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陶陶
「那我先把木頭堆起來。」她看著散了一地的木頭,急欲將功贖罪,於是,她蹲下身撿木頭。
「不用了。」他歎口氣,說不定等會兒她一個不閃神,又會弄塌整排木堆。
她抱著滿懷的木頭站起來,堅決道:「這是我闖的禍,至少得讓我彌補一下。」
「好吧!」他再次歎口氣,既然她這麼誠心的想補救,他只好答應。
「謝謝。」她彎身向他致謝,孰料,這一動,一塊木頭從她懷中的空隙中滑出,砸向她的腳。
「啊!」她尖叫一聲,急忙縮腳,想也不想地放開懷裡所有的木頭。這一放非同小可,她不小心踏上滑落的木頭,整個人往後栽——
沈廷軍立刻向前出手拉她,可是掉落的木頭已散了一地,因此,他自己也踩上一塊木頭,再加上拉她時,念瑤撞向他胸膛的衝力,使他們兩個人往後仰,根本煞不住腳。
念瑤的驚叫聲又開始響起,沈廷軍則是詛咒一聲,他可不想跌在那一堆木頭上,於是,他藉力旋身,往旁一倒,雖然無法阻止他們倒下,可是至少不會跌在那些該死的木頭上。
「碰!」地一聲,他們兩人倒在草地上,旁邊則是散了一地的木頭。
沈廷軍呼出一口氣,右手按在他的額頭上,惱怒道:「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念瑤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並撐起自己,「你沒事吧?」她俯看他,擔憂道。
「如果你遠離我,我會更好一點。」他翻翻白眼,他從沒這麼倒霉過。
「噢!對不起。」她還趴在人家身上,她的臉開始泛紅,慌亂地想起身,可是她愈急就愈容易出亂子,一不小心,她瘀青的腳又叩上散在他們腳邊的木頭。
她這一滑,再次撞上想起身的沈廷軍,「叩」的一下,她的頭頂撞上他的下巴,他們兩人同時呻吟一聲。
這是他的忍耐極限了,他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你到底在搞什麼?」他大吼一聲。
被他這一罵,她憤怒地撐起身子,摸著頭頂,「你知不知道你撞疼我了?」
「我——撞——疼——你——」他的語氣充滿危險,他真想扼死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
一陣咳嗽聲在他們四周響起,沈廷軒含笑道:「恕我冒昧,請問……你們在幹嘛?」
他一聽到尖叫聲,便立即趕來,然後就發現他大哥,和這個少年疊躺在地上,似乎還捨不得起身;而且他們的四周簡直是一片混亂,木頭散的到處都是,這是他有生以來看見他一絲不苟的大哥最狼狽的一次。
沈廷軍憤怒地看著周圍看熱鬧的部下,「你們沒事做嗎?」
周圍的人開始假裝咳嗽,畢竟一個人躺在地上,是很難維持他的威嚴的。
念瑤尷尬而且小心翼翼的起身,她怎麼會在眾人面前這麼丟臉!
她一起來,沈廷軍馬上躍起,指示幾個部下將散落一地的木頭重新疊起。
「大當家,你們……嗯……怎麼會……躺在一起?」曾永富好奇的問道。
念瑤霎時臉紅,但沒忘了要馬上糾正他,「我們沒有躺在一塊兒,只是我剛好不小心跌在他身上。」
「哦!」沈廷軒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隨即道:「你是如何剛好不小心跌在大哥身上的?」
「你們沒事別杵在這兒。」沈廷軍冷冷地道,他可不是叫他們來湊熱鬧的。
念瑤一臉不贊同地看著他,怎麼他對自己的兄弟也這麼冷淡,這和她友愛兄弟的觀念可是格格不入;不過,那是他們的家務事,她是不會插手管的。
他對曾永富道:「你送她回房,不要再讓她來這兒。」他深信木頭和她犯沖。
「是。」
「不用了。」念瑤搖頭道。「我認得路,不用麻煩了。」她一跛一跛地往前走。腳背一定瘀青了,她心想。
「你的腳怎麼了?要不要我幫你瞧瞧?」沈廷軒關心地說。他對醫術很精通,所以,寨裡大小的傷都由他診治。
「沒什麼大礙,只是瘀青。」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轉身走回沈廷軍身邊。「你幫他瞧瞧,他的手腫得像發胖的饅頭。」她拉起沈廷軍的右手,又開始揉著他的手背。
「不用了。」沈廷軍翻翻白眼,想抽回手,可是這次她拉的很緊,硬是不肯放手。
「我堅持。」她固執道,「更何況,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沈廷軒和曾永富訝異地看著他們兩個,兩個男子拉拉扯扯的握在一起,真的很……
怪。
而且,沈廷軒相信,若是他大哥想抽手,那也不是難事,怎麼兩個人看來……唉!
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很怪異就是了。
「你快來看啊!」她不解地看著沈廷軒愣在原地。
沈廷軒收斂心神,看著大哥的手背,皺眉道:「怎麼腫的這麼嚴重?」
「對不起。」她愧疚的又向沈廷軍道歉。
「我說過不礙事的,你就別再道歉了。」他蹙眉道,轉頭向曾永富使個眼色。
「余兄弟,我先帶你回房吧!」曾永富道。
「噢!好。」她又揉了好幾下,才放開他,「我真的很抱歉。」她再次說道,然後才和曾永富一起離開。
「大哥,你不覺得他很怪嗎?」沈廷軒看著他們走遠。
「哪裡怪?」沈廷軍問,他要試試廷軒的觀察力。
「他怎麼看都像……姑娘家。」他小心翼翼地道。「還有他的疤也很怪,感覺上就是和他的皮膚格格不入。」其實,那個小兄弟長的白白嫩嫩,眼睛很大很漂亮,水汪汪的,而那塊棕色的傷疤,怎麼看就怎麼怪。
沈廷軍挑眉道:「她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姑娘,而且,我相信她的疤也是假的。」
沈廷軒看了沈廷軍一眼,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他開始竊笑。
「你無緣無故笑什麼?」沈廷軍瞪他一眼。
「沒什麼,沒什麼。」他裝出一臉鎮定樣。難怪,他就說嘛!他們兩人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奇怪的適合!
※※※念瑤回房時,趴在桌上午睡的余念如眨眨雙眼,抬頭道:「姊,你回來啦!」她打個呵欠。
「你到床上歇著吧!」她一拐一拐的走到桌旁坐下。
「你的腳怎麼了?」念如頓時瞪大雙眼。
「沒事,只是被木頭砸到,可能瘀青了。」她小心地脫下鞋子。
她一卸除襪子,就看見腳背瘀青了一片,呈現恐怖的藍紫色。
念如驚呼一聲,「怎麼會這樣?」她立刻打開包袱,拿出藥膏,在大姊的左腳上塗抹著。
「噢!好痛。我自己來就好了。」她趕緊縮起腳,不讓大妹碰。
她輕輕地推著,希望這瘀血趕快散掉,否則,他們如何趕路。
「是他們害你的嗎?」余念如不悅地道。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我還害沈寨主手背也腫了一塊,他比我嚴重多了。」她站起來顛跛地走向床鋪,念如在一旁扶著她。
她示意大妹先進去躺好她才靠在床緣躺了下來,舒服地呼口氣,她只覺得好累。
「大姊,我們不會下不了山吧?」念如擔憂道,她怕這些盜賊不守信用。
「不會,沈寨主留我們也沒什麼用,等他弟弟清醒後,我們就可下山了。」她懶懶地打個呵欠。
「希望如此。」念如合上眼睛,呢喃道。
※※※等到念瑤醒來後,天色也暗了,她是被子璇和念凡吵醒的,因為他們兩個肚子餓了。
「我去廚房拿東西給你們吃。」她點上燭火,穿好鞋襪。
「我們可以私自去拿嗎?」念如不放心地道。
「我問過曾永富了,他說我們若肚子餓,就自己去廚房拿,今天晚上他們山寨的弟兄都會回來,好像是去搶了什麼東西,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晚上他沒時間照顧我們。」
她解釋。「我一會兒就回來。」
「快點喔!我肚子餓了。」子璇拍拍他的肚皮。
「我也餓。」念凡學他哥哥的模樣,猛拍著肚皮。
「好。」念瑤笑道,隨即走了出去。
因為曾永富已告訴她庖廚所在位置,所以,她不到一會兒就找到了,其實,就算曾永富沒告訴她,她也曉得,因為炊煙已冉冉上升,而且廚房裡很吵,人聲鼎沸。
她走進廚房時,差點被迎面而來端著盤子的人撞到,「別杵在那兒,快去送菜。」
那人吼道,他長的矮矮胖胖,是廚房的庖師,名叫方平。
「我不是……」
他根本沒聽她說完,就把一大盤的肉丟給她,嘴裡還叫道:「快上菜。」一面還把她推出去。
她騎虎難下,只得端菜送到大廳。她一進去,差點被嚇到,裡頭坐了近百人,交談聲不斷,長桌已全數分開排成一列,她才剛放下盤子,就被人拖著又往廚房跑。
就這樣,她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幾次,根本沒人聽她說話,只是一味地叫她上菜;她跑的氣喘如牛,汗水又開始流下。
這次,她端著一碗湯,那蒸氣不斷熏著她的臉,她覺得左頰好癢,又是那疤在作怪,她快癢死了,等一下一定要死命抓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