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湍梓
他不知道他的情緒正清清楚楚地反映在他臉上,這給了在一旁觀察許久的亞瑟一次難得的機會。
原來一切並非空穴來風,魯德爾是真的十分在意他的小廝。
亞瑟.雪爾夫,官拜陸軍少將,統治全國第二大軍區,是克倫威爾的得力助手,亦是當年陷害維陰斯的仇人。鮮少有人知道位高權重的雪爾夫少將其實也是貴族出身,並且歷代皆為王室所倚重。他是個私生子,是蒙契爾伯爵和女僕交溝下的產物。只不過後來蒙契爾伯爵的元配未曾留下任何一位繼承人,在基於現實的考量下,蒙契爾伯爵迫不得已才讓他認祖歸宗,不久後即傳出蒙契爾伯爵意外身亡的消息,這其中的緣由不難揣測。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亞瑟並未照著他的計畫繼承爵位,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殺出個程咬金來,那人便是維陰斯.魯德爾——蒙契爾伯爵的外甥。
亞瑟.雪爾夫冷凝著正全力施展魅力的維陰斯,由他嘴角的揚起方式到舉手投足問的淡雅氣質無一不恨。他正是所謂的天之驕子,上帝的寵兒。無論是外表或是氣度皆在凡人之上,活脫脫是上天所創最完美的典範。他本身已經夠富有了,身為魯德爾家族的繼承人,他不僅可以繼承到大批的土地和巨大的家產,還能夠得到最高的尊重和禮遇。魯德爾歷年以來皆是忠誠的保皇黨,這點深得王室的心,也因此使魯德爾家族成為王室最信任的夥伴。
但那都過去了,現在他才是勝利者,亞瑟得意的冥想。
生得一張其實不惹人討厭的臉的亞瑟,酣起一雙稍嫌狹小的藍眼,陰毒的注視著正在交換舞伴的維陰斯,試圖從其中分解出慌張的因子。他不得不說維陰斯頗有幾分膽量,在他還沒打算放過他的時候即敢回來,並且還敢明目張膽的出席宴會,他就這麼不怕死?
冷顫間,他笑了。既然維陰斯這麼想玩危險的遊戲,他就陪他玩!他既然有辦法害他一次,當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他要玩幾次都行,只要他一天不除,他的日子便過得不安心,當然也就沒有快樂可言。
他該從哪邊下手呢?就他身旁的小廝好了。早有傳言維陰斯改變了性向,特別眷戀他的小廝。
他先看看站在一旁無聊到打盹的路耕竹,再看看表面上笑得很開心,其實眼睛老嫖向她的維陰斯,決定她就是他的弱點。他不能指責維陰斯為何突然改變興趣,畢竟能擁有那麼迷人的小廝可不是人人有的機會。
維陰斯究竟打哪弄來這麼一號人物?很明顯的,他是個東方人,怎麼會跟維陰斯搭上線,當他的小廝?
亞瑟決定要弄清楚這件事,順便探探維陰斯的耐性是否還是跟過去一樣。佔有慾極強的維陰斯從來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到手的玩具從不許別人窺視,強烈的保護欲反而成為他的致命吸引力之一,使得一大票仕女趨之若驚,唯恐成不了他心中的寶貝。
但他最感興趣的遊戲便是搶走維陰斯的寶貝,而且他的寶貝正要命的吸引著他。
「覺得無聊嗎?」他悄悄的走近正大打呵欠的路耕竹,後者正抬起一雙烏溜的大眼好奇的注視他。
「你是魯德爾的小廝,對不對?」真完美的肌膚,既不像一般英國婦女那般慘白,又不似吉普賽人的黑,而是像最高級的象牙,散發出乳白的光滑,教人忍不住想偷摸一下。
這人是誰,幹嘛跑來跟她說話?
路耕竹謹慎的觀察他的動作,身為警察的直覺告訴她此人絕非善類。雖然他長得還算英俊,但她還是討厭他。這種厭惡感是立即的,是不容懷疑的,她曾在總局裡看過不少國際級罪犯的檔案,資料顯示有這類面孔的人一般乃屬心狠手辣之輩,她還是小心為妙。
她故意不說話,閉起嘴來當啞巴。
「你不會說話嗎?不可能吧?」亞瑟大失所望。如果他是一個啞巴,那麼便會失去利用價值,唯一有用的地方只剩在床上。
她還是不說話,瞠大眼睛直視正朝他們走來的維陰斯,決定將狀況交由他處理。
「我的小廝會不會說話輪不到你來管吧,雪爾夫。」維陰斯擱下女伴不管,穿過偌大的舞池朝他倆走來,一路上腳步輕盈,優雅得像只懶懶的黑豹,算計著前方的獵物。
「我一點都不知道你的興趣變了,開始注意起發育不良的男孩來。」維陰斯再加一句,主動挑起戰火。
「就跟你一樣而已,魯德爾。」亞瑟倒是鎮靜,見招拆招。「誰要你擁有這麼迷人的小廝呢?哪一天你若是玩膩了,別忘了把他讓給我,我可以出雙倍價錢。」明顯的侮辱使得在座的人全部倒抽一口氣,這等於公開宣佈維陰斯的癖好。
「恕難從命。我勸你自己出海去找一個,或許會比較有希望也說不定。」維陰斯立即反擊,沒注意到自己在無心之間透露出更多訊息。
「原來你的小廝是在海上找來的。」亞瑟終於逮到他的小尾巴,笑得好不得意。「我聽說海盜中也有個姓魯德爾的,你會不會剛好就是他?」他陰陰地睥睨,眼裡噴出粹毒,等著維陰斯露餡兒。
「或許是哦。」維陰新懶洋洋地回答,微側的面頰突然轉向早就停格看熱鬧的與會人士,用最無辜的語氣問所有人:「你們說有可能嗎?過去兩年我一直待在法國,這事眾所皆知,不是嗎?」
眾人一致點頭,就他們得到的訊息他的確一直待在法國沒錯。
「我突然覺得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維陰斯遺憾的說,決定見好就收,以免給對手製造進攻的機會。「走了,強尼。」他像在叫小狗一樣命令她離開,差點氣壞她。「恐怕我們不太適合再繼續待下去,雪爾夫少將似乎對你的身份頗有意見。」
事實上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有意見,因為大家都是貴族,最講究的便是排場和地位。在他們的觀念裡,小廝只是個下人,根本沒有踏入宴會的資格。只不過維陰斯太受歡迎,主人才不說話罷了。
他一向就是個放蕩不羈的人,從不管他人的眼光和批評。當然,這又是他無可抵擋的魅力之一,全倫敦的人都深知他這一點,卻沒有人敢得罪他,至少兩年前的狀況是如此。
但他不在乎,反正他今晚的目也已經達成。他該擔心的是小鬼的臉色,她看起來快氣瘋了,顯然他的不當育論已嚴重刺傷她的心。
不過,他也不怕。他知道該怎麼應付一個負氣的女人,這種經驗他有一籮筐。
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離開擾人的宴會,果然一上馬車路耕竹就立刻發飆。
「讓我去和馬車伕一起坐,反正我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廝,沒資格和你坐在一起。」什麼說辭嘛,真不知道是誰整天纏著她要個不停,居然還敢批評她發育不良。
「這我恐怕無法答應,我特別喜歡和發育不良的小廝擠在一塊。」厚顏無恥的手臂一如以往的伸了過來,連同他那邪肆的眼神。
「我知道我發育不良,無法像裡面的淑女那樣擠出迷人的胸部。」她遽吼邊躲,才不打算又讓他莫名其妙地拐去。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擠出胸部,我比較在乎你是否能讓我快樂。」這回他捉到她了,緊緊圈住她的身體將她鎖在雙臂與胸膛之間,半認真半玩笑地斜魄著她。「如果哪一天你也變得像她們一樣成為只會傻笑的女人,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我一點也不希望看見你變成她們那副德行。」他已經受夠表面上淑女、私底下淫蕩的貴族婦女,貞潔對她們來說只限於婚前,婚後則再也沒有忠實可言。
「真的?」儘管很感動,但基於女性的虛榮心,她仍然期待有朝一日能穿服,抖動著層層的下擺,做出撫媚的動作。比如說,眨眨眼。
「你這個動作最好只針對我,千萬別睄錯方向。」他想起亞瑟淫逸的眼神,肚子就有怒氣。真不知道這小鬼是施什麼魔法,好像全英國的男人都對她極感興趣,後是亞瑟,天曉得她的身份還是個「男」的。
「我才不會。」她保證。長久以來,她的眼光一直是追隨著他的,甚至在犯的時候。
「你的眼睛在看誰?」維陰斯突然收緊手臂狠狠的詢問,凶殘的目光搞得一頭霧水。
「是你啊。」她不明白他究竟在說什麼。
「不,你不是在看我,你是在看另一個影子。」那不是屬於「他」的眼神,他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根本沒有所謂的另一個影子,她的眼中一直只有他。
「你不會知道……只有我知道。」他喃喃自語,黯沉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的絕望,一點都不像她所認識的維陰斯。她的腰快被折斷了,維陰斯不知節制的臂力像是一根繩索困住她的腰,故她無法掙扎,也無從掙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