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蘇緹(夏雨寒)
「怎麼了?」他轉移目光望向鏡子,雙眼陡然睜大。
她馬上補救的說道:「呵!呵!真不好意思,太久沒畫,手變笨了。你等等,我馬上擦掉重畫。」說完,她急忙拿起旁邊的手巾,用水盆裡的水沾濕。
毫無預警地,她手中的眉筆被日月奪回;他橫眉豎目地瞪她,一副挺生氣的模樣,「你是個女人,就該穿女人的衣服、學習做女人的事,你不可以忘,也不能不會。」
她瞧他激動的模樣,不禁有點莫名其妙,「你幹嘛大驚小怪的?我只是技巧生疏了一點,再讓我畫一次,保證幫你畫得漂漂亮亮的。」
「生疏?你這樣叫生疏嗎?」他指著自己額頭上的「毛毛蟲眉」。
他一邊眉毛歪歪曲曲的像蟲一樣,另一邊卻很正常,搭配上他青筋暴凸的臉龐,非常具有『笑』果。
她拚命忍住笑意,顫抖的點頭,伸出一根手指要求,「再試一次?」
他奪去她手上的手巾,自己擦去那難看的眉形,「不用了,我自己來!」他重新坐回鏡台前,舉起眉筆。
她不死心的湊過去,「日月,你不讓我練習,我真的會把這項技巧給忘光的,不騙你喔!所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嘛!」趁他還在考慮的時候,她又奪過他手上的眉筆,「坐好別動喔!我會很小心、很仔細的畫,保證漂亮。」
他不語,像是默許了,她也就不客氣的拿起眉筆,再次小心的畫了起來,這次,她的手還是顫顫抖抖的,還沒畫完就知道鐵定失敗,她連忙將那醜陋的痕跡擦掉,再來一次……他一直沒說話,像是要讓她練習到成功為止似的。
如此來來回回了六次,讓她手心冒了不少冷汗,都快可以用來幫他洗臉了;到了最後,她再也受不了,擦掉那可笑的眉形後,把眉筆塞進他手裡,「你自己來,我去幫你挑衣服。」
她沮喪的離開,有點難過的回頭一望。他果真無情,竟然沒說一句安慰的話,就真的自己畫了起來。
她在心中哀怨地想,難道以後就不能享受夫妻間的畫眉之樂嗎?
真不甘心!
打開他的衣櫥裡面儘是一些紫色的輕暖布料,看來,她真的是愛煞紫色的衣服,她要好好的為他挑一件最美的。
她伸手去翻,很敏感的發現他的衣服竟然跟張勁的混在一起,她不由得恨恨地咬牙。
還記得分別五年後的第一次重逢,是在吵鬧的市鎮上,當時她正對嚴令風強擄她的好姐姐莊月屏的馬車叫囂,「你這個王八蛋給我記住,我一定要你後悔……」
「當街叫罵,成何體統!」是他熟悉的聲音讓她驚喜的回頭。
五年的分別重逢,她能不感動嗎?
「我終於等到你們了。」說完,她才注意到這個「們」字加得太早了,這男人是誰?她壓根沒見過,而他竟然還用一雙冷冰冰的眼眸著她,讓她對他的第一眼印象就很壞。
看他們共騎一匹馬,看那男人毫不顧忌的把手搭在她心上人的腰上,她的腦子忽然閃過京城裡的男人玩相公的傳聞。
分別的這些年來,她心愛的未婚夫竟墮落到當其他男人的「相公」嗎?
她走過去,一手指著那男人的鼻子,「他是誰?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還沒開口,那男人自己多話的答道:「我是他的丈夫,你是誰?」
青天霹靂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震驚,她的心肝寶貝竟然被男人給蹂躪了?!
強烈的恨瞬間爆發,全部指向這名「丈夫」。她大聲吼叫出來,「不要臉的東西,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她想拔出他送給她的劍,沒料到它卻不合作,硬是卡住,讓她更加怒氣衝天,「我要替天行道,除掉你這禽獸不如的變態東西!」
話還沒說完,她就拿著劍砍過去,但老天像在跟她作對似的,她還沒沖幾步,就被石頭絆倒,不但吃了滿嘴的泥土塵沙,連劍都脫了手,滑到日月的腳邊。
可她怎麼能服輸?怎麼可能退縮?她馬上跳起來,赤手空拳的打過去,她要教訓這個欺負她心上人的臭男人,讓他知道欺負錯了人、後悔八輩子!
「老子今天不宰了你這個王八羔子,我就不姓風!」如果能砍了他,為她的心上人報「失身」大仇,那就更好了。
「你這小子在發什麼瘋?」
那男人邊躲邊閃,像貓般矯捷的身手,更令她很得牙癢癢的。她心想,怎能輸在這種雜碎的手上?於是,她馬上往天空一指,「看,有人在天空飛。」或許這把很笨,可是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反正沒人會信這鬼話……
沒想到,那男人真的抬頭往上看,「在哪裡?」
她要是放過這個機會就是笨蛋!她馬上衝上前去,毫不留情地賞他兩個火辣辣的巴拿,正當她想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時,那男人及時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拳頭,「你這個瘋子到底在發什麼癲?」
「我要把你大卸八塊,為他報仇!」她掙扎,掙扎不過就用嘴巴咬,咬得他哀叫一聲,迅速往後閃去。
「你……你……」他說不出話來。
但她可不,「我今天要教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竟敢強迫我的心肝寶貝!」說完,她人就要再往前逼進,沒想到一把劍飛來,斜斜地插在她腳邊的土地上,而射劍的人正是她找了近五年的未婚夫——蔣明。
她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對她,是因為他變心了嗎?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痞子男人嗎?
「你竟然向我揮劍?」心碎欲裂也不過如此吧!「為了這個男人,你竟然要殺我?虧我還為了你浪跡天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她為自己的癡心感到不值。
原本期待他會解釋、會安慰她,沒想到,他只是對那個男人輕比一聲,「走吧!」然後,兩人便如雙飛燕般的凌空而去。
她哪能就這麼放過他們,馬上急起直追,在他們後面拚命追趕;雖然這五年來,她的功夫是有進步,但還是差了他們一大截,眼看就要被拋下了,她只好使出撒手鑭,「蔣明,你再不停,我就死給你看!」
她真的拿起劍抵住自己的脖子。她就不信蔣明會見死不救,畢竟,她「曾經」是他的未婚妻。
果然,他停了下來,猛然轉身。看到她把劍抵在脖子上,臉色瞬間發白。
她乘機埋怨,「你這個沒心沒肝的混帳!我為你離家出走,變成這副模樣,你竟然跟男人鬼混,還做了夫妻,你太讓我失望了!」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內心充滿了憤慨,「你真是墮落、下流,我寧願死也不要看到你這模樣。」她的手稍微動了動,沒存心要死,只是想嚇嚇他。
「我沒有。」他快速的撲向她,「我跟他是『兄弟』,不是夫妻。」奪過她手中的劍,他很不高興的罵道:「別再亂來了。」
不知怎麼搞的,當時她馬上就相信他的「兄弟」之說,不過現在想想,又有點不肯定。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騎同一匹馬,睡同一間房、同一張床,加上她的日月又長得絕色天仙,世間難得一見,或許早就引得張勁慾火焚身地撲過去了。
遠揚驟然轉頭,看見日月還在認真的畫眉,她忍不住開口,「日月。」
「什麼事?」
「你跟張勁……真的沒在床上滾過?」
他停下畫眉的動作望向她,「為什麼又問這個問題?」他的眉頭蹙了起來,「我早就回答過你了,不是嗎?」
「但你說的是真的嗎?我不大相信張勁那個大色狼沒對你動過色心。」她又湊到他面前,端詳他的臉色。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不許你污辱張大哥,我跟他的確是兄弟,信不信隨你。」
「要我相信也可以,但你要離他遠一些,出門不要騎同一匹馬,不要睡同一間房,最重要的是,不可以睡同一張床。」
他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風遠揚,你給我出去!」他的手指向房門。
但她不肯定,「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走。」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窩,「答應我,不然我的心痛會停不了。」她真的很嫉妒他跟張勁處處配合、有默契的模樣,雖然他們是「夫妻」,可他們都是男的呀!
「你混……」他拍手想打她巴掌,但手卻舉在半空中無法落下。
她勇敢的迎視,「日月,你打吧!只要你答應我,就算你打我幾千、幾百下都沒關係。」
他的手放了下來,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靜靜的瞧著她,讓她不禁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
「想你為什麼變得這麼無賴、這麼厚臉皮。」
「你在生我的氣嗎?」
「是啊!快氣死了,但你在乎嗎?」
她沉默不語。
「如果在乎就放了我,滾出這房間,去做你自己的事,不要一直在我身邊打轉。」
「我沒辦法離開你,只要一刻鐘看不到你,我的心就成得好像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