「多謝金老大的關心,我出來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些小嘍囉我還不放在眼裡。」
「那就好。」
坐在金老大旁邊的金蓓妮按捺不住的拉了他一把,暗示他真正的重點。
「阿航啊!你今年幾歲了?」金老大突然問。
卓航冷冷的看了金蓓妮一眼,心裡稍微有個譜。
「三十二歲。」
「三十二歲也不小了,沒打算找個伴嗎?」
「沒想過。」
金蓓妮看情形又拉了她老爸一把。
「雖然人在江湖,但是孤獨的時候還是需要有個伴。看看你金嬸和我,當初如果沒有遇見她,我都不曉得今天會變成怎樣,所以好好的想想看,不要因為以前的不如意,害了自己。」金老大為了寶貝女兒,不得不多說幾句。
「我會好好的想一想。」卓航一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的表情。
金老大看在眼裡,知道這種事勉強不來,尢其對卓航這樣的人來說更是困難。
看樣子,今晚我別想安寧了。他看著女兒難看的臉色,心裡想著。
※※※
傅雪兒趴在地毯上,抱著臥枕看晚間新聞——林氏集團繼承人林永寒返國的消息。
譚茵則坐在旁邊看小說,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
「茵茵,那個戴墨鏡的男人是不是林永寒?」傅雪兒興奮的問著。
譚茵不感興趣的瞥了眼螢光幕,只見一大堆記者包圍著一位顯然已不耐煩的男子,看他外表似乎長得不錯,但由於戴墨鏡的關係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有輪廓應該是離「帥」字不遠。
她懶懶的回了聲,「記者不都說是林永寒了。」
傅雷兒聽她不情不願的回答,驚訝的回頭看著她,「他是你老闆的兒子耶!又是個超級大帥哥,如果能釣上該有多好!而且他以後就是你的頂頭上司了,近水樓台,你就先把這個月亮摘下來自己獨享嘛!」她一口氣說完。
「雪兒,你真的有點瘋了。」譚茵沒好氣的罵道,不理會傅雪兒,繼續看她的書。
「嘿!人家跟你說真的,這麼久以來,追求你的人多得像座山,你卻無動於衷,也難怪譚媽媽要替你擔心,就連我都不免要待你煩惱,你的標準究竟有多高?」
歎口氣,譚茵放下書,看樣子不回答她的疑惑,自己是別想得到安寧了。
「我的標準不高,只要能對我的眼就行了。」譚茵舉起手制止雪兒的發言,想也知道她又要諷刺她了。「像你碰到高懷德就會變得溫馴可人一樣,我只是在等待一個能讓我撒嬌依賴的人,這種標準訂得還可以吧!」譚茵朝傅雷兒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