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陶陶
「雷浚,你聽我說,說謊跟演戲是兩回事。」她開始給他洗腦。「說謊是不好的行為,對不對?」見他點頭後,她繼續道:「所以我不說,改用演的,演戲是一種……嗯!
rt你知道……「創作」的表現,它需要非常深厚的功力。」她發現自己愈來愈會掰了。
他微扯嘴角,似乎覺得她的話很好笑。
「朋友要兩肋插刀,雷浚。」她雙手合十,裝出懇求的表情。
「我沒演過戲——」
「沒關係,我也沒有。」她無意識地輕拍他的胸膛。「朋友是不能見死不救的,奶奶有沒有告訴過你「朋友」很重要?」卑鄙!這個聲音在心底響起,凝秋假裝沒聽見。
他的笑容加深,明白她說這些話的用意。「好吧!」
她露出陽光般的燦爛笑靨,激動地在他的胸膛上拍兩下。「你是大好人,雷浚。」
他感覺心口隨著她的輕拍震了兩下,卻不知是因為她魅人的笑,還是她拍打的動作,他無意識地抬手輕觸她帶笑的嘴角。
凝秋深吸一口氣,抬眼望著雷浚。「你準備好了沒?」
他頷首,腦中開始回想阿澈與雨濃相處的情形。
「好,出發。」她露出微笑。
話才說完,手上的冰就脫離木棒掉下,摔落在她腳邊。
凝秋驚叫一聲。「啊——」
「發生什麼事?」葉奶奶走過來,不懂他們到底在廚房裡蘑菇些什麼。
「沒有啦!只是冰掉了。」她急忙拿抹布擦乾淨。老天!這不會表示出師不利吧?她將抹布拿到流理台洗乾淨。
雷浚瞧見葉奶奶走過來,心想,自己應該要開始演戲了,於是站到凝秋的身側,左手攬住她的腰。
凝秋的反應是立即的,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整個人驚跳起來,手上的濕抹布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雷浚反射性地倒退一步,可還是慢了一秒,水珠潑灑在他的臉上跟衣服上。
「哎喲——阿秋,你在做什麼?把人家潑成這樣。」葉奶奶正好走進廚房看見這一幕。
「對不起、對不起。」凝秋急忙丟下抹布,抽起廚房紙巾擦他的臉。「阿嬤,你去客廳陪學長啦!」
「啊你們快一點。」葉奶奶只好又走出廚房。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凝秋擦拭著雷浚的衣服,突然有點想笑。「你怎麼會突然摸我的腰?」
「你說要表現得親暱一點。」他提醒她。
凝秋恍然大悟,她笑著賠罪。「對不起,我一時之間忘記了……你太突然了……」
她不敢笑得太大聲,於是,肩膀因忍笑而不停地顫抖。「而且我……我的腰怕癢……」
他淺笑,倒是沒想到這個問題。
「你搭我的肩好了。」她側身站到他的旁邊。「我們先預習一下,這樣我才有心理準備。」
他低頭看她,右手環上她的肩。
她嘴角上揚,眼眸含笑。「這樣好多了,等一下我們坐在沙發上的時候,你就搭我的肩。」
「你不會再跳起來了?」他問。
她笑道:「不會。」她再次深吸口氣培養情緒,然後說:「走吧!」
當凝秋踏進客廳時,她卻當場傻眼了,因為葉奶奶與陳童偉兩人並坐在三人的沙發上,所以,長沙發上只剩下一個座位,外加放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
這荒謬的情景讓她差點放聲大笑,她抬眼望向雷浚,知道他也發現了這個窘境,嘴角洋溢著淡淡的笑意。
「啊你們站在那裡做什麼?當門神喔!」葉奶奶示意兩人過去。
凝秋再也忍不住地開懷大笑,她抓住雷浚的手臂支撐自己,免得自己笑軟在地上。
「哈……」她的計畫看來已經胎死腹中了。
「阿秋,你在笑什麼?」葉奶奶完全被搞迷糊了。
陳童偉也一臉的疑惑,他錯過了什麼嗎?他的眉頭不自覺攏起,內心泛起陣陣的酸意,他並不喜歡這種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笑話。
「有什麼好笑的嗎?」陳童偉悶悶的詢問。
「沒有。」凝秋勉強克制自己的笑聲回答。
葉奶奶來回地看著雷俊與陳童偉,神色愉悅。「本來想說阿秋沒人追,結果一下子跑出兩個來,呵呵……」她笑得合不攏嘴。
「阿嬤,你不要亂說啦!」凝秋翻翻白眼。
「我哪有亂說?」葉奶奶很堅持自己的意見。「啊你是在做什麼?去廚房那麼久,也沒拿個飲料來給童偉喝。」她見孫女兩手空空,忍不住叨念一下。
「我忘了。」凝秋拍一下額頭。「我去拿飲料,雷浚,你幫我拿杯子好不好?」她沒等他回答,就拉著他往廚房走。
陳童偉正要說「不用麻煩」,可凝秋已經拖著雷浚往廚房走去。
他若有所思地蹙起眉,每次看到凝秋與雷浚在一起,他心裡都會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雷浚雖然看起來無害,但仍舊會讓他感到不安,他覺得凝秋花太多時間與雷浚相處;以前,他與凝秋在朋友階段時,她雖然同現在一樣開朗,但肢體上的接觸很少,她從來不會主動拉他的手,但現在她與雷浚……這樣的情形讓他憂心……
「好了,一人一杯。」凝秋拿著鮮果汁出來。
雷浚將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凝秋立刻盛滿每一隻杯子。
雷浚瞥向她,她忍笑地朝他眨眨眼,見他緩緩地扯出一抹淺笑,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好了,」她瞄一下手錶,「你們只有三十分鐘,因為雷浚十點要看書。」
「什麼三十分鐘?」葉奶奶瞪了孫女一眼。「來這裡還有時間分配的?又不是去監獄探監。」
凝秋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隨性的癱坐在雷浚旁邊的地上。
陳童偉看著她,忽然開口,「我來找你是為了工作的事。」
「工作?」凝秋盤腿而坐。
「我叔叔的朋友開了一間出版社,現在缺一名文編。」他自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你可以先寄履歷過去,上面有地址。」他將名片遞給她。
晴光出版社。凝秋在心裡喃念。
「規模不是很大,出一些新詩、散文之類的作品。」陳童偉稍稍解釋。
「這……」凝秋遲疑了一下,她不想因為他的關係……
「只是提供一個機會,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他瞭解地說。
凝秋聳一下肩。「我會考慮的,不管怎麼樣,謝謝。」她有禮地說。
「啊你要在台灣待多久?」葉奶奶問道。
「看情形,說不定不回美國了。」他說話的同時,目光很自然的望向凝秋。
凝秋的視線一直沒與他接觸,但能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也明白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她拿起杯子喝口果汁,看來學長真的沒半點死心的念頭!她在心裡歎口氣,覺得有些煩人,感情的事這樣糾糾纏纏,到底是「債」還是「緣」?
一想到這兒,她的頭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不回去了?」葉奶奶眨眨眼。「那你那個碩士念完了?」
「念完了。」他回答。「本來是要在那裡找工作,後來決定先回來再考慮下一步怎麼走。」他的目光再次瞟向凝秋。
雷浚一直沒吭聲,他在觀察陳童偉,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很有誠意想與凝秋重新開始,但「誠意」這種東西……該怎麼說呢?
它是無形的、觸摸不到的,可活了三十五年,他知道誠音一代表什麼,它是個表象,且能偽裝的束西,所以,它不是評斷一個人可不可靠的標準,只能當作參考值……
腳腔上傳來的敲擊讓他拉回思緒,他猛然想起這是凝秋給他的暗示,是他們進廚房拿飲料時串通好的、他彎身向她,嗅聞到她她淡淡的髮香。
凝秋仰頭貼近他耳邊,低語道:「我的頭好像又痛了,我看我乾脆假裝昏倒好了。」
她溫暖的氣息吹拂過他的耳廓,讓他的胃沉下,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柔軟的唇輕觸他的耳緣,帶來一絲麻酸的感覺,這感官的刺激讓他微微失了神。
他完全沒聽進她的話。
凝秋等了兩秒,見他沒有回應,她偏頭望進他的黑眸。「雷浚,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他凝視她,搖了一下頭。
她歎口氣。「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專心?」
「你。」他據實以告。
「我?」她瞠大眼,顯得有些訝異。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葉奶奶好奇的湊了過來。
「啊——」凝秋被葉奶奶突然出現的臉嚇一跳,頭往後撞上沙發的扶手。「噢——」哀嚎自她口中迸出,她反射性地抬手撫著後腦勺。
「沒事吧?」陳童偉離開沙發,神色關切的問。
「小心。」雷浚攏起眉,伸手壓上她的後腦勺。
「我沒事。」她將額頭靠在雷浚的膝蓋上,舉起右手示意陳童偉不用過來。
「你喔……」葉奶奶搖搖頭,數落道:「莽莽撞撞的。」
凝秋抗議道:「是阿嬤你把我嚇到的。」突然從中間竄出一顆頭,沒把她嚇破膽就已經夠萬幸的了。「又不是拍恐怖片,你不要突然嚇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