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秋意情纏

第17頁 文 / 湍梓

    她輕輕的推開門走近一看,攤在桌子上的是一張船隻設計圖,這種船她看都沒看過。巨大的船身還帶有輪子,船艙又畫得特別深,帆也特別寬,真的是很奇怪。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趴在書桌上的任意情隱約感到身邊有人,半夢半醒的喃道:「敏兒?」

    唐秋纏嚇了一跳,轉身就走,但才走了兩步,卻教任意情的大手給勾住她的腰,他略一施力,她整個人便靠在他身上。

    「不要走,敏兒!」他自她身後緊緊的圈住她,將下巴靠在她頭頂上,聲音中充滿了絕望。「留在我身邊……求你。」

    求她?

    唐秋纏錯愕的覆上他箍住她細腰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向前方。

    任意情用「求」這個字,這怎麼可能?可是他真的說了,而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任他將她帶回書桌前,坐上他的大腿,安靜的靠在他懷中。

    「這是什麼?」她指著幾乎佔滿整個桌面的草圖問道,打破兩人間親暱的寧靜。

    「船呀。」任意情溫柔地撥開她耳際的亂髮,並幫她塞回耳後,教她又是一陣臉紅。

    「我知道是船,但你畫的這種船我沒見過。」她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跳,讓呼吸平穩下來。她從不知道自己會如此懷念他的擁抱,才不過三天的時間而已。

    冷靜下來,唐秋纏!她命令自己,同時努力平復過快的心跳。

    「那是當然。」任意情得意的笑道。他可沒忽略她的不安,原來她也不是那麼無動於衷嘛。

    「那是我夢想中的船,也是我下一個征服的目標。」

    「喔?」唐秋纏十分好奇,造一艘船也能這麼興奮。

    「我希望這艘船能建造成功。」他握住她的手指著設計圖上一處說:「這裡是水密隔艙。它們能增強船的抗沉力,並加強船體的橫向強度。」然後他們的手來到船桅部分,「這是牛皮帆。牛皮比羊皮堅韌,更適合用來做遠洋航行。你注意到那些帆畫得特別寬了嗎?」見她點頭,他靠在她的耳邊輕語,「那是因為帆寬受風面較強,可以加快速度,所以我才把它們設計成這麼寬。」

    唐秋纏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看來造船也是門大學問。

    「那這兩個輪子呢?」她從沒見過船還有輪子的。

    說到這個,任意情可興奮了,這可說是他的新發明。

    「這兩個輪子是用來輔助船打水,以補帆的不足。」

    「原來是這樣啊。」唐秋纏仔細研究起船的結構。她發現他真的很有天分,各方面都考慮得很詳細,這艘船要是真造得起來,必定很壯觀。

    「我希望能乘著這艘船橫渡東海到北國一個叫難波的地方,去看看不同的風土民情。」而且他希望敏兒也能同行。

    北國啊……唐秋纏也不禁跟著幻想起來。她從未出過海,出海的滋味到底是怎麼樣?一定很棒吧,她真羨慕任意情能夠盡情遨遊四方。

    她在想什麼?希望別是盤算著離開他後要到哪裡。任意情暗忖。

    該死!他們離揚州愈來愈近,而她卻沒有任何軟化的趨勢,他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阻止她的離去,再當一次小人?不!他不想這麼做,他做過的錯事已經太多了,再使一次手段,恐怕第一個唾棄他的,便是自己。

    他到底該怎麼辦?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你一定很高興要回家了吧。」他試著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酸澀,但卻失敗了。

    「家?我已經沒有家了。」唐秋纏的反應和他想的完全相反,語氣酸澀的程度不下於他。「拜你之賜,憑心堂早就易主,我哪來的家?」有的只是記憶中的影子罷了。

    「不,它還在。」他的話成功的讓唐秋纏回首看他,但她臉上寫著不信。「憑心堂還在,我早把它買下來了,只等著你回去。」

    唐秋纏好半天無法說話,最後才充滿困惑的開口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是不是因為愧疚?」

    不,是因為愛。他在心裡回答,卻無法坦白告訴她。

    因為她早將他視為洪水猛獸,視他為最卑劣的狩獵者,他怎能告訴她遊戲已經變質,他倆的角色早已互換?說他想保留自尊也好,說他怕把她嚇得跑得更遠也可以,他就是無法將心中滿溢的感情說出口,只能選擇最愚蠢的答案。

    「也許吧。」

    這句話令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直到斜射的夕陽,染紅了窗欞為止。

    連續三天失眠的任意情終於抵擋不住強烈的睡意,沉沉的睡去。

    仍坐在他腿上的唐秋纏試著扳開緊扣住她腰際的雙手,卻怎麼也扳不開,最後她只能在夕陽餘暉下,陪著他一同睡去。

    揚州,已近在眼前。

    第七章

    望著近在咫尺的揚州港,任意情急得快瘋了。他一度想命人將船掉頭,最後卻打消了主意,因為那違反遊戲規則。

    去他的遊戲規則!

    他生氣的詛咒,詛咒自己的沒用,也詛咒敏兒的堅持。他不禁想起昨晚……

    「敏兒……」他輕囓她白皙的肩頭,赤裸的胸膛緊貼著她雪白的裸背,雙手捧住她的玉峰,輕輕的搓揉著。

    「你一點也不心動嗎?」他無法相信她的頑固,一般人早就投降了。

    唐秋纏咬住下唇不回他的話,忍受席捲全身的酥麻感,她的唇幾乎咬出血絲。

    他再也受不了了!

    為何她總是這麼該死的冷靜,又這麼該死的會忍耐?對了!他忘了她不是男人,怎能體會那種渾身著火,不趕快解放就會崩潰的慾望?而他恰巧是那該死的脆弱人種,而且只鍾情於她。

    他毫不溫柔的翻過她的身子,將她箍在他有力的雙臂間。

    「為什麼?敏兒。」他絕望的呢喃,昔日不擇手段只求勝利的任意情,早已敗在愛情的魔力之下。「為什麼拒絕反應我的撫求,為什麼不把自己給我?」他顫抖的右手撫遍她赤裸的身軀,但就是無法撫出她的反應。

    「說話呀。」他已經受夠了她的沉默,因為那表示拒絕。

    「你要我說什麼?」她冷冷的回答,偏頭不看他的眼睛。「遊戲規則是你訂的,我只是照規則玩罷了。」

    「好一個遊戲規則!」說完,他狠狠的吻住她,吻得她的嘴唇都腫起來。

    「你行。」他倏地起身下床,轉身不看每每教他發狂的身軀。「總有一天,當我決定做過去的任意情時,你就不可能如此走運!」

    然後「砰」的一聲,他甩上房門衝到甲板,努力冷卻心中的怒火及慾火。

    真是可悲啊!他仰起頭迎接撲面的冷風。想他堂堂瀟湘莊的少主,要什麼有什麼,居然會栽在一名女子手上,而且這名女子對他的熱情不屑一顧。

    他想起兩人最初的相遇,想起那壺倒在他頭頂上的酒。既然強風平息不了他的慾望,那何不飲酒呢?至少酒不會拒絕他,會乖乖的任他吞噬,不會折磨他的心。

    「拿酒來!」他狂吼道。

    得令的婢女立刻拿來一壺酒,不敢稍有遲疑的遞給任意情。

    「不要一壺要一壇,你這個笨蛋!」他憤怒的揮掉她手中的托盤,嚇得婢女跌跌撞撞的飛奔去取酒。

    他接過酒,斥退僕人之後便拿起罈子猛灌。喝醉最好!讓他忘了此生唯一的一次悸動,讓他忘了被拒絕的痛苦。

    這種飽受慾望煎熬的日子,他已經過了多久呢?有……四個月了吧?老天!任何一個忍受了四個月慾望的男人都該和他一樣,痛痛快快的喝一場,不醉不歸。

    「再拿酒來!」

    他又喝掉一罈酒,喝得又猛又急,喝得酒液流滿全身,浸濕他的衣服。

    「再拿來!」

    他又繼續喝,直到他醉倒在甲板為止。他沿著船舷慢慢坐下,將頭埋在曲起的雙膝中,承受酒醉的感覺。臉頰緩緩滑落的液體,是眼淚!

    淚?任意情陡地笑了,愈笑愈狂。他居然會掉淚,為了敏兒掉淚?

    結果他和意桐都輸了,敏兒才是最後的贏家。她堅持、冷靜,懂得自制,懂得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愛人的滋味太苦,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懲罰他不擇手段,懲罰他過去的殘酷?他抬起頭靠著船舷,合上沉重的眼皮,任由冰冷的河風吹乾他沾滿酒液的身子。

    朦朧中,他好像看見敏兒的身影。任意情不敢確定,因為他不認為敏兒會關心他。那女人沒有心,沒有心……

    「把這藥汁喝下。」她端著一個碗站在他面前,身上裡著一件淡綠色的外袍,在燈光照耀下,美得不像凡人。「這會使你舒服點。」

    透過她柔美的嗓音,他才確定她是真的,她真的在這裡。

    「我不要舒服。」他揮掉她手中的碗,拉她跪在他雙腿中。「丟掉你那該死的大夫本色,我只要你。」

    他抬起她的臉,輕撫她的面頰,「為什麼你總能那麼冷靜?又為什麼一直無動於衷?」他將她的頭壓近,愛憐的印上無力的一吻。「告訴我,不要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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