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蘇緹(夏雨寒)
現在她已經夠倒楣了,第一天到任就被皇上吃得死死的,未來的日子可見一斑。所以她還是逃跑吧!遠離這悲慘的命運。
唉!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原來,她終究也是個只會避風頭的懦夫,但性命真的很重要,她還是先顧性命再說吧!
她趕緊收拾包袱,打算等到黎明城門一開,馬上離城去叔父家找爹;至於王伯父家的冤屈,她會再想別的方法查明,現在保全自己最重要。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她膽戰心驚。這麼晚還來敲門,該不會是皇上派人來捉她回去「再來一次」吧?
「誰……誰?」她大著膽子問。
「木大學土,我是小果子。」門外的聲音答道。
小果子公公?她小心翼翼的靠近門邊,「公公,請問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皇上派我來的。」
果然是皇上派來的,天哪!她更敏銳的感受到身體的酸痛和疲憊了。這個色鬼皇上還真是精力充沛,她已經都出宮了,居然還要她回去「再來一次」!
「我……我累了,想上床歇息,請問皇上有什麼吩咐?」她戰戰兢兢的問。
「皇上請木大學士今早準時上朝。」
上朝?有沒有搞錯別她算哪根蔥,哪有這天大的榮幸跟那些「大臣」、「老臣」並列朝堂?
更何況,她這一站出去,鐵定又成了眾臣嫉妒兼陷害的對象,她又不是傻瓜,才不幹這種怪事呢!
而且,皇上要她上朝鐵定沒好事,說不定是要拆穿她是女人的事實,若他乾脆的砍了她還好,若是封她為妃,那就慘了!
她才不要被關在後宮,當個有翅膀卻飛不了的小鳥呢!
「小果子公公,下官的身體有些不適,請你回稟皇上,說下官恐怕無法上朝。」
「木大學土,我知道你的身體不適,所以出來的時候,特地到太醫院幫你拿藥,你開個門,我好把藥拿給你。」
什麼藥?他到底認為她得了什麼病?
她裝出一副病奄奄的樣子,還刻意放慢開門的速度,「小果子公公,請進吧!」
小果子同情的看著她,從懷裡掏出一罐藥費給她,「拿去擦擦吧!這會讓你比較舒服的,你……你要節哀。」說著說著,他的臉竟然紅了,幸虧天黑,看不大出來。
她瞪著那罐藥膏,不解的問:「擦哪裡?」
「當然……當然是……是屁股羅!」小果子有些羞於啟齒。
屁股?她幹嘛擦屁股?她的屁股又沒受傷。
「哎呀!別問那麼多,你擦就是了。」他把藥膏塞進她的手裡,「別害臊,我不會笑你的,我先到門口等著,等你擦完了,我再進來。」
她愣愣的看著那罐藥膏,然後真的到屏風後,乖乖的把罐子裡的藥膏擦在屁股上,雖然感覺起來涼涼的、挺舒服的,味道也滿好聞,不過她還是不大明白,她的屁股到底是受了什麼傷?還是小果子公公以為她的屁股受傷?
驀然,彷彿被閃電擊中一般,她在瞬間領悟,小果子公公一定以為她是男人,昨晚慘遭皇上殘酷的「蹂躪」,因此屁股受了重創。
哈!哈!太好笑了!
不過她不能笑,小果子公公還在門外等呢!
她強忍住笑意,趕快把衣服整理好。
「小果子公公,我擦好了,你送來吧!」
小果子一進來,便關心的問:「木大學士,感覺好些了吧?」看她點頭,他馬上又注意到床上的包袱,「木大學土想上哪兒,連行李都準備好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我……我想換間客棧,因為這間客棧的伙食愈來愈糟了。」希望仁慈的掌櫃跟親切的店小二能原諒她的批評。
「木大學士可以住在宮裡的官捨呀!等找到地方住再搬出來就行了。」小果子好心的建議。
官捨?那可是在皇上的勢力範圍之內耶!
她是傻瓜才會住進去。
「不用了,我比較習慣住在外面。」住在外面才好溜咧!
「木大學土,我知道你並不好受,畢竟一個男人受到這樣的……遭遇,一定會大受打擊。」
小果子一臉同情的說。
她也不想澄清這誤會,還故意苦著一張臉,浩然欲泣的看著小果子,「這事……還請小果子公公替我保密,我……我不想傳揚出去。」
「這是自然,你放心。不過你要看開些,換個立場想,這種痛只要習慣了就好,如果能讓皇上高興,官運勢必……」
「我乃是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豈會以色侍人?」她言辭嚴厲,特意強調「男子漢大丈夫」
這幾個字。
小果子馬上臉色狼狽的說:「木大學士說得是,是奴才失言,你不要太介意。」
她這才緩和了那一點點虛假的怒氣,「算了,我不想再討論這檔裡,就當作是惡夢一場。
我累了,想上床休息了。「她作勢要往床走去,心想,小果子公公要是有點良心,就該體貼她,馬上打道回府去告訴那個色鬼皇上,她被他搞到下不了床,不能上朝。
可小果子果然沒良心,還是拉住她,「木大學士,你要睡,等下了朝再題吧!」
「小果子公公,我真的好累,拜託你放了我吧!」她可憐兮兮的哀求。
小果子堅決的搖頭,「不行,這是皇上的命令,你一定要去,就算是得用綁的,我也要帶你去。」
她苦著臉,「可是我不懂宮裡的規矩,上朝恐怕只會丟臉。」
「還有些時間,我來教你吧!」
她的臉更是苦哈哈,心想,看來這次是大禍難逃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進殿堂,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那眼光有嫉妒、有驚訝,以及眾多的不滿。所謂「高處不勝寒」這句話,她此刻算是有了深刻的體會。
可她雖然苦在心裡,臉上卻完全沒有顯露出來,一張臉仍是微笑著面對眼前這一群朝臣。
突然,一個老臣靠了過來,很不客氣的用鄙夷的眼神看著她,「這位小兄弟,你的官職是什麼?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她親切的跟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臣自我介紹,「晚輩姓水名思源,是文淵閣新進的學土。」
「木思源?」
「就是那個極得皇上欣賞,特別拔擢的年輕人。」一位文官特地提醒他。
那位老臣馬上臉色一變,「哼!不過是個諂媚的小人,得意不了多久的!」
她的笑容不變,卻在心裡暗罵,這個死老頭,一隻腳都踩進墳墓裡了,他才沒多少時間可以得意呢!
「皇上駕到。」內侍大聲呼喊。
紛亂的人群開始排成四排,她也想找位置排,不過,那些前臣們似乎已經畫分了地域範圍,沒一個有空隙可以讓她插進去。好不容易,她終於看到一個位置,正當她高興的要往前跨時,一個穿藍色官服的男人搶先了一步,很霸道的說:「這是我的位置。」
「是、是,請便。」她無奈的退開身,認命的排到最外面的位置。
所謂最外面的位置,可說是已經接近門口了,離皇上的龍椅非常遙遠,遙遠到只能看得到,卻聽不到。
終於,皇上走了進來,滿朝文武百官跪下齊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也連忙跟進。
「平身。」
眾朝臣站了起來,微微返到兩旁,讓出一條走道給上前奏事的臣子。她的頭低垂著,由於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所以她只好用眼角餘光去觀察他們,只曉得他們似乎是在爭論什麼,而且爭論得非常激烈。
看著看著,她不知不覺的就想到了自己……未來該怎麼辦呢?
她還能繼續扮男人當官嗎?如果皇上又要她侍寢呢?如果皇上要她改回女裝,封她為妃呢?如果她有了皇子的話,那該怎麼辦?
想到這兒,她陡然一驚,經過他昨晚的「努力」。她的肚子裡說不定已經有一個孽種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不就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他了?這下該怎麼辦?怎麼辦?
「木思源?!」
驀然一聲大吼拉回了她的神志,她抬頭一看,發現所有的朝臣都在瞪著她。發生了什麼事?
「木思源,你還不過來?」皇上不悅的催促。
她馬上頭皮發麻,心想,倒楣事終於要上場了。
她縮著脖子從門口小心的走上前,在皇上面前的階梯恭敬的跪下。
「微臣在,請問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的神色明顯的非常不高興,「你耳朵聾啦!怎麼還要朕三催四請的?」
她很無奈的說:「啟稟皇上,微臣這幾天生病,耳朵痛得很,很多話都聽不大清楚。」
「哦?那……要不要朕找個太醫幫你瞧瞧?」
皇上一聽就知道她在說謊,所以故意問道。
開玩笑,這一瞧不就完了?不但裝病被拆穿,恐怕她是女人的事實也會傳遍整個皇宮。
「多謝皇上思典,微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敢勞煩皇上費心。微臣斗膽請問皇上,何事召我上前?」
「你知道銀川巡檢司王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