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蘇緹(夏雨寒)
而且,他的體熱隔著衣服源源不斷的傳來,輕輕搔動她的心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竟然覺得全身慵懶,不想動了。
哦!這個男人真的太危險了。
「中玉,你快出來,我們該回去了。」花慕蓉的聲音又靠近了些。
風君德再次壓下頭在她的耳畔說:「你的同伴似乎決定非要把你救走不可。」
意思是花慕蓉早已經看到他們在幹嘛了?弄月聽了不禁睜大雙眼。
「你的確秀色可餐,可惜我最近沒啥胃口。別惹我,給我一個保證,你會離我妹子遠一點,否則……」他鬆開捂著她的嘴的手。
「否則怎麼樣?」她低聲問。
風君德的笑令人覺得得更危險了,「我會把你吃了!」
弄月非常明白他將會怎麼「吃」她,可惡的男人!她狠瞪著他。
「現在你怎麼說?」他悠然自得的問。
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我保證。」她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
「保證什麼?」
「絕對不勾引你妹子,絕對不碰你妹子半根寒毛。」這些話從她的齒縫中逸出。
「很好,別忘了,否則,後果可不是你能接受的。」他滿意的輕語,微側過身。
弄月立刻從他身下爬出來,努力裝出沒事的樣子往花慕蓉那兒走去。
「小花,我在這裡。」她仍能感覺得到背後他灼人的目光,及她身上他尚未散去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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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玉,你看起來像是剛跟男人在草叢裡廝滾過一般。」
弄月和花慕蓉陡然在陰暗的長廊上停住腳步。
「你都看到啦?」弄月雙頰飛紅,兩手忙亂的試圖整理自己的儀容。
「嗯!我看到他想強迫你,你還好吧?」花慕蓉擔心的瞅著她,知道她不喜歡跟人太過接近,老是與人保持距離。
「還好。」弄月清了清喉嚨,裝出一副很有尊嚴的樣子,「他沒有得逞,所以一點事都沒有,這事請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講,尤其是對三嬸更要守口如瓶。」
若是讓三嬸知道,三嬸就非常有可能要她放棄現有的一切,離開這裡,那她就再也見不到小喬了。
花慕蓉點點頭,「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被男人破身了,我要第一個知道。」花慕蓉神色認真的開出條件。
弄月卻是一瞼的鐵青,「畜生!」她啐道,轉身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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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柳絮像只快樂的黃鶯,輕盈的在衣櫥和床之間來來回回的跳躍著。她在打包行李,準備夜奔常中玉,再譜出一段如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千古佳話。
哦!多麼浪漫,多麼讓人嚮往的愛情啊!
從今以後,她可以跟俊俏溫柔的常中玉雙宿雙飛,羨煞全國的人。富家女配上窮唱戲的,打破門當戶對的陋習的故事,鐵定可以流傳千古萬年,不只會在現在廣為流傳,更會為將來的人所津津樂道。
「然後我就是名人了。」她的唇角漾開夢幻般的笑容。
她自小就愛聽教書先生說古代的名聞軼事,更愛讀四書五經中所沒有的稗官野史,每每被那些傳頌千古的才子佳人的戀情而感動。
她佩服卓文君和紅拂女的眼光,為孔雀東南飛裡焦仲卿與蘭芝的殉情遺憾,每次一想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悲戀,更是難過得淚漣漣。
人的一生裡,如果沒有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的愛一回,簡直就是白活了!
待在安武公侯府邸,雖享有榮華富貴,但身為女子,對於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根本沒有自主權,若想轟轟烈烈的愛一場,除了離開這裡,沒有其他辦法了。反正只要有愛,她相信就算是一簞食一瓢飲,她也能甘之如飴。
「我一定會過得很快樂且幸福的。」她極有自信的喃喃自語著。
在今日與常中玉初相遇前,她就聽過一些官家千金熱烈的提及城中新近冒出一個玉面小生,不但人長得俊俏、個性溫柔、才學高,更是謙謙君子,彬彬有禮。
更難得的是現在世風淫亂,玩男色已經蔚為風尚,據說常中玉是這股濁流裹的清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清白」,他逃得好辛苦,卻堅持到底,這樣一個擇善固執的男人當然會是個好郎君!
這些閒言閒語讓她不知不覺中對常中王起了傾慕之心,終於熬不住想一窺廬山真面目的好奇心,央求爹爹請常中玉過府來表演。常中玉果然名不虛傳,演技精湛,把賣油郎的癡情表現得淋漓盡致,若本身不是個癡情種子,又怎能把癡情漢演得絲絲入扣。
心裡的愛慕在見到他卸下妝,和他月光下的俊臉時又加深了幾分。
卓文君和紅拂女之所以能得到愛是因為她們敢追,而她為了愛,當然不能落後,更要不顧一切的追求。
這般的努力想必換來的代價也是可觀的,她腦中不由得浮起她與常中玉美滿幸福的遠景——常中玉肩扛著他們的小女兒,而她手牽著小兒子,一家四口合樂融融的在京城郊外的曠野裡賞花、踏青……
「你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風柳絮陡然一驚,這才發現風君德已然踏進她的房裡,臉上掛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來幹什麼?」風柳絮急忙遮住床上已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譴責的提醒他,「我可是個閨女,大哥在進我的房間前該先差人通報一聲才對。」
風君德從鼻孔不屑的哼出聲音來,「虧你還記得自己是個閨女!」他找張椅子重重的坐下,伸手大力拍向面前無辜的桌子,「但你的所作所為跟妓女又有什麼兩樣?」
從小到大,她大哥是很少凶她的,而且當她是掌中的珍寶般呵護著,她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簡直比親爹爹對她還好,如今卻無緣無故跑來罵她,委屈的眼淚頓時盈滿眼眶。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腳一跺,她氣唬唬的坐上床緣,掏出手帕死命地擦著沒幾滴淚的眼角,「我知道啦!你討厭我,想要趕我走,對不對?」
風君德看著小妹可憐兮兮的哭相,不由自主的愧疚起來。從小就是這樣,任何一個女人哭,他都能冷眼旁觀,唯獨見不得小妹哭泣,只要她一哭,即使要他努力的爬上天摘下月亮來哄她開心,他也絕不會吭一聲。
唉!她簡直是生來克他的。
「聞風將軍」,這個風對於別人而言是刺骨的寒風,但對於風柳絮來說,卻是春日裡的和風。
「不對。」他無奈的歎口氣,「為兄氣的是你愚蠢的行為。」
「哇!」風柳絮哇哇的假哭起來,「我就知道你討厭我,竟然罵我愚蠢。」
她是在無理取鬧,風君德也曉得這一點,不過就是莫可奈何,「為兄的沒討厭你,你不要再哭了。」
風柳絮放下巾帕,賭氣的將臉面向牆壁,「那你為什麼罵我?」
「因為你打算跟常中玉那戲子私奔。」
風柳絮訝然的回頭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是中玉告訴你的?」
「這你別管,你只要明白你不能去他那裡,而且你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風柳絮不服的嚷道:「為什麼不可能?我愛他,而他也愛我。」
「是嗎?」風君德殘酷的抿起唇,不屑的說:「我看他更愛安武公侯背後強大的勢力跟財力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她氣得跳起來,「他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是你口中的陰險小人,你別亂說!」
「亂說的是你吧!」風君德氣定神閒的說,「你認識他多久?怎麼能斷言他不是?」
「我認識他夠久了。」但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的點點滴滴。
風君德搖頭歎氣,都怪自己把小妹寵成這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的驕縱個性。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准你去!」對於這一點,他相當堅持,也決計不讓步,這是為了小妹的一生幸福著想啊!
風柳絮氣唬唬的喘著氣,從小到大,她哪一次不是要風就是風的,她就不信這一次會例外,「我要去,我要跟他在一起,你阻止不了我的!」
風君德氣得皺了皺雙眉,「你們根本門不當戶不對,你是堂堂公侯之女!而他只不過是個區區的賤民,你幹嘛笨得要下嫁給他?」
「門不當戶不對又怎麼樣?重要的不是身份問題,而是心靈上的契合,那就是愛,你懂不懂?」
風君德沉默了,殘酷的雙眼危險的瞇起來。
向來恃寵而驕的風柳絮根本不怕他,她就不信她大哥會把她怎麼樣。
「你中毒太深了。」風君德平靜的陳述,知道小妹受那些劇裡的愛情故事的影響太大了。
她抬高下巴,「是你走入歧路,領略不到這個真理。」
「這根本是歪理。」他驟然站起身,「反正不管你再說什麼,我就是不讓你去。」
「你阻止不了我的。」她胸有成竹的頂嘴。
「那我們就來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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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准你去嗎?」三嬸氣急敗壞的教訓弄月,「你竟然瞞著我偷偷的去,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