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唐紫
「敏兒,你怎麼了?」司徒守義不解,欲扶住她的香肩。
司徒守義的手還未碰到她,西門紫陽馬上躲避。
「不!你不能靠近我。」西門紫陽驚駭地說:「還月樓和儒社是敵對,要是被人瞧見我和你在一起,我就沒命了。」
「胡說!」司徒守義冷傲地一挑劍眉。「天下沒有人可以動你一根寒毛,況且,你並不屬於什麼還月樓,你屬於我。」
「我不屬於你,不屬於任何人。」西門紫陽慌亂地要離開這個讓她既歡喜又害怕的男人,然而她還沒邁開腳步,就被司徒守義攔下來。
「你快放開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西門紫陽著急地大喊。她怎麼也掙脫不掉他緊扣在纖腰上的手臂。
「我說過,我絕對不再讓你離開我身邊。」司徒守義任憑她如何捶踢扭打,絲毫不鬆手。「就算要把你五花大綁的綁回秋心園,我也會照做。」他毫不猶豫地恐嚇道。
「你……」西門紫陽感到惱怒,卻也為他語氣中的深情感動,但她不能就這麼跟他走,她必須回還月樓覆命。
她使盡氣力仍掙脫不出司徒守義強而有力的手臂,於是一咬牙,抽出簫中的劍,閉起雙眼,往司徒守義的手臂劃去。「啊!」司徒守義沒料到西門紫陽會攻擊他,未及閃避。雖然她力道不重,仍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直淌。
「敏兒……」司徒守義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痛心、難過、驚愕……諸多情緒在他的眼眸中一一閃過。
「我……」西門紫陽心中亦萬般不忍。其實她根本不願意傷他分毫,他是那樣衝擊她的記憶,如此的掠動她的心湖,即使忘記一切過往,她對他仍一見鍾情。她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相信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要不顧一切地隨他到海角天邊。
她怎麼忍心傷他呢?是情勢所逼啊!劃在司徒守義臂上的一劍,比劃在她心上還難受千百倍。
「我……」西門紫陽好想奔回他身畔,為他止血療傷,向他道歉,但是她不能啊!「對不起!」西門紫陽一咬牙,含淚凌空而去。
司徒守義望著伊人的背影,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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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月樓內,金碧輝煌的大堂中,西門紫陽垂著頭,默默跪於中央。
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高坐在西門紫陽前方,她眼角眉梢顯現出唯我獨尊的冷傲威儀。這冷若冰霜的美麗婦人正是還月樓之主字文月。
宇文月的身畔站著一名儀表不凡的英俊分子,是她的獨生子,還月樓的少主宇文毅。
兩側依序分列著宇文月座下的侍女,十二侍女如今只剩十個,因其中的西門紫陽正待罪跪於堂上,而冷千秋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以白布覆蓋,放在西門紫陽身旁。
西門紫陽回還月樓請罪,乍見冷千秋的屍體以及滿臉慍怒的樓主,一顆心霎時沉到谷底。
她想,今日大概難逃一死了。
冷千秋與她一起行動,如今她竟是最後一個得知冷千秋死汛的人,這意味著她必定臨陣膽怯,棄同伴而去,珍惜自己的生命超越樓主的命令,已然觸犯還月樓的樓規,她絕對毫無生機。
「西門紫陽,你可知千秋是被何人所殺?」宇文月冷冷地開口。「這……紫陽不知。」司徒守義只打傷冷千秋,何人隨後置地於死地,西門紫陽並不知情。
「哼!你和千秋一起行動,她為何會死、被何人所殺,你居然一概不知情!」宇文月冷艷的美眸銳利的掃過西門紫陽,震怒道。
「紫陽辦事不力,請樓主降罪。」西門紫陽自知不能說出因為司徒守義的關係才和冷千秋分開,她只有俯首請罪,是生是死,皆是命了。
「你觸犯樓規,本樓主饒你不得。來人,拿下她。」宇文月一聲冷喝,左右兩名侍女遂將西門紫陽捉住。
「母親,請三思!」宇文毅看見西門紫陽被拿下,焦急地挺身而出。
宇文月座下的十二侍女中,宇文毅對西門紫陽情有獨鍾,她的一顰一笑總是牽引他的心。
「觸犯樓規只有死路一條,任何人都不許求情。」宇文月瞪他一眼。
「孩兒並非替紫陽求情,而是為了整個還月樓著想。」
「喔?」
「母親,那四張機械圖對我們非常重要,然而四張圖當中,還月樓和儒社各有兩張,傳聞五儒生中的夏侯尚智是個製造機械圖的天才,難保他不會由那兩張圖推出完整面貌,製造出那無敵機器,到時,儒社將如虎添翼,對我們還月樓將是莫大的危害。」宇文毅不疾不徐地分析道。
「我明白,不過,這和西門紫陽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我們必須盡快取回那張圖,但五儒生並非泛泛之輩,若用武力強奪,必定事倍功半,甚至可能一敗塗地。」
「自然不能以硬碰硬,那又有什麼辦法?」
「孩兒認為必須倚靠紫陽。」
「喔?」宇文月有些懷疑。
「紫陽扮成侍女混進儒社,對儒社內部肯定相當熟悉,況且她又得到南宮照影的信任,要伺機拿到那兩張應該不是難事。請母親為大局著想,給紫陽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嗯……」宇文月低頭思考。
西門紫陽靜靜聽著,直冒冷汗。
冷千秋的死,使得沒有人知道她已在南宮照影面前自暴身份,也沒人知道她和司徒守義之間的糾葛,如今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扮成丫環混進儒社,接近南宮照影,要她拿回那兩張,簡直比登天還難。
「好,西門紫陽,我就暫且饒你不死,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宇文月威儀的裁決道:「來人,喂西門紫陽吃下兩粒『針刺心』。」
針刺心是一種毒藥,毒發時如萬針穿心一般,痛苦難當。
「西門紫陽,你是還月樓之人,對於針刺心應該不陌生,它三日發作一次,到第十次時,就算有仙丹妙藥也無法救你的命。」宇文月冷然道:「所以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內,你若沒將儒社中的兩張圖帶回來,只有死路一條。」
「是,紫陽明白。」西門紫陽垂下頭,黯然應道。
第五章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中,月下人影緩步而行,秋風蕭瑟,伊人惆悵。
三天了,針刺心之毒已發作過一次,她只剩下二十七天的生命。
她仍然待在還月樓中,遲遲沒有行動。說來奇怪,在如此迫在眉睫的情況下,教她牽腸掛肚、愁苦煩憂的居然不是橫在面前的生死關卡,而是司徒守義。
那癡情得令她無力招架的男子,在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竄入她心底。
「司徒守義……司徒守義……司徒守義……」西門紫陽斜倚榆樹,輕撫著簫,念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紫陽。」一個聲音冷不防自她身後響起,將她嚇一跳。
「啊?」西門紫陽猛然轉身一看,來人正是宇文毅。
西門紫陽鬆口氣,「紫陽見過少主。」她欠身行禮。
「紫陽,你和我何需如此拘禮呢?」宇文毅深情款款地望著她,語氣溫柔至極。
「少主,禮不可廢。」西門紫陽故意迴避他的眼光。
她明白宇文毅對她有情,但她從來不曾接受過他,以前不會,如今她的心裡只有司徒守義,更不可能愛上他。
「紫陽,針刺心的毒已經發作過一次,是不是?」宇文毅想握住她的柔荑,卻被西門紫陽巧妙的閃避。
「多謝少主關心,這是紫陽應得的懲罰。」
「紫陽,我一想到你身受針刺心之苦,便萬分難受,你放心,我一定會求母親賜你解藥。或者,我同你一道混進儒社,助你一臂之力,早日拿回那兩張圖。」宇文毅誠摯地說。
「少主的好意,紫陽心領了。紫陽只不過是個侍女,不值得少主如此費心。」西門紫陽輕聲道。宇文毅的深情確實教她感動。
「紫陽,你為何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你明知道我對你……」
「少主。」西門紫陽不讓他往下說。「夜深了,紫陽想休息,少主也請早安歇。」說罷,西門紫陽快步離開。
「紫陽,紫陽!」宇文毅在她身後呼喚,西門紫陽卻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宇文毅挫敗地歎口氣,又惱怒又沮喪,他重重地捶了榆樹粗壯的樹幹。
他不懂,西門紫陽為何如此抗拒他?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他五年前乍見她便對她一見鍾情,若非他懇求母親,西門紫陽早已和玉霄樓一塊灰飛煙滅了。之後西門紫陽犯了大大小小的錯誤,哪一次不是他挺身求情!他對她用情之深,她竟沒有一絲一毫回應之心。
想他宇文毅身出名樓,貴為少主,更是儀表堂堂,難道配不上她嗎?
哼!他就不信得不到西門紫陽,她逃不出還月樓,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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