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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湍梓

    就在鑼鼓喧天、雙方賓客的道賀聲中,新婚之夜悄然來臨。那些吃飽喝足的賓客們滿意的拍拍屁股回家,只剩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膽敢留下來想鬧洞房。

    「少允,真有你的!掄語蘭那個悍婦你也敢娶,莫非是吃飽了撐著?」少允那團死黨中最沒水準的林孟傑開口批評道,惹來少允一個極端不悅的眼神。

    「孟傑,你若想多活幾年,最好現在就閉嘴,你講別人可以,講掄語蘭就不行。」阮鳴飛以過來人的口氣勸林孟傑。孟傑叫她「悍婦」還算客氣,依他看她根本是匹野馬,哪拴得住!

    「我和孟傑都沒有見過嫂子,就只有鳴飛有過一面之緣,今晚不讓我們鬧洞房,實在太說不過去吧?」許子軻開日起哄,他通常是帶頭的人,今晚自然不能例外。

    「是啊!是啊!你一生才一次的新婚之夜,竟然沒讓我們這群死黨幫你熱鬧熱鬧,我們良心會不安的!」

    「什麼一生才一次,搞不好沒多久會再來一次,憑少允的外表及身份,娶個三妻四妾也不過份!」

    「這點我看是有點難啦!別忘了他娶的是誰,是掄語蘭呢!恐怕他還沒有機會納妾,就教她給剝下一層皮了!」

    「對哦!對哦!」

    一提起她的凶悍,大夥兒就想起趙亭玉,忍不住笑成一團。

    少允憤恨的看著這三個沒水準的死黨拿出嘲笑人的看家本領,霎時羞愧自個兒怎麼會「同流合污」。他臉色冷冽的走到門口踢開。

    「走!」他此時只想趕快送走這幾個瘟神,他還有事情要煩惱,沒空理他們這幾個缺德鬼。

    他們三人都被少允認真的語氣和冷冽的眼神嚇到。他們是開開玩笑嚷,幹什麼這麼認真。

    「少允,咱們只是開開玩笑,沒有惡意。」與他交情最久的阮鳴飛率先解釋。

    「是呀!不讓我們鬧洞房就不鬧嘛!咱們很識趣的。」少允那樣子像是要動手將他們丟出去,林孟傑可不想試他的手勁。

    「我看,我們就此告辭了。」許子軻左右手各拉一個,硬是把兩個還榜在大廳解釋的死黨拉出去。新郎倌今晚心情惡劣,有什麼想消遺他的,改日再續。

    少允瞪著那三個鼠竄的好友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感。其實他是因為不知道將如何面對語蘭而感到心煩,他們三人卻成為代罪羔羊,等他擺平這件事以後再補請他們一頓好了。

    唉!我的頭好痛!

    少允踩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慢慢的走向新房。

    語蘭蹺起二郎腿坐在新人床上,她無聊的等待著那位「可恨」的新郎倌掀起她的蓋頭巾。雖然她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踏進這間花麗的新房來,但是這沉重的鳳冠及悶死人蓋頭巾,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怎麼會沒有人來鬧洞房,一般人不是都會有幾個好友嗎?可見這個人的人緣有多差,連一個可以洞房的朋友也沒有。一想起李少允那一張陰森俊美的臉孔,語蘭直覺得雞皮疙瘩掉滿地,她如何度過新婚之夜?她迷惘了,腦海中不覺的浮現出徐少允那張陽光般的俊臉,她忍不住一陣悲傷湧上心頭,眼角沁出淚水。

    不行!她已經嫁作他人婦了!心中不該再想著別的男人,但該死的!要忘記自己曾經深深眷戀過的男人是如此困難,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輕輕的開門聲讓語蘭頸背的汗毛豎立,他進來了!她困難的吞嚥下口水,用衣抽拭乾眼角的淚水,她才不會讓他看出她的軟弱。

    她屏息的等持眷少允揭開她的蓋頭巾,可是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好奇的自蓋頭巾下方努力窺視他的動靜,無奈蓋頭巾太長了,她只能看到他的新郎長袍和一雙彷彿生了根的腳。

    兩人不吭一聲的度過這難堪的沉默,房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這混帳是打算讓我穿著霞帔、被綵頭的重量壓死嗎?語蘭在心裡頭罵道,同對感到垂在面前的那塊蓋頭巾快要悶死她了,穿的霞帔也快勒死她了。

    沉默依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沒有絲毫移動的意思。

    語蘭再也忍不住了,管他禮教不禮教的,新鮮空氣比較重要。

    「你到底掀不掀蓋頭巾?不掀我自個兒來。」語蘭不給對方回答考慮的機會,逕自掀起蓋頭巾,呼吸她睽違己久的新鮮空氣。

    「你?」看清楚站在前面的人是誰時,語蘭愣在床上,腦中好一會兒無法思考。

    少允也被嚇了一跳的愣在原地,他不曾聽說過哪家的新娘子是自個兒掀蓋頭巾的,誰不是溫柔可人、百般盼望的等著新郎倌,哪像她,一點浪漫的等待也不要!

    「你怎麼在這兒?」起先她以為是自己的幻想,等確定他是真人之後又擔心他是因為自己要嫁給別人,前來搶親的。

    「我……」是新郎倌!少允在心裡回答,看語蘭那副驚懼要藏人的模樣,他沒敢講。

    「別再多說了,你得快點走,要是讓人看見你,包準會沒命的。」語蘭二話不說雙手死命拉著少允,推向門外,少允被推得差點站不住腳,一個踉蹌,無法控制的往語蘭的身上倒下。

    「唉喲!」語蘭被壓得眼冒金星,骨頭都快散了。

    「你,別老是壓在我身上,你得快——」語蘭突然間停止說話,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盯著少允的新郎長袍。

    「你是——」這不會是真的!他不會這樣戲弄她的。

    「沒錯,我就是李少允。」少允看著語蘭發白的小臉,心中也跟著冒冷汗,她看起來像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你是李少允?」那「普寧夜」上的美男子是誰?那個自稱為「李少允」的男人?

    「你認不認識一位俊逸異常、生得一雙貓眼的男人。」最好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否則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

    「少儒,他是我弟弟。」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像語蘭口述中的人。

    「你……弟……弟。」語蘭這三個字說得是咬牙切齒,這一家子都是渾蛋!

    「你這個混蛋,你那個弟弟更是個大混蛋,我掄語蘭有得罪你們家嗎?竟然這樣戲弄我?」語蘭瘋狂的捶打著少允的胸膛,少允的胸膛雖然被打得很痛,但是他的心更痛,讓語蘭這般傷心淚流,是他最不願意的事啊!

    「對不起,這並非我的本意。」少允摟緊語蘭,不斷用下巴廝磨語蘭的耳翼。

    「不是你的本意?」語蘭瞪大充滿著淚水的大眼,雖然隔著重重的淚水,少允仍然看得到她眼中的熊熊火焰。

    「你敢說不是?」語蘭卯足力氣掙脫他的擁抱,後退三步的瞪著他。她的心好痛,原來她所愛的人一直把她當成傻子戲弄。

    「我可以解釋——」解釋什麼呢?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卑鄙行為。

    「你解釋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解釋你的行為,還有你弟弟的行為!」再也沒有比遭到那個貓眼人的戲弄更令人氣憤的事。

    「這關少儒什麼事?」少允皺眉。他不過是幫忙提個親而已,就算是手段太過激烈了點,也不至於惹來語蘭這麼強烈的憤恨啊!反正她現在要的是發洩,就讓她發洩個夠,只好對不起少儒了。

    「你說話啊!你說不出話來了吧!我知道你們兄弟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語蘭氣得隨手拿起一個陶瓶往他身上砸去,少允彎身,逃過這一砸,陶瓶當然是難逃變成碎片的命運。

    「語蘭,你冷靜點。」少允安撫道,企圖接近語蘭。

    「冷靜?你教我怎麼冷靜得下來?李少允,你玩得很愉快吧?」語蘭拿起一隻陶忱往少允的方向又是一砸,少允眼明手快的側身,陶枕「咚」一聲的砸在一隻櫃子上頭,連擺在上頭的珍貴陶器一起碎了。

    唉呀!怪了!少允在心中暗暗叫苦,這會兒躺在地上的陶瓶屍體,可是皇上為祝賀少允新婚的賀禮,這房都還沒圓呢,就被語蘭打破了,真是個壞兆頭。

    「語蘭,你聽我說。」少允一個箭步,飛快的箝住語蘭的雙手,以免在她手中的另一個珍寶又被砸破。「我承認起先我只是想逗逗你而己,但是同時我下定決心要娶你,所以我才會差少儒去你家提親。」

    少允見語蘭瞪大雙眼,滿臉的倔強,知道她並沒有被他說服,他嚥下口水繼續說下去。

    「我沒料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早就想告訴你,可是又怕你的性子太烈,不聽我解釋。」

    少允心焦的等著語蘭的反應。語蘭沉默了一會兒,倏然掙脫少允的手掌,鬆開手指,手中的一具燕薩座像應聲落地,又變成碎片。

    我完了!少允的頭不知不覺的垂下來盯著燕薩座像的碎片看,這是姑姑的贈禮,語蘭到目前為止總共砸掉了夠買一座山的錢。

    「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你以為當時沒有告訴我真相,現在說就會比較容易?以為我反正已經進你們李家的門了,橫豎怎麼傲都無所謂了,是不是?告訴你,沒這麼容易!」語蘭拿起櫃子上一大堆不知誰送的珍貴陶器丟向少允,一次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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