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蘇浣兒
「我如果要殺你,就不會把你養大。」不給周挽情拒絕的機會,她硬將藥丸塞入周挽情嘴裡,強迫她吞下。「你放心,你不會死的,只是這回你的眼睛將會永遠看不見,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你看不見闕無天七孔流血慘死的模樣。」
第八章
恨情軒裡,闕無天焦急地來回踱步。
「稟冥王,常譽回來了。」
闕無天一個轉身,道:「快叫他進來。」
不一會兒常譽走了進來,恭敬地一拱手,「參見冥王。」
闕無天隨意點點頭,抓著常譽的肩膀急問:「如何?有消息嗎?」
「沒有,屬下到處都派人找過了,就是不見夫人的下落。」
失望之情浮現在闕無天臉上,「沒有?奇怪,情兒會去哪裡?她人生地不熟的,沒有理由突然不見人影。」他抬起頭,「常譽,你再去找找,情兒怕生,真出門的話不會走遠的。」
常譽一點頭,正想轉身離開時,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冥王,你知不知道楚招雲也不見了?」
闕無天一楞。楚招雲?他幾乎都忘了有楚招雲這個人的存在。
「她不見了?」
「嗯!服侍她的丫鬟說楚招雲兩三天前說要來見夫人,就此一去不回。屬下想,夫人的失蹤會不會和她有關?」
闕無天眼睛一瞇,對於其他女人,他一向不甚在意,因為她們對他而言可有可無,只是發洩慾望的對象,所以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但是在周挽情失蹤的同時,楚招雲也不見了,卻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常譽,你另外派一些人去打探楚招雲的下落,說不定……」
「不必了,楚招雲已經死了!」
闕無天回頭,卻見自己的另一名手下綠芹表情嚴肅地走進來。
「綠芹,你說什麼?」
「楚招雲死了,死在西丘山上的一個山洞裡,死法和其他人相同,都是一針貫穿腦門斃命。」
闕無天登時沉下臉來,「你還發現什麼?」
綠芹手一伸,拿著一隻耳環遞給闕無天。
闕無天睜大眼睛看著那他再熟悉不過的耳環,那是周挽情最常戴在耳朵上的。他抖著手接過耳環,「你在哪裡發現這耳環的?」
「我找到楚招雲的同時,也在地上找到這只耳環,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地上不但有衣服的碎布,還處處可見血跡,我想夫人可能……」綠芹沒再說下去,意思卻非常明顯。
闕無天全身不住顫抖。不會的,他才剛剛知道她對自己的深情,才剛剛明白她為自己受了多少委屈,才想彌補她,給她一個幸福安穩的生活,她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那麼美,那麼善良,那麼純真,老天爺不會如此殘忍地對待她,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綠芹雖然不願意在此時打斷闕無天,但她認為山洞中那另一具白骨的事,非讓闕無天知道不可,「冥王,事實上我在山洞裡還看見——」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丫鬟興奮的聲音。「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闕無天大喜過望,急忙奪門而出,但見前頭一道儷影姍姍而來,正是周挽情。
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周挽情摟入懷中,「情兒,你去哪裡?我派人到處找你,你……」
周挽情淺淺一笑,輕輕推開闕無天,「我出去找解藥。」
闕無天劍眉一抬,「解藥?」
「沒錯!我曾經在姑姑那兒看過一本醫書,上面寫著一種藥草可以治你所中的毒,所以我就出去找了。」
「你找著了嗎?」闕無天疑惑地問。
「找著了,在西丘上,不過那藥草長在懸崖峭壁上,我構不到,所以回來找你。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闕無天皺起眉頭,靜靜看著眼前這麗如春花、艷似牡丹的妻子,一種奇異的感覺竄入心中。
他從她的眉、眼、小巧的鼻子、櫻桃似的小嘴看到那宛如白玉般的耳,以及在耳垂上不住打擺的耳環,一絲戒備浮現在他心中。
他點頭,伸手握住周挽情的手,「好,你帶路!」
周挽情露出千嬌百媚的一笑,挽著闕無天的手往外走。
第九章
一路上都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徑,放眼所及淨是雜草、樹林,而周挽情卻熟悉地帶著闕無天一步步往上走。
闕無天不發一語,靜靜地跟著她,直到兩人來到一處斷崖前。
周挽情指著斷崖下一株開有白色小花的植物說道:「就在那兒,你去把它摘下來,我在這兒等你。」
闕無天站著不動,卻伸出雙手,「情兒,過來我抱抱,我好久沒有抱你了。」
周挽情神情微微一楞,「不,你治傷要緊,快去把藥摘回來,我幫你。」
闕無天接口道:「你幫我推下山谷,是不是?」
她神色一變,「你……」
「你不是情兒,你到底是誰?」
她露齒一笑,「你在胡說些什麼?我當然是……」
他接著道:「情兒曾經說過,她的姑姑擅長易容術,只要見過一面的人,都可以模仿得維妙維肖,因此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周紫焰,對吧?」
冷酷驀地映上她的眼眸。她冷冷一笑,伸手在臉上一抹,露出原本細緻美麗卻略見滄桑的姣好容顏。
「你果然比沈谷機警聰明多了,竟然可以看出我不是周挽情。」
「我和情兒相知甚深,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身上的首飾、香味,我無不一清二楚,你想騙過我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三年前你為何會上當?那時候你應該分辨得出我是不是周挽情,不是嗎?」
「三年前我沒有分辨出來,一來是因為天色昏暗,視線不明;二來,你選擇和沈谷在一起,任誰都無法在那種情況下分辨出來。」
「哦?那你今天是怎麼認出來的?」
闕無天從懷中掏出周挽情的耳環,「這是情兒的耳環,是我親自買給她,親手為她戴上的,現在這耳環一個在我手裡,但你身上卻也有一對一模一樣的耳環,這不是很奇怪嗎?」
周紫焰聞言哈哈大笑,「好個冥王闕無天,你果真心細如髮、觀察入微,竟然連這種小地方都注意到了,不枉費那丫頭愛你一場。」
他俊臉一沉,「情兒在哪裡?」
「她死了!」
闕無天搖頭,「不,你不會殺她的,如果你真要殺她,就不會留她到現在,也不會一再救她。她究竟在哪裡?」
周紫焰輕輕一哼,「你說得沒錯,我是不會殺她,卻也不會讓她好過,她現在正在鷯兒市過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呢!」
闕無天氣沖腦門,「你把她推入火坑?」
「娼妓生的女兒自然也是娼妓,我讓她去鷯兒市接受其他男人的調教有什麼不對?」
闕無天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寒光懾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情兒難道不是你養大的?她難道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本來就和我毫無關係,她是柳夕堇和軒轅羿所生的賤貨,怎麼會和我有關?」
「你說什麼?情兒是明月天女和我師父的女兒?」
「沒錯!當年你師父在眾目睽睽下背棄我,另娶邪教妖女為妻時我就下定決心,今生今世,我要讓軒轅羿永遠都得不到幸福!所以我殺了妖女,奪走孩子,讓軒轅羿終生處在喪妻失女的痛苦中,讓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女兒,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
闕無天幾乎為之氣結。世界上竟有如此惡毒的女人!難怪師父總是鬱鬱寡歡、眉頭深鎖,難怪師父會抑鬱而終,原來是背負了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痛苦過去。
他冷冷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在我身上下毒?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這麼做?」
周紫焰冷冷一笑,「你想想,如果你師父知道自己的女兒失身於自己的徒弟時,他會作何感想?是殺了你,還是殺了自己的女兒?如果你知道自己視作娼妓般玩弄的女人是師父的女兒,你會有何感想?再想想,一向被為中原武林正道領袖的傲情天皇,竟娶了邪教妖女為妻,連徒弟都成了邪教的大魔頭,以殺人飲血為生時,他會作何感想?」
「你……」闕無天完全無法言語,只能瞪大眼睛,瞪著眼前這看似美麗,實如蛇蠍邪惡的女人。他無法想像竟然有人可以為了報仇,而一再傷害無辜的後輩!
「情兒在哪裡?我要見她!」
「我說過她在鷯兒市,你想見她,就去哪裡找,只要別撞見她正在和恩客恩愛就好。」
「你!」闕無天神情一凜,腳向前跨一步。……周紫焰一昂首,「你想如何?想殺人嗎?」
「把情兒交出來,你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好了,她只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何苦為難她?」
「真是好個癡情種子,當年你師父也是這麼護著那個賤女人,寧可自己死了,也要保護她,想不到你這個徒弟也得到他的真傳,可惜你將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因為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