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陶陶
「或許你錯了。」
「錯的是你們,麻煩你把完整的食物放回野餐盒。」
沈盟一邊動手,一邊道:「你倒是很肯定。」
「我擅長分析事情,所以,我能找出關鍵。」她拿張面紙擦手。
「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經過,你就不會這麼說,珊珊很可愛,大家都很喜歡——」
「所以,她一定有些任性,對嗎?」她插入他的話。
他訝異地揚眉,「是的,但這不是重點。」
「它是的。」水雲低喃。
「或許吧!這可以解釋為何解除婚約時,她會開快車而出車禍,她一定覺得很羞愧。」他皺眉,「早知道如此,我們就不該答應這門親事。」
「珊珊喜歡舒家老二嗎?」水雲問。
「扎欽?」他點點頭,「我們都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珊珊倒是蠻喜歡扎欽的,可惜當年他已有意中人,否則也不會這樣。」
「你剛剛說的『我們』,是指哪些人?」
「阿爾薩蘭、扎欽、我、娟娟、武華和珊珊,我們都住這附近。」他回答。
「我懂了。」水雲點頭。
「懂什麼?」
「我終於知道為何阿爾薩蘭不解釋的真正原因了。」她歎口氣。
「什麼原因?」
水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扎欽是個什麼樣的人?」
「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好奇,他和他太太感情好嗎?」
「很好,只是,他和珊珊一樣喜歡開快車,才會發生這種事。」他不解地望著她,「你怎麼突然問這種事?」
「我現在還不能回答你。麻煩你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珊珊去世時,阿爾薩蘭和扎欽是什麼反應?」
他將野餐盒遞給她,「阿爾薩蘭是個該死的傢伙,他什麼反應也沒有,扎欽至少還顯得有人性些。」他愈說愈憤怒。
水雲覺得她該轉換話題了,她遞了好幾張面紙給他,「沈先生,你的耳朵旁邊還是有些布丁。」
舒毅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兩人在聊天,水雲還拿面紙給沈盟,他們似乎聊得滿愉快的。
當水雲試著想站起,沈盟伸手要幫她時,舒毅冷聲道:「我來就行了。」
他攔腰抱起水雲,水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你們走路怎麼都無聲無息的?」她抱怨道,雙手圈上他的頸項。
沈盟了然道:「看業,我是礙著你們了,我該走了。」
「不送。」舒毅立刻道。
「不行,沈先生的車壞了,請老王送他回去吧!」水雲說。
舒毅看她一臉堅決,於是澀聲道:「是,女皇。」
水雲笑出聲,捶他一下,「你又來了。」她抱緊他,輕聲道,「謝謝。」
她的臉蛋偎在他肩窩,他對她的好,她全放在心中珍藏,可是,她真的不能再如此放縱自己,她不想日子為他淚流,她無力承受這份傷痛。
但是,儘管在心中一再告誡自己,面對他時,一切的警告仍被遺忘在腦後,她無法不關心他、在意他、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倆全身而退?
她歎口氣,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舒毅抱她至客廳的沙發坐下,並吩咐管家叫老王開車送沈盟回家。
舒勁和翼安從書房走出來。
「你們沒打架吧?」他大聲問。
「沒有。我先回去了,老爺子。」沈盟說道。
「不多留一會兒?」舒勁瞥一眼舒毅。
「不了,有人不歡迎。」沈盟說道。
「有空再來。」舒勁說道。
「再見,沈先生。」水雲頷首道。
「再見,關小姐。」沈盟轉頭離去。
「翼安,過來。」水雲喚道,他仍帶著她送的禮物。
翼安走到她面前,她伸手抱他,「下次老師教你弓箭,好嗎?」她今天還沒抱他。
「好,老師。」翼安點頭,微微牽動嘴角。
「你教他弓箭幹嘛?」舒勁皺眉,她淨教些怪課。
「這是體育課。」她摸摸翼安的臉,「去看你種的太陽花發芽沒?」大人爭執,小孩還是別在場。
「嗯。」他點頭,腳步輕快地出大廳。
舒勁對舒毅說道:「你看你帶來的老師,專上些雜七雜八的課,一下種花,一下野餐,現在又要射弓箭。」
「我不會開除她。」舒毅堅決地道。
「哪天她要是爬上屋頂想教百里輕功,我是不是還得張羅網子?」他大聲道。
舒毅露齒而笑,水雲則大笑出聲,「這我還沒學會呢,舒老爺!」
舒勁的眸子也閃過一絲笑意,但他仍粗聲粗氣地道:「真是氣死我了。」他轉身回書房。
水雲歎口氣說:「我似乎常常惹你爺爺生氣。」
他坐在她身旁,「我們總算有了相同點。」他挑眉。
她大笑,舒毅微笑地攬著她,心中感到滿足而寧靜。
水雲止住笑,理智道:「我們說好的,你不能再逾矩了,舒先生。」她想拉開他的手。
「我反悔了。」
水雲倒抽口氣,「舒先生,你不能出爾反爾。」
「我要好好想想。」他圈緊她。
「這太……你讓我無所適從,舒先生。」她挫敗地說。
「彼此、彼此。」他澀聲道。
她重重地歎口氣,「你要想多久?」她仰頭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放不開你。」
水雲再次歎氣,「這很簡單,你只要抽回手就行了。」她拍拍她腰上的手。
他微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她呢喃,瞥見桌上的公文夾,「你的裸體秘書呢?」她告訴自己明天一定和他劃清界限,現在她只想享受和他寧靜的獨處時光,過了今天,她一定不再和他牽扯不清。水雲歎口氣,她自己都覺得這誓言有多空洞,當對方不肯配合她時,她能怎麼辦?
「請加上『前任』。」他攬著她的背,「管家說她羞愧地先走了。」
她笑道:「羞愧是管家說的嗎?」
「一字不漏。」
「如果我沒進來,你看見你的秘……前任裸體秘書,會有什麼反應?」她好奇地問。
「當然是叫她穿好衣服滾蛋。」他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男人不都是來者不拒的嗎?」她說。
他邪笑一聲,「如果是你半裸,我肯定——」
水雲蓋住他的嘴,「別說了。」她臉紅地說。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拉下她的手,「我說過,能迷惑我的只有你一個人。」
「男人是肉慾的。」她說。
「這和自制力有關。」他吻她的額頭。
「顯然你的自制力不好。」她故意這麼說,輕拍他的手。
他笑道:「我是不是該把你扛上樓,以證明你的論調?」
「別說笑了。」她漲紅臉,刻意轉移話題,「你下禮拜真的不能去參加珊珊的祭日嗎?」
「我不覺得有此必要。」他皺眉,「我也不想你再管這件事。」
「為什麼?」
「因為這根本不關你的事。」他不帶感情的陳述。
水雲沒有說話,他的話剌傷她了,她挺直背脊,只是看著前方,她早該知道的,在乎一個人的同時,正表示他有能力傷害你。
舒毅感覺到她的僵硬,他似乎傷到她了,而那是他一直想避免的,「我只是不想你淌這淌渾水,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他放柔語氣。
「就算是為一個朋友上香,有這麼困難嗎?」她反問。
「五年前我去過,是他們不要我再去。」他冷冷地說。
水雲可以想像他們的冷言冷語,或許他們一直罵他劊子手,這對他太不公平了,她放鬆地靠回他懷裡。
「那段日子一定很難熬。」她環著他的腰,給他安慰。
「都過去了。」他淡淡地說,那段日子不提也罷。
「我知道你不想再提,可是,他們該還你清白。」她為他不平。
「我不在乎。」他俯身親吻她,心中有股暖意。
「可是我在乎。」她呢喃,「不管你去不去,我一定會參加。」
他停止不動,「你要去?」
「當然。」她肯定地點頭。
「為什麼?」
水雲知道他生氣了,但她從容道:「只是上炷香嘛!」
「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他惱怒道,「你又不認識珊珊。」
「她長得像天使那麼可愛,對嗎?」她問。
「她是很可愛,可是,你才像天使、精靈之類的。」
她不好意思地搖頭,「我才沒那麼好。」她接著又說,「我只是想讓大家掙脫五年前的枷鎖,它用仇恨把你們綁住了。」
「說出來已沒有什麼意義了。」他搖頭。
「我瞭解你的顧慮,我會點到為止的。」她承諾地道。
「我還是——」
「我心意已決。」她打斷他的話。
「該死!那就改變你的心意。」他惱怒地說。
「我拒絕。」她堅持。
「你拒絕?」他微瞇雙眼,危險地說。
「你看來不大高興。」她多此一舉地說。
「不高興絕對不足以形容我現在的感受。」他冷聲道,「我不讓你去。」
「這話太過份了,我是個成年人,舒先生,絕對有權利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她坐正面對他,口氣也不好。
「是嗎?」他揚起嘴角,眸子閃了一下。
水雲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得問:「你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