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棠霜
「你還是休息一下吧。莫非定律說,你越是想找的東西,它越是找不到;當你不找的時候,它自然就會出現在你眼前啦。所以,你何不停下來,跟我們出去吃個飯?吃飽了,回來再繼續找,說不定就會很順利地找到戒指啦!」任恕德歎了一口氣,繼續努力跟他好說歹說,想哄他休息一陣子。
「你們先去吃……咦?」他瞧著茶几底下,語氣突然有絲興奮。
「找到了?」李曼麗也跟著緊張起來,和任恕德對望一眼。
「不是,看錯了。」向至龍的語氣又頹喪下去。
任恕德和李曼麗也難掩失望地抿抿嘴。
「這傢伙怎麼這麼頑固?走吧,我們不要理他了,吃飯去,就讓他自己慢慢磨去。」任恕德完全被打敗,不再陪著死腦筋的好友,拖著李曼麗離開。
李曼麗猶豫了一下,最後也抱著放棄他的想法,搖了搖頭,毫不抗拒地隨著任恕德離開。
向至龍一個人被留在辦公室的日光燈下,依然趴在地上,頑固而執著地尋尋覓覓。
第九章
深夜,向至龍拖著疲倦的腳步回到家,看到溫穗心抱著膝,坐在他公寓門邊的台階上,像只不得家門而人的可憐小棄貓。
溫穗心緩緩抬起頭。
「我的包包被扒了,連鑰匙也一起不見,所以我沒有辦法進去,也沒有錢可以回家。」
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淌下淚。
她離開他多久了?
五個小時?八個小時?還是十個小時?
今天所過的每分每秒,都分外難受。
只要想到她的未來,將不會再跟他連在一起,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向至龍沒有說話,一臉陰鬱地站在地面前。
「我知道我的個性軟弱又被動,很不討喜。更討厭的是,只要一有麻煩,第一個就來找你,你一定覺得我好煩……」
看她哭得傷心,他歎了一口氣,再也硬不起心腸,於是蹲到她面前,與她平視,伸手摸摸她的頭。
「好了,別哭了。我已經回來了。」
「對不起,我竟然拿我們的訂婚戒指丟你。我丟完後就後悔了。」他的溫柔,讓她的淚水無法控制。
他看了她好半晌,然後低下頭在口袋搜了一下。
她以為他要拿手帕還是面紙什麼的給她擦淚,本打算要伸手接過來,一抬頭卻怔住了。
他將她丟到他身上的那枚白金戒指,靜靜地遞到她面前。
「阿龍……」看著對指,她抖著手,從他手上接過來。
他淡淡地笑著,雙眼深深地凝睇著她。
她握著戒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忍不住掩面,哭得更厲害。
他重視他們之間的承諾,她卻毫不猶豫地在盛怒之下,把象徵承諾的戒指,隨意地糟蹋拋棄。
她果然還是他們兩人之間,比較幼稚的那一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泣不成聲,不住地對他道歉。
他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攬進懷裡。
「下次別亂丟了。」
他低低地開口,語帶憐惜。
「嗯。」
她抱住他,用力點頭。
「白金戒指很貴的。」
她點頭點到一半,猛地凍住。
「……」
他心疼的是戒指?
她懷疑地抬起頭。
「海誓山盟的證據怎麼可以亂丟?」他嚴肅地看著她。
她終於破涕為笑。
***
兩人和好如初,舒適地肩並肩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被子底下的手互相緊緊牽著,腳丫子也忙著互相勾纏嬉戲。
溫穗心滿足地笑著。
回到他身邊的感覺好好,彷彿破裂的靈魂,因為他的存在而完整地嵌合在一起。
「我想再讀書,好嗎?」
「嗯?你本來不是說想出去工作?」
「我想了想,讀書也許更能充實我。你能不能再給我兩年?」她轉頭面對他。
「兩年?那時我們都三十歲了。」
他有些失笑地回答。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任性。但是,我停在原地很久了,現在好想讓自己再成長。」
也許,這樣她就可以追上他的腳步。
「我不會離開你太遠,你不用害怕會失去我。」
「那是我讓自己安心待在你身邊的方法。好不好嘛?再給我兩年的時間,兩年後,我一定回來嫁給你!」她撒嬌地搖搖他的手。
他沉吟一會兒,才點頭答應。
「好吧。之前是你等我,現在換我等你,很公平,一人一次。」
「如果……」
她咬咬唇。
「嗯?」
他挑眉等她開口。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急急地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兩年之中,你身邊出現一位更好的對象,就去追求吧,到時候,我絕不會阻擋你的。」
「你這是變相地要求分手,還是消極地想打變心預防針?我都說不會離開你了,你還不放心嗎?」他的臉色—沉。
「我不是打預防針,我只是想得實際,遠距離的戀愛本來就不容易維持嘛。」她皺眉,有預感他們又快吵架了。
「我們不就一直從我出國留學之後走到現在?」他不認同她均觀點。
「時間和空間都不一樣了。那時我們都年輕,擁有最多的就是時間。但現在我們都處於適婚年齡,心境已經不一樣了。」她坐起來看著他的臉,急急地向他解釋。
「你還是不信任我的感情?」他也坐起來,重重地扒了一下劉海。
「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為你著想,不想拖累你呀。你是獨生子,向爸和向媽一定很盼望你快快成家的。」她抓起枕頭無助地揪著。
「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你,感謝你的無私和體貼?」他似乎真的氣了,說起話來字字帶刺。
「你……我都這麼委曲求全了,你怎麼還……」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麼?
「委屈?這是你的感覺?我給你的一切,你只能用委曲求全來回饋我?」
「你不要把我說得那麼不堪,我沒有這麼冷情!」她也氣了,高高地跪坐起來。
「你的態度就是!」比高嗎?他還會輸她?他也不甘示弱地改成高跪姿勢,跟她眉對眉、眼對眼。
「如果不滿意我,當初為什麼要我跟你在一起?」她看他的眼神,像只暴戾的鬥雞。
「因為你單『蠢』好騙!」他氣得口不擇言。
「你……你混蛋、惡劣!」她終於抓狂,抄起枕頭朝他身上砸過去。
「你才是大笨瓜!」他健臂一揮,輕鬆撂開她想謀殺親夫的凶器。
「你是專門欺負人的大壞蛋!」她忿忿地抓過另一隻枕頭,打算二度攻擊。
「現在你才知道?這是我的!」他的手臂比她長,趕在她展開攻擊前,先她一步抄走枕頭。
「嗚嗚——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她撲了個空,搶不過他,乾脆像個孩子一樣,揉眼耍賴哭了起來。
「吵死了!」他火大地翻身,將她壓入被枕之間,用唇堵住她刺耳的話。
「討厭,你走開啦!走開、走……唔——」不能說話,她只好用力拉扯他的衣服發洩怒氣。
爭吵變了質,枕頭戰結束,另一場更熾烈的肉搏戰,正要開始。
他不顧自己被她扯亂的衣服,大手伸入她的衣擺內,撫上她的腰;她也不甘示弱地扯掉他的睡衣,指尖不小心在他的肩頭上留下幾道紅痕。
「唉呀,你抓我?!」他蹙眉看著自己的肩膀。
「抓你又怎麼樣?哼!」她紅著臉,轉過頭不看他。
「你又抓我?」他佯裝惱怒地叫了一聲,然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剝光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啊……」
火熱喘息,迅速代替一切……
***
說到底,八卦就是八卦,口耳相傳之下,難免越燒越旺,最後一定是紙包不住火,傳到不應該聽到的人耳朵裡。
公司裡的年度大八卦,還是傳到了總經理那邊去了。
說來,總經理也算是這則八卦的間接當事人之一,只不過,一件消息在一傳十、十傳百之下,早已經變成另一個版本的故事了。
總經理冷凝著臉,坐在大辦公桌後頭,讓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像被罰站的孩子,排排站在他前面,等著他訓話。
「聽說,你們幾個人的感情關係很複雜?」總經理緩緩開口,雙眼犀利地掃向他們。
向至龍、任恕德和李曼麗三人同時一怔。
複雜?不會啊,他們統統一個鍋配一個蓋,很單純啊!
「曼麗,你說,你們三個人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我們?我們是好朋友啊!」只不過,她瞟了任恕德一眼後,突然脹紅的臉蛋卻洩了底。
總經理研究她的表情一會兒後,才將視線移開、一個一個的點名,要求解釋。
「那麼,向經理,你呢?」
「我們一向是好朋友。」向至龍的眼神坦蕩蕩。
「任經理,你又怎麼說?」
「我們之間的感情很單純。」任恕德直直地回望總經理。「我跟向經理是好兄弟,跟李經理……也很合得來。事實上,我正在追求你的女兒。」
任恕德勇敢的坦白,讓向至龍對他投以讚賞的一眼,李曼麗則是驚呼一聲,整個臉「轟」的一聲炸成深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