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蘇浣兒
那俊一愕,心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他緊緊抓住邢紫嫣,「紫嫣,你不要做傻事。」
刑紫嫣揮開那俊的手要上岸,銀鈴般的聲音清清楚楚從岸上傳來──
「做傻事?為了你,我做的傻事還不夠多嗎?再多做一件又如何?哈哈哈﹗」
目送邢紫嫣離開,那俊心底的不安益發擴大,看樣子他已經無法阻止邢紫嫣傷害香蘿。唯今之計,就是先把香蘿送回京﹔唯有讓她回京,回到皇上的身邊,才能讓她不受到傷害。
但是該怎麼讓這小東西回京呢?她是那麼敏感、那麼脆弱,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接近她是另有目的,再加上邢紫媽的事,只怕她……
那俊想著,一面回過身準備划船,卻愕然看見一艘小船從陰暗的柳蔭下緩緩別出,划船的人身材瘦長,一襲便裝,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驟見這人,那俊詫異極了。「十三爺,是你?」
胤祥雙手抱胸,鷹般的銳利雙眼直直的盯著那俊瞧,「那俊,皇阿瑪要你盡快把香蘿帶回京城,至於如何帶回去,你自己看著辦﹗」
*****
當那俊回到小屋時,東方已經透著幾許魚肚自。
他和胤祥一夜長談,透過胤祥的轉述,那俊知道皇上已經不怪他劫走香蘿了。現在只要能將香蘿帶回去,就願意放了爹的罪。
對於這樣的結果,那俊並不訝異,因為當他起程來找香蘿時,就已經預期到會有這種結果﹔但為何一旦夢想成真時,他卻有些猶疑不決?是因為他對香蘿眷戀已深,還是他怕香蘿萬一知道他之所以接近她是為了父親時的反應?
那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明白,絕對不能讓香蘿知道自己是為了父親才娶她的,也不能讓她知道皇上要她回京﹔否則依她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個性,恐怕會產生無法收拾的後果。
思及至此,那俊的心不由得沉重起來。他來到床邊看著熟睡的香蘿,看著她裸露在棉被外那雪白的膀臂。
清晨的陽光穿過灑在床上,金黃色的光芒照得香蘿一身雪白的肌膚泛著淡淡的光圈,純潔中有著一抹無法形容的美麗與妖艷,讓那俊潛伏在體內的慾望頓時又甦醒。
他匆匆褪去衣衫鑽入被窩裡,在香蘿還沒有意識過來前,便大剌剌地侵襲她熟睡的身軀,以著最原始的語言將她喚醒。
香蘿以為自己在作夢,她嚶嚀一聲,本能地迎向那俊,讓他佔有得更徹底、更深入﹔直到那一波波狂潮慾海將她淹沒,那一陣強過一陣的激昂旋律震得她再也無法以為那是夢時,她才緩緩睜開眼睛,對上那俊狂野的神情。
「俊哥哥,真的是你?我以為是在作夢……」
那俊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堵住香蘿的話,帶著她又奔上另一波的高潮,奔上頂端,那只屬於他們兩人所有的幸福頂端。
久久,那俊戀戀不捨地結束纏綿,卻仍緊緊擁著香蘿。
香籮伏在他懷中,嬌喘地抗議道:「不公平,怎麼可以趁人家在睡覺時,欺負人家呢?」
那俊點了點她微微冒汗的鼻尖,「不趁這時候欺負你,難不成要在路上欺負給大家看嗎?」
他這毫不避諱的話語逗得香蘿面紅耳赤。「什麼路上不路上?我們又不離開。」
「你說對了,我們就是要離開。」那俊率先爬起身,也把柔若無骨的她拉起來。「快起床準備準備,我們該走了。」
香蘿動也不動地賴在他身上,傻傻地問:「為什麼要離開?不是說了要在這兒住下,當一對與世隔絕的夫妻嗎?如果離開了,怎麼與世隔絕?」
那俊不禁莞爾一笑,「與世隔絕是要躲到山上、躲到一個沒有人的地力那才叫與世隔絕,在這兒算不得與世隔絕。」
香籮偏過頭,「既然這樣,我們躲到山上去好不好?成天與鳥獸為伍,不也是一種樂趣嗎?」
那俊搖頭,似真似假的說:「不成﹗你這小東西連炒個菜都不會,真住在山上,萬一你烤小鳥時把房子都烤掉了,我們豈不是得住在樹上,每天喝山風露水過日子?況且你皇阿瑪已經派人找來了,我們還能在這兒住下去嗎?」
香蘿嚇了好大一跳,「皇阿瑪已經找來了?」
「是啊﹗我剛在湖上看見一個人很像你十三哥,我想他如果不是奉命來辦事,就是奉命來捉我們,所以我們能不走嗎?」
聽到胤祥來到,香蘿整個人跳了起來。「十三哥一定是來捉我們的。他和十四哥兩人都是帶兵的阿哥,皇阿瑪底下有好多士兵都聽他們兩個的話,所以要捉我們當然也是派他們兩人中的一個。」
她急急忙忙的跳下床,拉著那俊胡亂幫他穿起衣服來,嘴裡嘀嘀咕咕的說著。
「俊哥哥,我們快走吧﹗以十三哥的能耐,一定很快就會找到我們。所以我們得趁十三哥還沒到之前快走,免得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掉。」
看著她亂七八糟、胡忙一通的模樣,那俊不由得覺得好笑,可他又不能點破說胤祥就在不遠處的屋子裡,蹺著二郎腿喝茶等著護送他們。所以,他只好也幫著香蘿收拾細軟,趁著天剛亮人還不多時,上了小船直往無錫劃去。
臨去前,他不忘為胤祥留下一些線索,好讓胤祥可以循跡追來。
*****
無錫是個從春秋時代就很發達的大城,時至大清,無錫仍商業鼎盛,繁榮程度不下於京城。
來到無錫,最重要的當然是先填飽兩人的肚子。
那俊帶著香蘿進入一家客棧,兩人點了些菜隨意吃過一頓後,便往街上走去。
街上車水馬龍,行人眾多,一家又一家的貨商將無錫點綴得熱鬧異常,幾乎南北,乃至西洋的東西都有。
香蘿自幼生在宮中,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看過,因此走在路上倒也不覺得那些南北貨如何新奇﹔不過當她瞧見那一個個圓呼呼胖嘟嘟、推倒了又站起來的精緻小巧的泥娃娃時,卻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
「俊哥哥,你瞧﹗這是什麼?」
那俊皺著眉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什麼人,因此沒有聽到香蘿的話。
一直得不到那俊的回答,香蘿轉而問賣泥娃娃的老漢:「老伯,這是什麼?」
「這叫大阿福,這一男一女是一對,姑娘要不要買一對?」
香蘿欣喜的點頭,「好,我買一對。等等,那個又是什麼?」
「那個啊﹗那個也是阿福,不過那個做壞了,不好,看起來怪模怪樣。姑娘喜歡的話,可以跟我到鋪子裡,鋪子裡有新的,我拿新的給姑娘看。」
香蘿看了那俊一眼,見他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也不叫他,反正自己去去就回來,不會有事的。
於是,她喜孜孜地跟著老漢踏入鋪子裡,一陣東拐西拐後,來到一個到處擺滿泥娃娃的小房間。
看到滿屋子的泥娃娃,香蘿高興得手舞足蹈,回頭想問老漢話。豈料她頭一回,抓著帕子、不知打哪兒伸了過來的手摀住她的鼻子。
香蘿心中一驚想呼救,可是她越掙扎,眼前卻越模糊;而在她失去意識暈倒前,看到了一個女子怨恨的眼正緊緊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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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香蘿再次恢復意識時,發覺自己手腳都被捆得像粽子似的﹐動都不能動。
「妳醒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香蘿詫異地抬起頭,迎上一張似留相識的臉龐。「妳……妳是刑紫嫣﹖」
邢紫嫣點頭,「好記憶,只見過一次面就記得,真不愧是公主。不過換成是我,恐怕也很難忘記,畢竟堂堂公主被迫坐了回頭轎﹐只怕是大清開國以來的第一個吧?」
「你講這些做什麼?你捉我來又是為了什麼?」
邢紫嫣蹲下身子,左瞧右瞧,瞧著香蘿那國色天香、美麗的容顏,「你真美,即使同為女人,我還是要說一句,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只可惜你的容貌似乎和你的腦袋不相襯。」
香蘿不客氣地瞪她,「你捉我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很笨嗎?」
邢紫嫣哼哼的一笑,「你是很笨,否則怎麼會三番兩次被同一個男人給騙了呢?」
「什麼意思?」香蘿凶吼著,她很少發脾氣的,縱使再怎麼生氣,也不大發脾氣;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討厭邢紫嫣,縱使只見過她一次,她還是討厭。既然討厭,當然也就沒有辦法維持一真的好脾氣。
邢紫嫣站了起來,在這個僅容旋身的小房間裡走動著,一面說道:「妳知道我一年前為什麼攔住你的轎,不讓那俊娶你嗎?」
香蘿想到一年前,邢紫嫣如何在眾人面前攔下她的轎,不僅讓她成不了親,也差點害了那俊一命。後來有幾次她都曾經問過那俊這件事,但那俊只是笑笑,說那是以前的荒唐辜成的荒唐果,除此之外,他不肯多作解釋。
「其實我之所以攔著不讓那俊娶你,除了為我自己以外,真正的原因是,那俊根本配不上妳。他是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禽獸,他不配要你這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