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陶陶
小喜子聞言口中食物差點噴了出來,終於明白什麼是「睜眼說瞎話」了。
側眼睨去,那趙英標滿臉菜色,活像個癆病鬼似的,一雙滿載邪惡的死魚眼直盯著馮家小姐退入內室的方向,嘴角還垂淌著口水呢!
人品出眾?武學造詣深厚?虧他的師父說得出口。
想起當日在悅升客棧,趙英標被田宏揍得連滾帶爬的模樣,她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任清秋虎目一瞪,森冷的開口道:「小兄弟,你對老朽說的話有意見?」
「沒……沒有。」小喜子渾身一顫,瑟縮的靠向司馬燁身側。
司馬燁伸手輕按小喜子放在腿上的柔荑。
有了司馬燁這強勢靠山,小喜子頓時又囂張起來,臉帶鄙夷、不屑的譏誚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英標耳尖的聽到小喜子的批評,沉不住氣的想開罵,卻被任清秋目光一瞪,立即嚥下火氣,堆滿謙恭有禮的虛假笑容,轉向馮至剛,溫文爾雅的作揖道:「晚輩趙英標,恭祝馮莊主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好說,好說!」馮至剛敷衍的笑說。
「馮莊主,老朽這徒兒——」
任清秋本欲重提婚事,岳世宗卻突地出聲道:「近日盛傳,二十年前失蹤的武林秘籍又重現江湖,不知司馬堡主和馮莊主可曾聽聞?」
任清秋急於與擎劍山莊結好的企圖心昭然若揭,與座人士心中莫不瞭然,岳世宗氣憤任清秋的狡詐,阻斷他提親的話機,為了報一箭之仇,故意引出新話題,轉移眾人的注意力,藉機破壞任清秋的如意算盤。
此舉自然氣煞任清秋師徒等人,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憤怒之情自不在話下。
「略有耳聞。」司馬燁冷淡的回答,暗地卻對馮至剛起了疑心。
他所認識的馮至剛是個態勢閒淡的謙沐君子,生性淡薄不喜排場,從不參加或舉辦這種奢華盛會,亦厭惡虛偽的應酬場合,今日竟大辦壽宴,席開百桌,廣邀賓客,手筆之大之闊,令人咋舌,這特異行逕作風較之以往,可說是判若兩人,個中蹊蹺,頗耐人尋味。
「岳兄所言可是那傳言記載絕世武學的武林秘籍?」馮至剛順勢避開任清秋的提親話題,連忙問道。
「正是。」岳世宗點頭道。
席間,武當門人孟絕子也不甘寂寞的插嘴,緩緩道出一段陳年武林秘辛。
「當年血手霍天殘娶了赤鳩怪獨孤紅之女獨孤慧後,本欲退出江湖,沒想到其師弟斷指龐九也暗自垂涎獨孤慧的美色,因此設下毒計,慫恿師兄霍天殘潛入皇宮盜取秘籍,然後將此消息散播,引起江湖人士的覬覦,龐九鼓動各門派圍捕霍天殘,以奪取秘籍,無奈因血手三十六式,詭異多變,威力之猛,無人能擋,各大門派精英盡出,聯手追殺霍天殘至紫霞峰頂,這一血戰,雙方都付出慘痛代價,各派弟子屍橫遍野,無一生還。」
小喜子聽得入神,不覺脫口問:「那霍天殘呢?」
奇怪了,她什麼覺得這叫霍天殘的人挺親切的?
「生死不明。」孟絕子仰頭飲盡杯中酒,微帶欷吁的說。
「秘籍呢?」小喜子再問。
「不知去向。」嬌滴滴的嗓音驟揚,答腔的乃是巫派門人孫嬈嬈。
見孫嬈嬈媚眼流波直兜在司馬燁身上,小喜子就有一肚子火,她沒好氣的說:「你又知道了?」
孫嬈嬈也不以為意,一顆心早掛在司馬燁那英偉勃發的丰姿上。
「這段秘籍風雲,在當年可是轟動整個武林,有誰不知呢。」
小喜子恨不得挖掉孫嬈嬈那對招子。
「我不明白耶,那秘籍裡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為什麼大伙拼了命也去搶?」
小喜子托腮支在桌沿,喃語不休,腦子裡卻想起那晚在客棧裡的師兄弟所說的秘籍,是否與這稀世秘籍是同一本?如果是的話,秘籍不就在……隨著起伏的思潮,眼光不自覺的溜向馮至剛。
「小伙子,若有個機會,可以讓你練成蓋世神功,打遍天下無敵手,呼風喚雨,進而稱霸武林,你要是不要?」外號佟山老怪的鐵震海也加上談話陣容。
「白癡才會拒絕。」小喜子想也不想的大聲應道。
她手上已經有一把開啟稀世珍寶的黃金鑰匙,若再練個什麼蓋世神功,哈,到時,她小喜子不就可以稱霸武林了嗎?她還可以把寶貝拿給師公完呢!
她越想越興奮,嘴角不由得彎起漂亮的弧度,目光再度移回壽星臉上,「喂,馮莊主,我在路上聽人說有本秘籍落在你手上,指的就是這本稀世秘籍嗎?」
霎時,所有沸騰喧鬧聲消失,無數道貪婪緊張的目光全集中向馮至剛。
天哪!這魯莽小妮子,說話也不經大腦,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下打草驚蛇了,看她如何收拾?司馬燁頓覺頭痛欲裂。
沒聽到馮至剛的回答,小喜子提高音量問:「馮莊主,你到底有沒有秘籍?有的話就拿出來給大家欣賞欣賞吧!」
笨蛋!人人搶著要的武林秘籍,一旦得了手,誰會蠢到公開承認,並拿出來當眾展覽?田宏朝天猛翻白眼。
司馬燁搖頭苦歎,可以的話,他真想把小喜子的嘴巴縫起來,免得她惹禍上身,丟了小命。
不過,小喜子的問題雖突然,可也問出在場所有賓客心中的疑惑。
「小兄弟,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老夫即不諳武功,要這個秘籍何用?」馮至剛嚴肅的否認道。
「稱霸武林呀!」小喜子天真的接口。
其實,她根本就是套用鐵震海的話,並不明白「稱霸武林」背後的真正含義,但卻一語說中與會人士內在貪婪的野心慾望。
馮至剛聞言仰頭長笑,「小兄弟,以老夫今日的財富及地位,與稱霸武林已無兩樣,又何苦圖這虛名霸業呢。」
「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沒有秘籍嘍?」小喜子不耐煩的拿起筷子輕敲桌面,她最恨人咬文嚼字,淨說些聽不懂的廢話。
「正是。」馮至剛點頭。
「但我明明聽說那兩師兄弟說……」她話還沒說完,手一滑,筷子倏地彈了出去,正中對座趙英標的臉。
「哎呀!」一聲慘叫,趙英標伸手捂著臉頰。
「臭小子,咱們前帳未算,你又來打晦氣,是不是嫌命太長?」仗著有師父撐腰,錢一虎猛然跳起來暴怒的斥喝。
「失禮,失禮,一時失手,一時失手。」小喜子口中雖然道歉,但眉眼間儘是不屑,「沒想到武學造詣深厚的趙師兄,竟然躲不過一根小小的筷子。」她語氣滿是嘲弄。
「嘻……」孫嬈嬈咯咯微笑,一雙勾魂眼風情萬種的飄向冷肅俊美的司馬燁。
「你找死!」申俊怒喝一聲,拎起大刀便砍向小喜子。
「大哥。」小喜子一驚,抱頭大喊。
「鏘」地一聲,朝她砍去的大刀頓時斷成兩截,申俊當場傻眼,望著手中只剩半截的斷刀,臉色灰白的愣在原地。
「司馬堡主,好俊的功夫!」孫嬈嬈嬌笑讚道。
這樣的男人,她死也不會放過。
司馬燁聽若不聞,逕自抱拳向任清秋說:「任掌門,舍弟年幼無知,不懂分寸,得罪之處,請任掌門大人大量,不與一番見識。」
任清秋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本欲翻臉算帳,卻又忌憚於司馬燁莫測高深的武功,一旦和神龍堡正面為敵,對他虎毒門毫無益處,但倘若不出這口怨氣,又有損尊嚴,就在他舉棋不定間——
孫嬈嬈嬌聲道:「真沒想到,名震江湖的虎毒門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任掌門,我看你那大弟子是無福消受美人恩了。」
孫嬈嬈這一譏誚,倒給自己種下致命殺機,但她一心放在如何勾引司馬燁的念頭上,而不自知。
「就請任掌門看在老夫的薄面上,不與後生小輩計較吧。」馮至剛瞟了小喜子一眼,隨即端起酒杯,笑道:「來來來,司馬堡主,任掌門,老夫先乾為敬了。」
任清秋見狀,只得忍住心火,順著馮至剛給的台階下來,心底卻泛起強烈的殺機。
小喜子知道危險已過,又惟恐天下不亂的準備張口挑釁——
「不許胡鬧!」司馬燁精光銳射,疾聲大喝。
小喜子一愣,猛地起身跺腳,嗔怒高嚷道:「你凶我?我不理你了!」說完便氣急敗壞的衝出大廳。
司馬燁眼色一使,田宏立即追了出去。
「司馬堡主,客氣了。」馮至剛也笑著回道。
「小孩心性,司馬堡主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孫嬈嬈嬌笑道。
就在這時,一名全身鮮血淋漓的年輕人從外面衝了進來,腳步踉蹌的倒在佟山老怪鐵震海的腳下。
「爹!爹!黑衣人……黑……」語音倏止,那年輕人抽搐一下便死了。
「懷兒,懷兒!」鐵震海不敢置信的大喊。
又是黑衣人?
這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司馬燁不解的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