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陶陶
「但我還是不放心,乾脆牛爺爺跟我們到擎劍山莊,怎麼樣?」
「不不不!小兄弟,謝謝你的好意,謝謝。」牛老頭拚命的搖頭。
「可是……」
「小喜子,別再勉強老人家了。」司馬燁出聲制止小喜子,接著問道:「老人家,你們是打哪兒來的?」
「擎劍……白河鎮。」牛老頭猛地改口。
然而司馬燁已清楚的捕捉到「擎劍」兩字,內心更是疑雲叢生,於是試探的追問:「老人家,不知你是否聽說過蕭天寶這個人嗎?」
牛老頭聞言渾身一震,頭如撥浪鼓似的猛烈搖晃,「沒……沒有,不認識。」
小喜子好奇的仰視司馬燁,問:「大哥,蕭天寶是誰啊?」他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挺熟悉的?
「他是我結拜的異姓兄弟。」
「噢。」小喜子點點頭,「大哥,咱們今晚就在這裡住宿,好不好?」
司馬燁頷首,炯炯雙眸卻一直定在牛老頭身上。
「小兄弟,你們……上擎劍山莊做什麼?」牛老頭試探性的問。
「我大哥要去拜壽,我跟著去看熱鬧。」小喜子眉開眼笑的回答,先前同情牛老頭祖孫倆的難過心情已經一掃而空了。
牛老頭換上憂心的神色,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
位於交通要道上的悅升客棧,旅客依然絡繹不絕,時時高朋滿座,絲毫不見曾被破壞的痕跡。
這日,外頭艷陽高照,客棧門口走進來一對年近花甲的老夫婦,他二人雖是滿頭白髮,但目光銳利,精神矍鑠,渾然不見老人家的遲緩動作。
「老頭子,先填飽肚子再趕路吧。」說話的人是笑面狐狸歐陽青。
「也好。」回話的是赤鳩怪俠獨孤紅。
夫婦倆聯袂下山,重出江湖,只為尋找愛孫小喜子。
「倆位客倌,請進。」
身材矮胖的陳掌櫃秉持和氣生財,來者是客的原則,熱心招呼一身風塵的獨孤夫婦。
進餐中,原本喧囂吵嚷的客棧,倏地鴉雀無聲,只見幾個拎著大刀的漢子走了進來。
陳掌櫃一瞧,猛地冒出一身冷汗,怎麼又是虎毒門那群敗類。
「師父,徒兒就是在這和神龍堡的司馬燁幹上的。」趙英標恭敬的對師父任清秋道。
「對,都是那該死的店小二,否則我們也不會和司馬燁交手。」申俊氣憤的接口。
任清秋對徒弟們的話語充耳不聞,一派悠閒的閉目品茗。
暴躁的錢一虎捺不住性子,粗聲喝道:「掌櫃的,快叫那個店小二來伺候咱們大爺,快!」
陳掌櫃唯唯諾諾的說:「各位大爺,請息怒,小喜子早被我趕出門去了。」
「什麼?那個兔崽子不當夥計了?是什麼時候的事?」申俊大聲斥問。
「就在那天小喜子得罪各位大爺後,我就把他掃地出門了。」說完,陳掌櫃拭去額上的汗水。
坐在隔壁桌的獨孤夫婦聞言渾身一僵,胸口怒火漸燃。
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辱罵我的小喜子,待會看我怎麼修理你們,獨孤紅捻胡暗忖。
「算他好狗運,不然今天落在我錢一虎手裡,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錢一虎凶狠啐道。
歐陽青臉色倏地變得陰沉,久違的殺機熊熊燃起。
敢欺侮她愛孫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是呀,讓那小子嘗嘗我們虎毒門特製的蝕骨大補丸的滋味,看他還敢不敢跟咱們作對。」申俊笑著拍掌附和。
「掌櫃的,你知不知道那小子上哪兒去了?」趙英標突然問道。
「小的沒問,只知道小喜子是跟著那兩位客倌走的。」
趙英標兄弟三人聞言大吃一驚。
「那小子跟著司馬燁走了?有沒有說上哪兒去?」錢一虎連忙追問。
「小的不知道。」陳掌櫃又抬手揮掉額上汗水,戰戰兢兢的回答。
「師弟,你太急噪了。」趙英標搖頭輕斥一聲,「咱們這會兒準備上哪?」
「擎劍山莊。」錢一虎雖感不解,但仍乖乖的回答。
「到擎劍山莊做什麼?」趙英標再問。
「拜壽。」
「這不就得了。」趙英標抿嘴一笑。
錢一虎這才恍然大悟。
「哈,那咱們到了擎劍山莊,一樣可以找到那個臭小子,好好教訓他一頓了。」申俊得意洋洋的說。
「別高興太早,小師弟,那小子有司馬燁撐腰呢。」趙英標提醒到。
「怕什麼?咱們有師父呀!」申俊咧嘴看向始終沉默進食的任清秋。
半晌,任清秋才放下筷子,陰鷙的開口說:「賀禮都帶齊了?」
「帶齊了,師父。」趙英標恭敬答道。
任清秋點點頭,繼續進食。
申俊撞了撞趙英標的手肘,擠眉弄眼的說:「嘿嘿,大師兄,你就快是擎劍山莊的乘龍快婿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師弟倆!」
趙英標聞言,頓時一陣喜悅浮上心頭,但礙於師父在座,不敢太過忘形,只好忍下滿臉的笑意。
「喂,你還杵在這幹什麼?」錢一虎忽然朝一直站在桌旁的陳掌櫃怒喝。
「是是,小的這就走,這就走。」
陳掌櫃顫抖的鞠個躬,轉身離開時,卻一個不小心踩到申俊伸在桌外的大腳,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倒向任清秋。
「他奶奶的找死,敢對師父無禮。」錢一虎暴喝,一掌劈向無辜的陳掌櫃。
眼看著陳掌櫃就要慘遭毒手,這時——
「咻」、「咻」空中兩道人影飛竄而過,隨即一連串的巴掌聲驟然響起,趙英標、錢一虎和申俊三人應聲倒地,每個人的臉頰上清晰可見五道紅指印,且迅速腫脹泛紫,可見出手之人深厚內力令人咋舌。
「任小輩,你教的好徒弟!」
話聲尚在眾人耳際繚繞,那兩道人影已穿越而出,霎時不見人影。
任清秋聞聲,臉色大變,手腳泛涼,手中筷子,墜地而不自覺。
這迅如閃電的飛天移位功夫,是在二十年前退隱山林的獨孤紅夫婦的獨門絕活,難道他們又重出江湖了?
他又是什麼時候得罪了獨孤紅夫婦?任清秋登時感到心驚肉跳,因為招惹了他們兩人,就等於向死神挑戰,縱使他任清秋是百毒不侵之身,恐難敵獨孤紅的一陽全功。
想到這裡,任清秋不覺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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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暗星稀,夜風徐拂。
但見斷垣殘壁底下的乾草堆上,斜躺著嘴叼乾草、翹著二郎腿的小喜子,兩眼骨碌碌的盯著火堆,腦子裡思緒飛舞,旋轉個不停。
似乎自他遇見那位短命仁兄後,他便衰運連連,不是被欺負就是被追殺,幾次險象環生,若非他小喜子福大命大,碰上神龍大哥相助,他這條小命早丟了。
伸手探進衣服裡,撫摸那塊溫熱的石頭令牌,原本他是打定主意,決心窩在客棧裡當店小二的,誰知事情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使他措手不及。
想起那仁兄臨死前的托付及死時慘狀,真叫人心酸哪!
言而無信,不知其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小喜子若成了背信忘義之輩,可就辜負了師公、師婆及孤芳夫人的敦敦教誨了。
但教他頭痛煩惱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該上哪找「死馬葉」?好把這塊石頭令牌交給他,完成他對短命仁兄的承諾,唉,真是千頭萬緒無從理起!
胡思亂想之際,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喜子不用回頭,也知道定是大哥。
「啊!」他張嘴打了個哈欠,懶懶的開口問:「老爺爺和小翔都睡了?」
「睡了。」司馬燁落坐在小喜子身邊。
這滑溜小子倒挺會使喚人的,居然派他照顧牛老頭孫倆,自己則舒服的躺著休息。
「大哥,小弟又有一件事想問你耶。」小喜子丟開含在嘴裡的乾草根,一派天真的看著司馬燁。
可別又是「江湖往哪兒走」這類令人噴飯的蠢問題,不遠處的田宏心中暗自嘀咕。
司馬燁點點頭:「問吧。」
「大哥今年貴庚?娶媳婦了沒?」
司馬燁不解的看著他,「問這做什麼?你要幫大哥做媒嗎?」
「好奇嘛,算來咱們也是異姓兄弟,做兄弟的關心大哥的終身大事也是應該的呀!」不知為何小喜子覺得這個問題對他非常重要。
司馬燁納悶的想,他們什麼時候義結金蘭來著?
小喜子起身按住司馬燁的肩,讓他躺在乾草堆上,然後拉過他粗壯有力的手臂枕在頭下,優哉優哉的仰望著星兒疏落的夜空。
司馬燁哭笑不得的任其擺佈,這小子倒挺會享受的。
坐在火堆旁,負責守夜的田宏見狀又是一驚。
堡主到底怎麼了?
「說嘛,到底幾歲了?討媳婦了沒?」小喜子催促道。
「我今年二十有六,尚未娶妻。」司馬燁拗不過他,只好所實相告。
莫名的,這答案讓小喜子又滿意又高興。
「那有對象了嗎?」
「沒有。」
小喜子一張嘴都快笑咧開了,接著又提出新問題,「大哥,還要多久才到擎劍山莊?」
「大概五天吧。」
在銀色月光的照射下,小喜子的粉嫩側顏優美動人,深深吸引住了司馬燁的視線,心中不由得浮現一股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