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湍梓
「別傷心嘛!麗清姊。」語蘭也忍不住,趨前湊上一腳,給麗清來個特大號的擁抱。
就在這一團擁抱、哀傷的氣氛中,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踹門聲。原來是麗清的老公上門要人。
少儒原先就注意到午膳時,少允和麗清的表情不太尋常。自午膳以後他就緊盯著麗清,看她會搞什麼鬼。果然到了晚上,那妖女就摸黑到「厲風閣」來私會少允。原先他還很有風度的在廂房外頭的小花園等,心裡頭想,或許她只是要跟少允借個東西,沒想到她一進去就是半個時辰,這可氣熬了少儒。一對男女會單獨處在房間這麼久,只有一個目的。於是他十萬火急的踹開西廂房的房門,準備來個甕中捉鱉,卻沒想到會看見三人大擁抱的怪異場景。
一時間,他愕然到說不出話來。
「你幹嘛?」語蘭率先回魂。
「我──」這倒是少儒難得有的尷尬回話。少儒乾脆懶得吭聲,大步一跨,捉住麗清就往外拉,麗清還沒來得及抗議,就教少儒給拖走了。
少允忍不住要對老弟的粗魯行徑發出不平則鳴,卻硬生生教語蘭給攔下。
「你追什麼?呆子!這正是好機會,求都求不到呢!」真受不了少允那顆腦袋。
「機會?」少允尚未會意過來。
「誘惑的機會啊!我剛才已經對麗清姊眨眼暗示,要她好好的把握。」就怕她那一眼眨得不夠力,麗清姊沒瞧清楚。
「對啊!這正是個好機會。」少允總算會意,並且欽佩起語蘭的足智多謀。
「老婆好、老婆棒,老婆最厲害。」少允邊說邊擁抱語蘭,讓語蘭貼著他的身子,兩口子就這麼詩情畫意的看著天上高掛的明月。
月圓理當花好,不知道「聽雨居」那兩人是否能像他倆一樣,有否極泰來的一天?
第四章
再不否極泰來,麗清大概會發瘋。
她已經下定決心,今晚將名節、矜持一併豁出去。再不成功,她也只能說李二公子定力超凡,足以上少林寺敲木魚。
少儒怒氣沖沖的將麗清拉回「聽雨居」,一踏進房門便準備開口大罵她不知檢點。這話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教眼前這幅「美人解衣圖」給震到傻了眼。她這是在……幹嘛!麗清每脫掉一件衣服,就臉紅一回,一直脫到只剩下睡覺前所著的白色單衣時,少儒才如夢初醒開口阻止。
「混帳!住手!你要幹什麼?!」少儒滿臉通紅,腦中不由得回想起她胸前的一片雪白。
「誘惑……你……啊……」麗清老實的承認。少允兄該不會是誆她吧?他不是說女人只要脫下衣服,男人就會心動,怎麼少儒的反應不像是心動,反倒像被蜜蜂螫到抱頭竄逃?或許她脫得不夠徹底。她下定決心,咬牙扯下最後一件蔽體衣物。
少儒簡直無法將自己的視線自眼前那具雪白、完美無瑕的女體移開。就算他從未接觸過女色,也知道眼前的可人兒是絕對的完美。那雪凝般的肌膚、堅挺的乳房、胸前粉紅的蓓蕾、水蛇般的腰枝,在在傳達著她的美麗。他不禁瞇起眸子,審視眼前的冰清玉潔。
麗清覺得自己在少儒的凝視下,彷彿連靈魂都被看透。她不知道自己在少儒的眼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姑娘。他喜歡她的身體嗎?還是終究會落得不屑一顧?她緊張的等待著他的反應。
少儒不知道他該對自己投降,還是執著自己的信念?他該投降嗎?他能投降嗎?絕不!
他曾對自己發誓,絕不任由少允的計謀得逞。他不管這妖女在少允的計謀中扮演著何種角色,他就是不能投降,他不會放任自己的尊嚴被任何人踐踏。
「過來。」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的想碰她。
麗清聞言有如小女孩般雀躍,她緩緩的走近少儒,停在他面前。
少儒伸出右手,緩緩的沿著她臉的輪廓輕撫,最後停在那兩片紅艷欲滴的嘴唇。「這麼嬌美的嘴唇,它會為我而綻放嗎?」他淺淺的一笑,霎時麗清那顆少女心難以呼吸。
少儒的大手順著麗清赤裸的臂膀,滑下她柔軟的身體,直到停在胸前那兩顆圓潤而飽滿的果實。他有半刻的猶豫,隨即覆上那片春色,教麗清一陣顫抖,口乾舌燥,難以自己。
接著少儒伸出左手往麗清的纖腰一抱,讓她赤裸的上半身壓擠自己的身子,麗清更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赤裸和脆弱,以及不斷湧上來的燥熱。
麗清看著少儒那顆愈垂愈低的腦袋,忍不住的臉紅心跳,閉上眼睛。
「無論你怎麼誘惑我都沒有用。我說過,我絕不承認你是我的妻子。」少儒在麗清的嘴邊丟下這一句話,不帶任何火氣。
「你──」他的鉗制鬆了,冷漠而堅決的口氣卻揪緊她的心。
「你從頭到尾都在捉弄我?」她不敢相信,這人溫柔的愛撫只是為了羞辱她。
「沒錯。」他冷酷的說。「我只是要讓你知道,無論你和少允使出什麼花招,我都不會輕易敗在你們的計謀之下。」
「你敢說……你對我沒有一絲動心,方纔的柔情蜜語都是假裝的?」答案若是「是」,那就是她該夢醒的時候。
「是。」少儒猶豫了一下才說。他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對自個兒的回答感到痛苦,又為什麼會不忍去看她眼中受傷的神色。
「我明白了。」她哀傷的閉起眼睛,隨即堅決的睜開,將丟在地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整裝完畢,她掏出折在衣袖內的白紙,當著少儒的面撕掉。那一張曾經控制著少儒休妻自由的契約,如同雪片般在空中飛舞。隔著飛揚的紙片,少儒看見麗清臉上掛著兩行清淚。
她哭了,而他竟為此感到心痛?
「我馬上離開『成王府』,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麗清苦澀的想。她累了!她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以為憑自己的毅力絕對可以感動少儒,卻沒想到少儒的堅持更駭人。那一年半的契約是高估了,原先她以為自己最少可以努力那麼久,沒想到她被打敗了,被少儒這只有著異於常人情愛的「玉狐」徹底打敗。
「你要離開?」少儒反而慌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慌亂,他只知道自己不願意她離開,怕她出了「成王府」就走出他的生命。
「我不走,難道還留在這裡惹人嫌?再會了,李二公子。」她只想快點離開,找一個地方靜靜的療傷。
「不准走!」少儒想都沒想就說,火藥味十足。
「不准?你憑什麼說不准?從這刻起我再也不是你老婆,腳長在我身上,我愛往哪裡走,就往哪裡走!」哼!真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你敢離開『成王府』,我就報官捉你!」
「報官捉我?你憑啥?我犯了哪一條罪?我要走就走,誰也攔不住我!」麗清轉身就接離開「聽雨居」,懶得再理眼前這位任性的公子哥兒。
「你要敢走就是逃婚,別忘了你是我正式過門的妻子。」眼看著她真的要走,少儒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
這簡直是前後矛盾,先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她的地位,現在又拿這虛名壓她。要報官?哼!那也得要先捉住她才行,以她的功夫一腳踹開他還嫌多餘。
「逃婚就逃婚,你究竟是不是我『老公』,還有待商榷呢?哼!」現在換她不要他了,他卻死纏爛打巴著不放,男人果然犯賤。
「你──」這是他遇見她以來,第二次啞口無言,用「你」字代替。
「你愛『你』就繼續『你』下去,我要先走了。」麗清瀟灑的轉身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呆若木雞的少儒杵在原地半天不動。他難以說服自己,那女人真的走了,走出他的生命,也走出他的視線,那不就代表從今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這樣最好!原本他們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既然如此,為什麼他會感到恐慌,甚至對傷害她感到抱歉?他真的要讓她離開,從此永不相見?他做得到嗎?
不!他做不到!他告訴自己,不要問他原因,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清楚此時此刻,留住她才是首要之事。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他做了一件從不認為自己會做的事──追逐。
愈走近「成王府」的大門,麗清愈覺感傷。雖然她從不認為少儒會追過來,但仍免不了心裡有失落感。在大婚當日,踏進「成王府」那一刻起,她便滿心盼望自個兒能在此終老,與少儒共偕白頭。但夢畢竟是夢,她早該明瞭,欺騙的婚姻是不會成功的。對少儒而言,她只是一個陌生人,即使他曾經有所感覺,也只是身為男人的本能而已。
她輕觸裙內的玉珮,不禁深深歎息。終究,她只配擁有這塊冰冷的石頭,而無法擁有少儒的溫熱之軀。這不是她早就明白的事嗎?為何還杵在這兒,像個弱女子般的自憐?她加快腳步,步向大門。至於少允和蘭兒那邊,有機會再好好的道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