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滕真

    不想再見到那只纏著曲洛瑤的癩蝦蟆，他避開附近的村落，帶著她來到通往長安的官道上才停了下來。

    「師兄，你到底在幹什麼啦？」曲洛瑤終於可以腳踏實地，她一站穩，立刻發飆開罵。

    沒想到離開許久的師兄會突然回來，更沒想到他會突然抓著她下山，她望向他的眸中充滿怒氣。

    被他抱在懷裡跑下山，這麼近距離地瞧著他，她才驚覺師兄的轉變有多大。師兄生得俊，她一直都知道，斯文俊秀的臉龐，溫文儒雅的文人氣質，頎長精瘦的身形，再加上一襲白袍，他活脫脫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詩人。

    她覺得最不一樣的地方是他的功力，她望向他身上的白袍，一塵不染；望向他出色的臉龐，跑了這麼久，居然連一滴汗珠都沒有，她不禁嘟起紅唇，雖然她不願承認，但早在幾年前，師兄上、下山就只需一個時辰左右，看來他真的已經學會了連老爹都無法理解的上古醫書裡的所有絕學。

    她真的一輩子也追不上他了嗎？好勝心極強的她心中萬分懊惱。

    「洛洛，你真的長大了……」尹戒衣停下來後，才驚覺自己方才有多衝動，居然就這樣把她給擄下山。

    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不然下一次他回來，搞不好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媳婦，那他豈不是要傷心至死？不！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後，他就絕不可能放開她！

    直到此刻，他才有空仔細地把她看個夠。天！才一年多不見，她竟然變得更美了！

    因為回來的時間少，更容易察覺她的轉變，她竟在短短的幾年內長成一個標緻可人的美人兒，可愛依舊，卻增添了成熟女人的風味，難怪仲生那只癩蝦蟆會妄想吃天鵝肉！等等……搞不好這一年多來，山下的癩蝦蟆全都上來妄想過了？可惡！他應該更早回來的。

    「師兄，你在發什麼呆呀？」曲洛瑤見他發呆不理人，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洛洛，你真美。」尹戒衣一點也不吝嗇，大方地給予讚美。

    「咦？這……真的嗎？」從沒在乎過自己的容貌，曲洛瑤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臉龐微紅。

    「嗯，洛洛，想不想念師兄呀？」尹戒衣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牽著她的小手往前走。

    既然他心動也馬上行動了，從今而後，他決定帶著她浪跡天涯。

    「沒空想。師兄，我們下山做什麼啦？」她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心裡仍掛念著山上那些沒讀完的醫書。

    「你真狠心，虧我日夜思念你，連夢中也全都是你，你卻連想都沒想過我。」尹戒衣嘴裡雖叨念著，可他的臉上仍掛著笑容。他不急，反正先把人拐在身邊綁好再說。

    連他都直到剛剛才察覺自己對她的心意，這個滿腦子只有醫書的小女人當然更不可能對他懷有遐思了。總之人先拐到手，久了她的心自然也就是他的。尹戒衣自負地想著。

    「少來了，你明明老是夢到那個叫夜隱藍的傢伙，怎麼可能會夢到我？啊！你又把話題轉開，我們到底下山幹什麼啦？」曲洛瑤心思單純，很容易就被他給拐了，察覺後她又開始生氣了。

    「他已經好了，所以，以後我不用連夢中都見到他那張冰塊臉了。」尹戒衣仍是沒有回答她，他要等離家遠一點再跟她說清楚，到時候她絕對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只能乖乖地跟著他了。他賊兮兮的打著如意算盤。

    「真的？」曲洛瑤嚇了一跳，心思果然又被這消息給拉走了。這意味著師兄已經解開了那連古醫書裡都找不到解毒方法的奇毒了。天呀！師兄的醫術到底強到什麼地步呀？好可怕！

    「沒錯，所以，今後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的跟你在一起了。」他笑著親了下她那被他握在手中的小手，因為她，也因為夜，他開心極了。

    「啊？」沒想到他會突然親她的手，她不禁微紅了小臉蛋。

    「你跟我在一起開心嗎？」尹戒衣一臉溫柔地問道。

    雖然只是很微小的變化，細心的他仍發現了她的不自在，她對他有著異於小時候的反應，面對她的不自在，尹戒衣對兩人往後的幸福人生有著更多的期許。他握著她的手沒放，還故意用手指磨蹭著她的手心，只見她更彆扭了。

    「師兄，你好奇怪，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早就習慣了嘛！有什麼開不開心的……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的話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對她的手這麼感興趣，曲洛瑤連忙把話題轉回正題上。

    可她的注意力仍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仍在摸她的手，他的手指不停地在她的手心裡滑動，這是很親密的舉動耶！就算他們親如兄妹，卻還是讓她開始有些扭捏不安，想把被他握住的手扯回來。

    「我要帶你下山。」見路程夠遠了，他才笑著解釋。

    「師兄，我們早就已經下山，而且走了很遠的路了好不好？我是問你為什麼啦？」她噘著嘴快發火了，生氣地停下腳步，用力的扯回自己的小手，不肯再往前走。

    師兄從沒想過要帶她下山的呀！小時候她貪玩想跟，他始終不肯，如今他居然主動帶著她下山，未免太奇怪了。

    「你不想去見識一下天下美景嗎？我們先去長安吧！」他已經開始幻想和她散步在西湖、悠遊於桂林……光是想就覺得好幸福，他一定要帶她玩遍所有她想去的地方。

    「不想！」

    「為什麼？」沉浸在美美的幻想裡的尹戒衣當場愣住，一臉的不相信。近年來她很少下山，一般人不都應該很想出去玩的嗎？她真的不想出去看看不一樣的天地嗎？

    「我要回去讀醫書！」

    「別讀了啦！外頭好玩多了。」

    「不要！」她抬回自己的包袱，回頭望向來時路，不知道她走得回去嗎？她已經認不得回去的路了。可惡的師兄，居然特地回來拐她下山，在她沒把醫書讀完前，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那些醫書一步的。

    尹戒衣盯著她瘦弱的身影，覺得好心疼，師父老是不在，她肯定又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了，不行，他絕對不會再讓她一個人過日子，就算要用綁的、用擄的，他都要把她帶在身邊。

    「洛洛，你想留在家裡的惟一原因應該是為了那些上古醫書吧！」說理不成，尹戒衣決定改用利誘，他笑著又把她的包袱搶了過來。

    「嗯！」她有些氣惱的望了他一眼。師兄分明是故意取笑她嘛！

    「醫書上寫的醫理有些很難懂，對吧？」尹戒衣笑著又把她的小手握進自己的大掌裡，握著她的手讓他覺得很滿足。

    幾年前他因為無聊，所以暗中測試了一下師父的程度，那曲老頭虛張聲勢、浪得虛名大半輩子，還平白讓他叫聲師父，真是夠了，而身為曲老頭的女兒，他猜那些醫書她有大半絕對看不懂。

    「哼！」她火大的別開臉。就算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她也要把它們弄懂！

    「如果你跟著我，我就可以教你了呀！」

    「這……」她當場有些心動，可望向他時，心中那股不服輸的氣勢又升起，她噘著嘴拒絕。「不要！」

    「為什麼呢？」他又愣住了。

    「讓你教，我豈不是永遠也贏不了你了？我才不要呢！」

    「呃……洛洛，你真笨，就算你不肯主動跟我學，只要跟在我身邊也可以偷學呀！反正醫術就是這樣，偷學到就算是自己的，那樣肯定比你自己看書要快多了，這樣也不算是我教你，如何？有興趣嗎？」他很高興她沒有掙開他的手，他愈來愈喜歡握著她的手了。

    「這……」她開始動搖。

    「洛洛，若沒有實際去試，醫術是很難進步的，我們邊走邊玩，總會有比較多的機會活用嘛！而且，外面有好多你見都沒見過的寶貴藥材喔！」尹戒衣半哄半拐的誘道。

    若不是為了救夜隱藍，他是絕不可能學醫的，如今雖然他擁有高明的醫術，卻也從沒有要懸壺濟世的偉大想法，事實上，除了學習過程中，他曾拿村裡的人們來試驗外，至今他救過的人，五根手指頭都算得出來。解決了夜隱藍的十年寒毒，他心中惟一想到的事，就是快馬加鞭回來見教他思念不已的小洛洛，若說他的生命中前半段重心是夜隱藍，如今可就只剩她一人了。

    「真的？」一聽見有珍貴的藥材，她更心動了，她咬著唇思考著他的話。說得也是，跟在師兄身旁的確可以偷學他的用藥技巧，總比她一個人獨自摸索來得快多了。

    從小到大，她最大的夢想就是行醫救人，可惜她連基本的醫理都搞不懂，她想最大的問題一定出在學習的方法不對，若她知道了師兄學醫的秘招，一定也能像他一樣厲害的。

    「當然，師兄可從沒騙過你呀！」瞧見她期待的眼神，尹戒衣知道自己誘拐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