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蘇緹(夏雨寒)
這是常識也是知識,正牌醫生豈會不知道?
「你這藥水放幾年了?」金旌鳴不客氣的低吼,「難怪你這裡沒有病人,老師,走,我帶你去別家。」他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喂!等等……」女醫師在後頭不死心的呼叫。
「永健,你怎麼叫我老師?」對於他的決定,她不反對,但她不明白的是,她明明是他姊姊,他怎麼叫她老師?
「老師,你也玩得太過火了吧?」金旌鳴在對街放開她的手,「你怎麼可能連你弟和你學生都搞不清楚?」
「你……是我學生?」她這才領悟過來,「你騙我。」
「老師,少裝了,我又沒戴人皮面具,怎麼冒充你弟騙你?」他抱胸低哼,「想跟我多點時間相處,也不用裝得那麼假吧?」讓他看了就想笑。
可她卻委屈極了,整個補習班除了她的家人外,沒人知道她那麼「白目」,主要原因是她爸媽覺得讓學生知道一個老師在「認人」方面有困難是件丟臉的事,因此嚴令所有白家人保密,所以就算她想解釋也不能。
見她沒反駁,他以為他說對了。
「算了,誰教我帥得沒法擋。」他自信的一甩髮,轉身就走,「跟我來,我帶你去醫院。」大醫院總不會有蒙古大夫。
她抬起頭,只見眼前一片「石海」洶湧。這麼多人,哪一個是他?她極力想辨識,回憶他剛才穿的衣服,好像是黃色襯衫、白色褲子……
「你還磨菇什麼?快走呀!」他不耐煩的停住腳步,看到她在人海中—片茫茫然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於是他又走了回來,「老師,你知道我是誰嗎?」她似乎真認不得他。
她望著他的臉,「我對學生一視同仁,所以……不知道。」
「包括我?」在她眼裡,他和其他人一樣普通?他不信。
「當然,你以為你憑什麼得到特別待遇?既然你不是我弟弟,那就別費心了,我自己去醫院。」雖然她有認人的困難,但她還認得到醫院的路。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懷裡一拉,「我要讓你知道我有多特別。」
熱唇倏地貼上她的唇辦,吻住震驚的她,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的雙唇,霸道的往她口腔裡侵略,吸吮她口中的蜜汁,大掌把她的臀部往自己的身體一壓,讓彼此感受身體的溫度和曲線。
灼燙的熱力讓她感到暈眩。原來這就是親吻,就像小說中寫的,有一種天雷勾動地火的觸電感,整個天地都在旋轉,身體也跟著發起燙,就連心也撲通撲通的像要躍出胸口一般。真的好刺激耶……如果她不是看到眼前那顆大石頭的話更好。
所以,她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和他的親密,驀然間,來往車輛的嘈雜消失了,人聲鼎沸的吵鬧聲也都停止了,整個天地間只剩他和她……她忍不住伸手圈住他的頸項。
他卻皺著眉把她拉開,退開了身體。「現在,我應該比其他同學還要特殊吧?」
她愣愣的點頭,對適才的激情意猶未盡,忍不住伸手輕觸微腫的唇辦。她覺得自己像根從未被點燃過的蠟燭,好不容易才稍稍點燃,旋即又被吹滅。
「怎麼不繼續下去?」她輕語,難得的經驗呢!
他的眼睛大睜,忍不住嘲諷,「沒想到你那麼大膽,白老師,真看不出來呀!」
那保守的衣服下竟包藏著春心躍動的身子,玲瓏有致得出乎他的想像,在適才竟引發他身體的男性反應。這是在公共場合裡,他從沒發生過的情況——或許跟她混段時間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只是老實說出我的感覺而已。」白霂慈並不因此感到羞恥。她教生物的大哥常說——食色性也,慾望是人性的一種本能,當有了欲,就要想辦法宣洩,不然對身體不好。
他倒佩服她的有膽直言,「別忘了你是老師。」
身為老師,還這麼大嚷著「性解放」,好嗎?
「我沒忘。」但這跟她是老師有什麼關係?
「師生戀傳開來不好吧?」
對喔!她突然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老師誘拐學生,遭家長抗議」、「開除老師,因為師生戀情曝光」她爸也曾拿這個新聞批評一番過,而後做出結論——他們白家人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說得也是。」她只能同意的點頭,最後還滿懷感激的看著他,「多謝你的提醒,那我現在去醫院了,」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的背影,不敢相信她這麼快就放棄了。「等等,」他追上前,與她並肩走著,「老師,你就這麼輕易放棄嗎?」他的魅力不夠她再多堅持一下?
「不然還能怎麼辦?」師生戀搞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也似乎不會有結果,身陷其中只是浪費時間,「太麻煩了。」
「難道你不想跟我試試看?老師,別忘了你剛才有多麼投入,我可以讓你比剛才更快樂。」
她停住腳步,思索了一下。
「同學,不好意思,如果要做,我已經跟另外一個同學約好了。」她懂得先後有序這個原則,而這個同學也是個很好的擋箭牌。
「是誰?」他咬牙問,感到胸口一股微酸——是誰比他更有魅力?
「金旌鳴。」
他無法置信的停下腳步,是他自己?
「所以很抱歉,你最好死心。」她歉然說道,依然往前。
「你這個白癡女人!」他在她背後大吼,「我就是金旌鳴。」
第三章
白霂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端正的五官、細緻的肌膚、大而明亮的雙眸、豐厚紅潤的雙唇。
在別人眼中,她是美麗的嗎?她很想知道。
她還依稀記得,十歲以前的人類正常臉孔的模樣。那時所謂的美女是像她媽媽那樣,有點矮不要太高、有點肉長在胸前、留些長髮綰在腦後、戴副眼鏡表示很有學問、穿得端莊表示她的淑女……可這副裝扮,今天卻被那個金旌鳴批評得一無是處。
想起今天在醫院的候診室裡,他滔滔不絕的對她服裝上的批評。
「你到底是生活在哪個年代啊?竟然穿沒跟的皮鞋、沒花的素襪、硬燙上兩褶的長裙,瞧你的襯衫硬邦邦的,像被漿過一樣;還有,你的頭發放下來就好,幹嘛綁成一個饅頭掛在頭上,醜死了!」
丑嗎?她瞧著自己梳理整齊的頭髮,髮際傷口間已經貼上敷藥的紗布,縱然有這塊突兀的東西在臉上,她看起來還是很整齊高雅啊!
是她的美麗定義與眾不同嗎?
有可能,畢竟從十歲那場演講後,她就沒看過美女和帥哥,他說的應該是對的。
抬起手,將髮夾一根根拿下,輕微的甩甩頭,讓波浪般的秀髮呈現優雅線條……鏡中自己的模樣似乎變柔和了,顯現出—種嫵媚的神態……他喜歡的是這個樣子的女人嗎?
拿出冰凍在抽屜將近一年的口紅,輕輕的塗搽在依然微腫的雙唇,讓唇色更顯得紅潤誘人,接著再拿出從未開封過的蜜粉,將粉嫩的顏色一點一點的撲在臉上。鏡中的她似乎更美了,可髮際邊的繃帶實在礙眼,跟化了妝的臉一點都不搭調,於是她乾脆拾手把紗布給拆了,再用頭髮遮住已經干了的傷口。
鏡子裡的人真不像她。不過是做了些微的改變,變化就能這麼大嗎?實在是不可思議。
「姊,我聽二哥說你今天……哇!」白霂英推門進房,驀然間張大了嘴,「你是姊?」
好窘。她馬上拿起卸妝棉,擦掉臉上所有的顏色。
「姊,你幹嘛?」白霂英拉住她的手阻止,「為什麼要擦掉?這樣很美呀!」
她遲疑的問:「真的?」
「當然,我早跟你說過要改變你原來的妝扮,土氣得要死,你都不聽,怎麼今天……」白霂英突然想到,「難道是金旌鳴的關係?」
她紅了臉,雖然嘴上並沒有說,但真的是有那麼一點啦!
白霂英嫉妒的看著她潮紅的臉頰,「姊,別忘了你是老師,他是學生。」
「我沒忘。」她不敢忘,「爸絕對不會贊成這種事的。」唉!所以好麻煩喔!
「你知道就好。」白霂英放心的笑了,「況且他有眾多女朋友,候補的排了一大票在等。」其中當然也包括她。
這麼說……他不會喜歡她,就算跟他發生了關係,他也不會糾纏她羅?
一股喜悅悄悄在心底躍動,她不希望這段「師生戀情」引來社會關注,只希望這是一夜情,能讓她領略魚水之歡的快樂,天一亮就各自拍拍屁股走人,兩人永遠只維持師生關係。
如果他真那麼濫情,事情就單純了。
「所以你不要把心放在他身上,知道嗎?」白霂英提出嚴重警告。她不能忍受姊姊與她搶男人。
「我知道。」她點點頭。
「那就好。」白霂英緩了臉色,「不過,我倒不反對你做這些改變,來,我幫你。」她拿起化妝品,「我們動作得快一點,大家都在下面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