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陶陶
陳重偉沒說話。
凝秋歎口氣。「這些道理你應該比我清楚,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這是你想要的嗎?」
他揚起一抹苦笑。「什麼是我想要的?如果我真的清楚,就不會把一切搞砸,我去了美國,卻失去了你,也失去了Jenny……」
「但是,你拿到了學位。」她打斷他的話。「這是你當初的夢想,不是嗎?到國外唸書、增廣見聞、看看外面的天地有多大……至少你實現了這部分的夢想,不是嗎?」
他注視著她。「當年你沒有開口留我。」
凝秋詫裡一地看著他,兩秒鐘後,她才吐出一句,「哦——老天……」別告訴她他一直在意的是這個。
「如果你留我——」
「拜託——」她舉手阻止他發言。「天啊……」她一手擦腰、一手支著額頭走來走去。
「我對你究竟是什麼?凝秋。」他問出問在心裡已久的話。
她仰天長歎,整理一下紊亂的思緒後才道:「出國是你的夢想,結果,你告訴我我應該阻止你;倘若我真的留下你,而你卻在多年後怪我絆住你,折了你的羽翼,那我該怎麼辦?」她牢牢的望進他的眸子裡。
「沒有人可以知道未來是怎樣,學長,人常常想重來一次,好做不同的選擇,但那個選擇的結果會比原來的更好嗎?我們不知道,也無從知道,因為時間不會從頭來過,所以,請你不要再想這些,好好的活在現在才是真的。」她真誠地說。
「我瞭解你的意思,只是,有時回頭想想過去的事,我發現你好像從沒在意過我,以一個情人的身份。」他嘲諷地說:「你是那麼鎮定的接受我去國外唸書的事,接著又很鎮定地接受我變了心的結果,你甚至沒有試著挽救我們的情感……」
「變心的人是你。」她提醒他。
他歎口氣,無奈的說:「我知道」
「半年。」她提醒他,正確的說是半年後她知道這件事,但不曉得他到底偷瞞了她多久。
他只能歎氣。「她寂寞、我也寂寞。」
她頷首。「嗯!很好的催化劑。」
「你就別饃我了。」他苦澀的抹了一下臉,神情顯得有些狼狽。
「我是開玩笑的。」她微笑著揮揮手要他別介意。
他凝視她。「可你乾脆的說分手,卻真的傷了我的心。」她從沒試圖做過挽救愛情的動作。
凝秋翻翻白眼。「變心的人是你耶!」
「我知道,我是說……」
她舉起手止住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我是一個簡單的人,複雜的愛情我談不來,也不想談,對我來說,愛情的天地很小,只能容納兩個人。」
他長歎一聲,換個話題。「你在意過我嗎?我是說,以一個情人的身份。」
「我當然在意你,我是說在當時,但或許構不著你所說的標準,那時,我還忙著將你重新定位,你知道,從朋友變成情人。」
當時的她很天真,但現在不了,感情的事是無法強求的,有時候,朋友就只是朋友,無法變成情人,當年的她不明白,總覺得她與學長之間缺少了什麼-但卻不清楚少的是什麼。
如今她知道了,就是熱情!她對學長沒有男女間的熱情,但她對雷浚有……天啊!別來了,別又想到雷浚……
「我知道。」他微笑著說。「有一次我要親你,你卻把我推開,害我的頭撞出一個包出來。」
凝秋摀住臉,呻吟一聲。「天啊!別提這個了。」她今天不想再碰觸任何有關接吻的話題,那只會不斷地讓她想起雷浚。
「你跟我,或是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多少都還是會有所保留,但你對雷浚似乎是敞開心胸……」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他很真,不會傷害人。」能與雷浚在短時間內變成好朋友,是因為他跟一般人不一樣,她不自覺地就想幫助他、親近他,如果他是一般的男人,她多少會對他有戒心,因為她已不想再碰觸男女情感的問題。
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竟然……竟然吻了她,而她竟然也沒拒絕,天啊……怎麼辦?!
不會傷害人……這話可踩到了他的痛處,陳童偉在心裡苦笑。
「那時我們的友誼很穩固,可愛情卻顯得很脆弱。」他歎口氣,有許多事都是多年後回想起來,才能領略當時看不清的盲點,如果是現在的他,他絕對不會再這樣輕離愛人,尤其那人還是他唯一在意、想共度一生的伴侶。
「別再說這些了。」她不願一直想這些過去的事。
「最後一個問題。」他頓了一下。「還是朋友?」他朝她伸出手。
她微微一笑。「可別又來重新追求那一套。」
他也笑了。「我不是這麼沒風度的人。」他明白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她握住他的手。「還是朋友。」
兩人相視而笑,凝秋看著他坦蕩蕩的眼神,很高興兩人又重新回到朋友的那條線上,這是最適合他們的角色。
「最後一個問題。」
「哪有兩個最後一個問題的?」凝秋瞪他。
他笑了。「你喜歡上雷浚了?」
PJ$P
九點四分,五十秒。
雷浚盯著腕上的手錶,起身走到紗門旁,望著前庭,而後又看看表。
「九點五分。」他不自覺地喃念著,她還沒來。
除非她去面試,否則,她一向九點會到,他再次瞄了一下手錶——九點五分五秒,他皺了下眉,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不是應該去找她?
他推開門,站在走廊往二樓眺望,他在這裡可以看到凝秋房間外的陽台。
「姊,他在看這裡。」
「噓——」凝秋瞪了妹妹一眼,整個人窩在窗簾後,她現在對雷浚的感覺是剪不斷、理還亂,她很珍惜他們的友誼,但他……他卻把事情弄複雜了!
「你這是縮頭烏龜的心態。」詩語直言不諱。
「我知道、我知道。」她沒好氣的瞪著詩語,她只是還想不出該怎麼面對他。「詩語,你去告訴雷浚,就……就說我去面試了,嗯……下午也要去面試,很晚才會回來。」
「說謊鼻子會變長。」詩語走到陽台上,朝雷浚揮揮手。
「喂,你幹嘛?」凝秋小聲的叫喊她。
「早,雷大哥。」詩語大聲的朝他喊。
「早。」雷浚回道。
詩語看他的嘴巴動了一下,但聽得不太清楚!她猜他應該是說早吧!
「姊姊去面試了,晚一點才會回來。」她喊道。
「你怎麼在陽台喊,」凝秋抗議道,這樣爸媽跟奶奶不就都聽到了嗎?不!是連鄰居也聽到了。
雷浚遲疑地點個頭,這才走回屋裡。
「可憐的雷大哥。」詩語皺皺鼻子,替他抱不平的咕噥。
凝秋起身走回床上躺下,覺得身心俱疲。「你不是說說謊鼻子會變長嗎?」
詩語聳聳肩,走回房裡。「我又不是小木偶。」
「欽——」凝秋長歎一聲,連一點想與妹妹鬥嘴的慾望都沒有。
「雷浚,你知道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我不想我們的關係因為摻入了男女情愛而變質——」
凝秋彷彿讓人用大頭針刺了屁股一下,反射性地從床上彈跳起來。「不許念了——」她衝過去要摀住妹妹的嘴巴。
詩語尖叫著跑來跑去,卻讓姊姊撞倒在床上。「救命啊——」
「不許你再念了!」凝秋生氣地掐住妹妹的脖子,昨天一整個晚上,她不知念了幾次來折磨她。
詩語揮舞著雙手做垂死的掙扎。「啊.救命!雷大哥——」
凝秋嚇得立刻以手蓋住她的嘴巴。「你別亂叫。」
詩語困難地點了點頭,凝秋這才鬆開她,疲憊地躺在床上。
「姊。」詩語轉向她,語重心長的問:「你該不會真的要拋棄雷大哥吧?」
「你別亂說行不行?」她拿抱枕蓋住自己的臉。
「你親了人家之後,就對人家始亂終棄——」
凝秋拿抱枕打她,令詩語尖叫出聲。「啊」
「是他親我,不是我親他。」她漲紅臉嚷嚷。
「哎喲——好啦、好啦!我用錯詞了嘛!」詩語投降地叫喊。「那你不理人家是事實嘛!」誰親誰還不都一樣,反正就是接吻了嘛!
再說,如果姊姊不願意的話,誰能親到她?她可是跆拳道高手耶!
「我沒有不理他,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她又歎氣。
「你不是都打好草稿了?如果你不敢念的話,我幫你念好了,我都背起來了。」詩語熱心的建議道。
「你別鬧了好不好?我已經夠煩了。」凝秋煩躁地抓抓頭髮。
「哼!好心沒好報。」詩語嘟嘴咕噥。
「凝秋?」葉母的敲門聲響起。
她在心裡呻吟一聲,只得起來開門。「媽——」她懶懶地拖長音。
「為什麼騙雷浚說你去面試?」她在樓下聽到詩語的叫喊。
凝秋轉頭瞪了妹妹一眼。
詩語吐吐舌,隨手拿了床頭上的一本書,假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