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蘇浣兒
她點頭如搗蒜,「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可是……」
「可是什麼?」
「劇本費用是多少?」
雲其學冷著臉不說話,因為繼續說下去的話,他真的會掐死這個斤斤計較的司徒樂樂。
司徒樂樂並不笨,她一看就知道雲其學生氣了,當即有些心虛地玩著手指頭,「那……等你真的採納我的點子時,我再問好了。」
說完,她走向雲其學。
雲其學一語不發地看著她,等她走到跟前時,他忽然伸出手,「那你得先付閱讀費。」
司徒樂樂呆了呆,「閱讀費?什麼閱讀費?」
雲其學指著手上的劇本,「這劇本是我花錢買回來的,所以你想看就得付錢給我。」
司徒樂樂哇哇大叫起來:「哪有這種事?是你叫我看我才看的,怎麼可以跟我收錢?」
雲其學斜睇著她,「為什麼不能收錢?如果劇本早點弄好,電影也可以早點拍完,電影早點拍完,你就可以賺到很多錢,所以跟你收點閱讀費也是應該的,沒錯吧?」
「怎麼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如果你要收錢的話,那我不要看了,我……」
雲其學伸手將她拉近自己,「少囉唆,叫你看你就看,反正你欠我一筆三萬五千元的閱讀費就是了。」
司徒樂樂沒想到他會伸手拉自己,一時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前跌入他懷中,可她嘴裡仍繼續抗議著:「三萬五千元?我不要看了,這麼貴的閱讀費,打死我都不要看。」
雲其學湊近她,俊美的臉離她不到一寸,溫熱的氣息不住地吹拂在她的小臉上。
「不看?那得收食言費,一句五元,美金喔!」
「食鹽?」司徒樂樂一向沒什麼國文造詣,把食言聽成了食鹽,還傻呼呼地抗議著:「世界上哪有這麼貴的鹽?台灣一包鹽才賣十幾元,為什麼美國的鹽一句就要五元?而且鹽是用一句一句計算的嗎?」
雲其學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終於忍俊不住,「哈哈哈!我的天啊,你實在是……實在是……」
他頻頻搖頭,笑得幾乎講不出話來。
這丫頭實在愛錢愛得太可愛了,難怪素來對女人冷冰冰的雲其瑞會主動為她訂機票、訂飯店,實在是因為這丫頭小氣得讓雲其瑞擔心她會為了省錢而乾脆游泳橫渡太平洋哪!
他終於也知道為什麼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席洋會那麼迫不及待地半夜打電話給自己,更知道為什麼滿腦子怪主意的康亞詩,會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要跟自己訂下賭約,因為她實在太可愛、太好玩、也太吸引人了!
是的,吸引人,這丫頭不僅長得嬌俏可愛,而且活潑好玩,跟她在一起,絕對不必擔心會無聊,永遠都會有令人意外的有趣狀況發生。
說司徒樂樂嬌俏可愛,那倒是挺合適的,因為她實在好嬌小,就算穿著三寸高跟鞋站著,高度也只勉強到自己的下巴。
不過她小歸小,卻是十足的玲瓏剔透,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對了,用麻雀來形容這個丫頭還真貼切,她成天蹦蹦跳跳、嘰嘰喳喳的,真的就像是只小麻雀。
只見她一頭長髮紮成馬尾,在腦袋後面甩來甩去,也因此將她那小小的瓜子臉完全地凸顯出來;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靈動有神,彷彿會說話似的;而她的鼻粱挺直小巧,紅艷的小嘴有如在邀請人親吻她一般微微翕動著。
她的皮膚很白,而且是那種白裡透紅、粉粉嫩嫩,教人想掐她一把的白。他也記得她的腰很小,他幾乎用一隻手就可以環住她;而且她的腿很長、很均勻,長了這麼一雙吸引人的長腿,也難怪這丫頭老是喜歡穿著牛仔褲亂跑。
瞧她那努力地想替EOA省錢、努力想替自己賺學費、還拚命想做好工作的傻勁兒,他不由得開始對她產生興趣。也許亞詩的提議是個不錯的點子……看著司徒樂樂,雲其學暗暗想著。
看到雲其學笑得差點從床上摔下去,司徒樂樂氣得直捶他,「笑笑笑,你這個臭男人除了笑、除了裝酷和浪費錢還會什麼?」
雲其學又是一陣狂笑,他拿起床上的劇本塞給司徒樂樂,「我還會拍電影,你忘了嗎?」
司徒樂樂只是睜大眼睛瞪著他。
雲其學扯扯嘴,「別瞪我,把這劇本拿回去仔細研究研究,看完後把你的心得還有點子告訴我,我就多給你一個月的薪水,如何?」
司徒樂樂眼睛都亮了,「一個月的薪水?」
「是啊!雲先生一個月給你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不過這可是有條件的喔!」
「條件?是什麼條件你快說。」
聽到光是看劇本、想點子就可以賺錢,司徒樂樂簡直是迫不及待地要回自己的病房去工作了。」萬一你想不出點子,得賠我三萬五千元的閱讀費,如何?」
司徒樂樂張大了嘴巴,「三……三萬五千元?」
「是啊!不過你放心,是台幣,不是美金,如果是美金,只怕你這丫頭會連夜帶著我的寶貝劇本潛逃回來。」
「這還差不多,如果是美金的話,我就帶著你的劇本溜回台灣,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看你怎麼拍片。」
說完,司徒樂樂開開心心地拿著劇本離開,絲毫沒注意到雲其學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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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樂樂舒舒服服地窩在病床上,一面胡亂啃著零食,一面興致勃勃地翻著劇本。
真有趣,原來劇本是長這個樣子啊!
劇本上頭不但清清楚楚地寫明了每一個演員的對白,連該走幾步路、做什麼表情都有,看樣子當演員並不難嘛!
不過讓司徒樂樂覺得最有趣的,還是劇本本身的劇情相當精彩、緊張、刺激、懸疑,不看到最後無法知道真相是什麼。
想著,她不知不覺地爬下床,照著劇本中的對白,一個人對著鏡子,忽而男主角、忽而女主角,忽而好人、忽而壞人地演起來,演到該哈哈大笑時,她也跟著仰天大笑,該痛哭流涕時,她也隨之大哭特哭,演到持槍掃射的激戰場面,她還砰砰砰地吼個不停,儼然已經化身為雲其學電影中那天下無敵的主角。
正當她演得不亦樂乎、渾然忘我時,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個女子不耐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小姐,請你安靜些好嗎?這裡是醫院,不是戲院,請你不要在這裡又哭又笑又吵又鬧,會干擾到其他病人的安寧。」
司徒樂樂登時漲紅了臉,急急忙忙地將伸在胸前、裝作持槍掃射的小手縮了回來,「對……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護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現在我要替你做一些基礎測試,請馬上到床上躺好。」
司徒樂樂吐吐舌頭,乖乖地爬上床躺好,那護士開始為她量體溫、血壓和血糖值,接著拿出注射針筒準備打針。
司徒樂樂從小最怕打針了,只要一看到要打針,她絕對是馬上逃之夭夭、溜得比誰都快。
所以當她一看到那護士要打針,便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閃得老遠,還頭手齊搖,「我不要打針!我又沒有生病,為什麼要打針?」
護士一愣,顯然沒有料到司徒樂樂會這樣問,表情像是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這是顯影劑,做電腦斷層掃瞄用的。」
講到電腦斷層掃瞄,司徒樂樂閃得更遠了,「我不過是從直升機上掉下河,又不是腦袋里長東西,為什麼要做電腦斷層掃瞄?」
「因為、因為……」那護士的目光閃爍不定,「因為你從直升機上摔入河裡,大腦可能受到撞擊,所以需要做電腦斷層掃瞄,確定你的大腦狀況。」
司徒樂樂還是站得遠遠的,「不打顯影劑還是可以做電腦斷層掃瞄的不是嗎?」
護士點頭,一步步逼近司徒樂樂,「確實沒錯,不過打了顯影劑會更清楚。過來,我幫你打顯影劑,保證就像蚊子叮一樣,絕對不會痛。」
司徒樂樂還是搖頭,「蚊子叮還是會痛,而且還會癢,所以我還是不要打好了。」
「不成,醫生吩咐過一定要打。」
說著那護士一把抓住司徒樂樂,將針往她手臂上扎。
司徒樂樂霎時哇哇大叫:「我不要打針、不要打針……」
說也奇怪,顯影劑一打入司徒樂樂身體裡,司徒樂樂登時覺得全身就像海綿一樣,軟趴趴的提不起力氣,而更離譜的是,她居然想睡覺,她今天早上可是睡到自然醒,她現在居然還想睡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徒樂樂努力地想睜大眼睛,可任憑她怎麼努力,眼皮還是沉重得張都張不開,終於她漸漸地抵抗不了睡意。
「你……給我打了什麼?這不是顯影劑,顯影劑不會這樣的,你到底給我打了什麼?」
司徒樂樂搖搖晃晃地掙扎著,卻終究忍不住地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