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蘇浣兒
目送慕容浚遠去,韓弄影調皮地吐吐舌頭,又扮扮鬼臉。
哼!你說不行我就真的不能去啊?開玩笑,這等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韓弄影怎麼能錯過呢?想想看,圍獵耶!
那可是千軍萬馬的壯觀場面,也是下手報仇的好機會,說什麼她也要跟去。她要趁著混亂之際,用箭射死納蘭慶那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大奸臣!
她走回自已房間,換下身上寬大的袍子,隨手把匕首往床上被褥一塞,然後趁眾人不注意時,雙腳一蹬,靈巧的身子立時猶如輕盈蝴蝶般飛了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有條輕盈的人影正目不轉睛地瞅著她。
待韓弄影一離開,這條人影便鬼鬼祟祟地進入韓弄影的房間。
這個人起先只是在房呆坐著,癡癡望著房的一切,從韓弄影的衣物到她所使用的棉被。最後乾脆整個人趴在棉被上,貪婪地嗅著韓弄影特有的香味。
突然,這人感覺到被褥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於是伸手一摸,居然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而匕首上還刻著「韓弄影」三個字。
這條人影仔細端詳著匕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悄悄將匕首收入懷中,隨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
話說韓弄影的閿命輕功果然了得,她追著慕容浚跑,幾個起落,已翩然來到圍場。
一到圍場,她立即機伶地找了個隱蔽的樹叢躲起來,免得慕容浚發現後又把她痛罵一頓。
慕容浚的狩獵大軍在韓弄影到達後沒多久也抵達圍場,只是不知為何,大軍竟然悄靜無聲,彷彿在等待什麼似的,倒是有一個頭戴鹿首的士兵,鬼鬼祟祟地躲在樹林。
只見那個士兵手中拿著一根像是象牙之類的東西吹了起來,聲音低昂,有若動物的鳴聲。
不一會兒,草叢發出的聲響,接著一隻隻頭上長有兩隻角的動物跑了出來。韓弄影驚喜極了,正想伸手去觸摸那一隻隻溫馴可愛的鹿時,突然,風聲咻咻,一枝箭不偏不倚射在離韓弄影身前不遠的那頭鹿上。
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如此殘忍,要射殺溫馴又可愛的小鹿呢?才剛想著,又一枝箭對著她飛過來,那箭又快又準,當韓弄影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韓弄影閉起眼睛,等著那椎心刺痛來到,但是沒有,那箭並沒有射在她身上,倒是她整個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震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好痛!」
她詫異地翻起身,卻發現原本應該威風凜凜坐在馬上射獵的慕容浚,不知怎地,竟臉色蒼白地躺在她身旁,右手臂上赫然插著一枝箭。
「你沒事吧?」慕容浚冷汗涔涔地問道,強忍著痛苦坐正身子,「不是要你乖乖在紫辰官等朕嗎?為什麼要偷偷跑出來?」
「不要說話,你受傷了,我去叫人來!」韓弄影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老天,他竟然為了救自己而受傷,他竟然為她受傷!
「不要,你不要去,不能讓納蘭慶看到你,你快走!」他趕忙拉住她。
「我管不了那麼多,你受傷了,我去找御醫來!」
「別管什麼御醫了。你快從樹林離開,別讓納蘭慶看到你,知道嗎?」
「可是你受傷了……」
「這點傷要不了命的,你別忘了,朕是皇帝,除非他們想弒君,否則一定會來找朕的,你快走,這是命令!」
眼看大隊人馬已經追過來,慕容浚連忙用力將韓弄影推進樹叢,「等他們離開後,你再回到紫辰宮來找朕,知道嗎?」
韓弄影剛藏好沒多久,納蘭慶便率領群臣來到,當他看見慕容浚受傷時臉色一變,「來人啊!快傳御醫,皇上受傷了!」
***
慕容浚受傷的消息立刻震動整個紫泉皇城,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齊來報到,而前來慰問的大臣更是絡繹不絕,連後宮中的嬪妃也一個個急得不得了,而最著急的,當然非儀妃納蘭卉莫屬。
她一接到信息便立刻趕到紫辰宮,恰好碰上胡平。
「胡公公,你說,皇上是怎麼受傷的?」
胡平搖頭,他本就對納蘭卉沒有好感,所以即使知道真相,也不會告訴她的;更何況他現在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隱隱約約猜到慕容浚受傷可能和韓弄影有關。
想到此,他不由得後悔起來,當初自己沒有堅持把她帶離開是錯的!
納蘭卉一看不焚火冒三丈,一巴掌甩在胡平臉上。「該死的東西,你是皇上的泫身內侍,怎麼會連皇上怎麼受傷的都不知道!」
「娘娘請恕罪,小的真的不知道皇上是怎麼受傷的!」胡平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好!看樣子我不罰你的話,你是不會說真話的,來人啊,給我打!」
「住手!」
一道低喝自納蘭卉身後響起。
納蘭卉猛回頭,看見納蘭慶正從紫辰宮走出來。
「爹,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皇上。」納蘭慶揮揮手,示意胡平退下。
「爹,皇上怎麼會受傷?他不是和您一起去打獵嗎?」
納蘭慶搖頭,「我也不知道,皇上今天一馬當先騎在前頭,我們追也追不上,等到追上時,就看到皇上已經受傷了。」
「他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只是一點箭傷,應該不礙事。」
話雖如此,但納蘭卉還是不放心的來到內室。
內室,慕容浚裸著上身接受御醫的診治,一見納蘭卉來到,他臉上明顯一愣,繼而冷冷地說:「你來做什麼?」
「皇上受傷了!」等御醫一退下,納蘭卉隨即撲進慕容浚懷中啜泣,「臣妾好擔心,所以就過來瞧瞧。」
「這點小傷死不了的。」他厭惡地推開納蘭卉,瞪著她一身低胸又幾近透明的衣衫。
「可是臣妾還是很擔心。」納蘭卉故作姿態地抹抹淚,「皇上,您是怎麼受傷的?」
慕容浚低著頭,思索著該怎麼回答才不會引起懷疑。「朕看見一頭很大的母鹿,本想一箭射過去,但又忽然看見這頭母鹿已經有了身孕,所以猶豫了一下,沒想到反而讓後面飛過來的箭給射中。」
納蘭卉點點頭,她根本不在乎慕容浚是怎麼受傷的,她只在乎他受傷後,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常常到繁英閣來。「皇上,讓臣妾留下來照顧您好嗎?」
「不必了!朕有小影子服侍就夠了,你去休息吧!等朕好些時,會去找你的。」
「可是臣妾沒有看到小影子啊,他明知道皇上受傷,竟然沒有隨侍在側,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是朕讓他出去辦事的,一會兒就會回來,你先下去休息吧。」
納蘭卉雖然心有不願,卻還是依言退了出去。
來到紫辰宮外,納蘭慶正等候在門口。
「如何?皇上怎麼說?」
納蘭卉搖搖頭,將慕容浚的話說了一遍,「爹,我覺得皇上的話有問題,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我也不相信他的話。以他的能耐,要躲過那枝節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卻受傷了,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爹,我想皇上可能已經有了戒心,所以處處防著我們。」
「哼!他能有什麼戒心?就算有戒心又如何?整個大燕國的軍政大權都在我手中,小小一個慕容浚老夫根本不放在眼。如果他真敢有什麼行動,我會廢了他,再另立新帝!」
「爹,不可以!我不准您對他採取任何行動!」
「喔?你這麼喜歡他?」
「當然,他是我的丈夫,我不喜歡他喜歡誰呢?」
「可是你別忘了,他在後宮還有其他妃子。」
「那些女人根本就是擺好看的,皇上天天來我這兒過夜,哪有時間去找其他女人?」想起慕容浚的俊俏瀟灑,以及他的霸道、強悍,時而熱情、時而冷酷的作風,納蘭卉不禁春心大動,全身都不自覺燥熱了起來。
納蘭慶會意地笑笑,「那就好。卉兒,記得替爹看好他,別讓他輕舉妄動破壞爹的大計劃,知道嗎?」
納蘭卉笑得如花般燦爛,「知道。爹,您走吧,在這兒待太久會惹人起疑的。」
納蘭慶剛想走,納蘭卉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喊道:「爹,您知道最近皇上很寵一個叫小影子的愜監嗎?」
「小影子?」
「對,大概十六七歲,長得秀秀氣氣,比女孩子還漂亮的小太監。」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自古以來多少皇帝不是男寵女寵,寵來寵去的?我想這小影子不過是慕容浚的新寵,你別放在心上。再怎麼說,他只是個太監,而你卻是高高在上的儀妃娘娘!」
雖然這麼說,但納蘭卉還是覺得不放心。
送走父親,她獨自回繁英閣,但已經被撩動的春心又怎麼平靜得下來呢?於是她悄悄招來秋玟。
「秋玟,去請高統領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