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陶陶
說話的人是虎毒門門主,人稱邪毒的任清秋,他為人奸險狡詐,心狠手辣,為達目的向來不擇手段。
此刻,他正用一個從村子捉來的鐵匠試驗剛煉成的五毒散的功效。
「如何?」任清秋冷冽的問。
「稟師父,一撒上五毒散,內臟立即腐化成水。」弟子恭敬的稟告試驗結果。
任清秋聞言,揚起嘴角,欣喜異常。
「師父,師父。」
一連串哀叫聲由遠而近的響起,接著趙英標師兄弟三人踉蹌地衝進大廳,跪在地上大聲哀號。
「師父,您老人家一定要為弟子主持公道啊,師父。」趙英標磕頭哀求道。
任清秋一雙利眼緊盯著跪在地上閉清臉腫、狼狽不堪的徒弟們。
「申俊,是誰動的手?」陰森的嗓音裡佈滿濃厚的怒氣,一見徒弟狼狽的模樣,他也不想問因由,只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犯到虎毒門來。
「稟師父,是神龍堡的司馬燁。」申俊一臉委屈的回答。
「龍首司馬燁?」任清秋順了順垂在胸口上的鬍子。
這可不好辦了,誰不好惹,偏偏惹上神龍堡?
「師父,今兒個一早,徒兒遵照您的吩咐,帶著兩位師弟上街採辦賀禮,不料卻碰上神龍堡的惡徒,他們不但仗勢欺人,還口出穢言傷辱師父,只怪徒兒技不如人,未能維護師父清譽,反倒……望師父原諒!」趙英標一臉羞愧的大肆顛倒是非,意圖鼓動師父,為自己出頭雪恥。
可惜,薑是老的辣,趙英標那點小伎倆,豈能瞞得過任清秋?
對於手下弟子們的品行,任清秋是瞭如指掌,他豈會不知道這班弟子平日在外狗仗人勢,胡作非為的荒唐劣跡。
「英標,這不能怪你,江湖上根本沒人惹得起司馬燁,更何況是咱們小小的虎毒門。」任清秋一臉陰沉的說。
「師父,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脾氣暴躁的錢一虎,忿忿不平的叫嚷。
任清秋靠進椅背,抬手撫順胸口上的鬍子,「當然不能,只是現下咱們不宜和神龍堡正面衝突。」
趙英標納悶地搖搖頭,「徒兒不明白師父所言。」
「你們聽過武林秘籍嗎?」
趙英標點頭道:「略有耳聞,相傳只要練成秘籍裡的絕世武功,就能獨霸天下,可是那本秘籍早在二十年前紫霞峰頂那場大會戰後,便下落不明瞭。」
任清秋莫測高深的一笑,「小道傳言,不足採信,其實那本武林秘籍是落在擎劍山莊莊主馮至剛的手裡。」
「真的?」趙英標瞪大眼睛問。
「所以這次馮至剛六十大壽,我才不請自去前往祝賀,就是想藉機一探真偽,這也是我不願在此時多招是非,與神龍堡為敵的原因。」任清秋緩緩說出因由。
「原來如此,」趙英標悄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還有順便代你向馮至剛提親。」任清秋補充一句。
「提親?」趙英標聞言一愣。
「你的心事,為師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任清秋目光一閃,似笑非笑的看著大徒弟。
趙英標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忐忑不安地嚥了口口水,囁嚅的問:「師父,您的意思是……」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家了,馮莊主的女兒是個好對象,若能結成親家,不但你能懷抱美嬌娘,虎毒門也能擴展勢力。」
「師父英明。」趙英標諂媚道。
「哈哈哈!」
任清秋仰首狂笑,彷彿已美夢成真,獨霸天下。
所謂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江山美人如此多嬌,誰能不愛?誰能不想?世間上又有幾個男人可以抗拒得了權力的誘惑?
第三章
「山清水秀好風光,自由自在樂逍遙,小娘子呀小娘子,深夜寂寞誰安慰?今朝郎君推門入,芙蓉帳裡純宵度。」小喜子邊走邊唱,越唱越高興。
「拜託你,小祖宗,別再夜貓子鬼叫,行不行?」田宏苦著一張臉,頭痛欲裂的哀聲求饒。
這小子一路上哼哼唱唱的,淨是些粗俗不堪入耳的曲子,若說他有副優美動人的好嗓子,那倒還可以忍受,偏偏他五音不全,滿嘴的荒腔走調,為了不受恐怖魔音的摧殘,田宏只好哀求小喜子高抬貴「嘴」,別再荼毒他可憐的耳朵了,真不明白堡主為何能悶聲不吭的忍耐下來。
「怎麼,這曲子不好?那我再換首曲子唱。」小喜子隨即拉開嗓門唱道:「嬌滴滴的姑娘喲,唔……」
田宏飛快地一把摀住小喜子張開的大嘴巴,「求求你,別再唱了,只要你不唱小曲兒,待會進了城,我請你吃一頓大餐,怎麼樣?」他乾脆以利誘的方式來換取耳根清淨。
「唔……」小喜子不住的搖頭晃腦,雙手胡亂揮舞,一張小臉因呼吸困難而漲得通紅。
「怎麼樣?成不成交?」田宏在他耳邊逼問。
瞧見性子憨直,行使謹慎的田宏,竟會做出這種威逼利誘的舉動,一旁的司馬燁忍俊不住的搖搖頭,真佩服小喜子竟有如此大的本領,搞得向來一板一眼的田宏瀕臨失控邊緣。
司馬燁扯動嘴角提醒道:「田宏,你捂著小喜子嘴巴,要他怎麼答覆你?」
田宏聞言立刻鬆手。
「咳咳咳!要死了,臭老田,你想謀財害命,悶死我啊?」小喜子用力拍打胸口,一邊順氣一邊開罵。
田宏朝天翻個白眼,他根本就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哪來的錢財值得人家來謀財害命?
「不許再唱了。」田宏喝令。
「不唱就不唱,我可是看大伙猛趕路,挺無聊的,才好心的哼個小曲兒解悶,否則你當我吃飯撐著,沒事哼曲兒伺候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小喜子有是皺鼻,有是努嘴,臉上表情變化千萬,瞧他眸光灼燦,彤暈艷艷,霎是清媚動人,看得司馬燁為之一震,頓時目眩神迷,險些失了魂。
經過幾日的朝夕相處,司馬燁察覺到小喜子種種怪異的舉措,他時而流露小女子嬌柔嗔姿,時而又顯現英氣灼人的男子氣概,其千變萬化的不同面孔,不但教人眼花繚亂,同時也讓他幾度產生錯覺。
尤其小喜子那雙閃耀靈巧慧黠的晶瑩明眸,每次眸光流轉間有若秋波流媚狠狠撞進他那如鋼鐵般堅硬的心坎。
要不是小喜子聒噪不已和粗率不文的舉止,司馬燁還真懷疑小喜子的性別呢!
同是小喜子天真單純的心思,率直爽朗的性格及身上那股旺盛的青春生命力,更是扯動司馬燁蟄伏已久的熱情。
闖蕩江湖多年,所見所聞淨是爾虞我詐,如小喜子這般真誠率性的人,可說是鳳毛麟角了,莫怪司馬燁如此深受吸引,卻也如此惴惴不安。
因為他發現自己竟被同是男性的小喜子所吸引,眼光總是不自禁的追著小喜子打轉,就連情緒也隨著小喜子的歡樂悲愁而起伏搖擺。
這股莫名情愫,讓司馬燁心悸、恐慌且無所適從。
「哼!等會到了垂揚鎮,看我不吃得你進當鋪當褲子,我以後就不叫你老田。」小喜子發狠的說。
說完嘴一撇,頭一揚,驀地迎上司馬燁的灼熱的視線,霎時一股熱流往四肢百骸竄去,渾身燥熱難當,只能呆楞的看著司馬燁,好半晌,才期期艾艾的說:「大……大哥,你……怎麼了?」
不知怎麼的,每次接觸到大哥那如鷹隼般的銳熠眸光總是讓他胸口發熱,手足無措,全身上下像爬滿了螞蟻般難受。
本來小喜子還以為自己受了風寒,暗地裡吃了幾顆驅風丸,卻未見效果,奇怪之餘又發覺到,只要避開大哥那灼人的目光,燥熱症即會不藥而癒,至此,他再也不敢直視大哥那對深邃的瞳眸。
司馬燁被他的問話猛地驚醒,立即將視線調向田宏,小喜子這才暗舒了口氣。
「田宏,咱們得在天黑前趕到垂揚鎮。」
話剛說完,半空中突然飄落幾片葉子,司馬燁敏銳地嗅到一股危險氣息。
跟隨司馬燁多年的總護法田宏,武功亦不含糊,一見到堡主凝重的臉色立即收起嬉鬧的心情,朝堡主微一頷首後,率先邁開步伐往前走。
可是沒走兩步——
「哎喲,我的腳好酸,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不待司馬燁回答,小喜子立刻往地上一坐,然後喋喋不休的提出問題。
「大哥,小弟有件事一直不明白,可否請大哥為我解惑?」
「說吧。」司馬燁耐著性子,不動聲色的掃視樹林間的動靜。
「請問這江湖要往哪走?」
「砰」地一聲,樹林裡隱約有重物落地聲。
司馬燁不禁莞爾揚眉,看來林中高人也不敵小喜子的爆笑問話。
「打我下了百花山就立定志向,要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大事業,才能回去跟師公、師婆好好的炫耀,只是我都出來那麼久了,卻一直找不到往江湖去的方向。」小喜子一臉不解的抓抓頭,渾身不知自己鬧出多大的笑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