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蘇浣兒
「為什麼說她不是皇上?」
「因為她和我一樣,都是女的!」
上官要兒斜睇著童采衣,「喔?怎麼說呢?」
「其一,她不敢碰我,連我的手都不敢碰,這和真正的皇上差太多了。其二,她身上有姑娘的香味,如果是男人,身上怎麼會有姑娘的香味?其三,我碰到她身體的時候,發現她肩膀和腰間墊了東西,胸前好像也綁了帶子,一個男人應該是不需要在自己的肩膀和腰墊東西,也不會在胸前綁帶子吧?其四,有人曾經親眼看到她和楚雲章在盈妃的寢宮裡顛駕倒鳳,做那淫奔無恥、穢亂宮廷之事。還有第五個……」「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童采衣忍不住大喊,伸手扯下龍冠,解開頭髮,讓一頭長髮披散下來,又抹去沈綠衣在她臉上所塗抹的掩飾,露出她原本姣好艷絕的美麗容顏,「我承認我確實是童采衣,我確實假冒皇上,這總可以了吧?」上官要兒大笑,「你可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不相信你還能裝到幾時!」身份既然洩露,童采衣的心反倒定了下來。
她解下龍袍,還她一身的窈窕秀麗,然後走到上官要兒面前,「你想如何?」「你說呢?你勾結外人,陰謀叛上作亂,還謀刺皇帝,你說該怎麼做才對呢?」
童采衣氣得柳眉倒豎,「你胡扯,我何時叛上作亂,謀刺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在圍獵中被刺客刺傷,是眾所皆知的事,我又要如何刺傷他?」「如果不是你,那你為何假扮皇上的樣子?如果不是你,你為什麼處心積慮想放走楚雲章?依我看……那楚雲章,八成就是謀刺皇上的兇手,連盈妃也是幫兇,對不對?」童采衣跳了起來,「你胡說八道!雲哥哥怎麼會是兇手?雲哥哥根本不認識皇帝哥哥,他謀刺他做什麼?」「不必說了!凌轢,將她押往法場,和楚雲章一併處決?」
凌轢應了聲,就要來綁童采衣,卻讓童采衣一聲喝令給鎮住了。
「站住,你憑什麼抓我?憑什麼要處決我?」
「憑什麼?單單你假扮皇帝、蠱亂朝綱,就是殺無赦的死罪,何況你還和楚雲章一同謀刺犯上、穢亂宮廷呢!來人,押走!」
童采衣就這麼被五花大綁,綁赴法場。
法場上,楚雲章早被人押了出來跪在地上,當他瞧見童采衣居然也被人綁來時,內心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采兒,你怎麼……」
「雲哥哥,對不起,我原本聯絡了聿豐哥來救你。想不到他沒來,我卻……」楚雲章搖搖頭,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所在意的,是她為什麼會被人綁來,「采兒,你的身份洩露了,是不是?」童采衣沮喪地點頭,「嗯!我以為自己已經藏得很好,想不到還是被人發現了。雲哥哥,你會不會怪我?如果不是我嫉妒心強,想這什麼餿主意,你也不會真要被砍頭,我……」楚雲章柔聲道:「傻瓜,我怎麼會怪你?你若不是為了我,也不會出此下策。說來說去,還是得怪我,是我害了你。」童采衣眨眨眼,不是很懂楚雲章在說什麼,「雲哥哥,是我害你才對,你怎麼說你害我呢?」楚雲章淺淺一笑,「真的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不是為了九鳳玦,你又何必忽男忽女扮什麼皇帝呢?」「雲哥哥你……」
楚雲章沒再說話,他突然站起身,對著法場旁一直嫉妒地看著他們的上宮要兒說道:「告訴童灝,要九鳳玦的話,就直接衝著我來,犯不著傷害無辜的人。」此話一出,不僅上官要兒和凌轢嚇了一大跳,連童采衣都睜大眼睛,「雲哥哥,你說什麼?」楚雲章低頭道:「采兒,你到現在還不懂嗎?所有這一切,都是你的皇帝哥哥一手策劃的,他的目的就是九鳳玦。」童采衣完全無法相信,「不,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皇帝哥哥還在離宮靜養不久前我還去看過他,他連動都無法動,人也都不認得,怎麼會……」「采兒,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只要靜下心來想就會知道我所說的對不對。」楚雲章邊說,雙臂一用力,綁在他手臂上的繩索頓時應聲迸裂。
他寒冰似的眼掃視在場所有人一圈,然後又盯在上官要兒身上,「你轉告童灝,如果他還想太太平平地做南遼皇帝,就不要再耍什麼花樣;如果他真想得到九鳳玦,就聽我的話,讓采兒安然無事,連一根寒毛也不能少,否則敦煌九鳳勢必掃平整個南遼國,到時候……哼!」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宛如墜入十二月天般,不由得全身發顫。
楚雲章蹲了下來,解開綁在童采衣身上的繩子,是說給童采衣聽他是說給上官要兒和凌轢等人聽。「采兒,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因為你母親還有沈姑娘還在他們手中,如果我帶你走,難保他們不會對你母親和沈姑娘下手。不過我答應你,我一定會來救你,你要等我,要好好的等我回來,嗯?」說完,他往重采衣唇上重重一吻,然後就在眾口睽睽下飄然遠去,留下怔愣的童采衣,以及氣急敗壞的上官要兒和凌轢兩人。
第八章
童采衣被囚禁在天水瑤台上。
所謂天水瑤台,顧名思義,就是湖上的小島,只是這水特別澄澈,故名天水,而這島又是渾然天成的嫵媚風光,是以又叫瑤台。既然叫瑤台,自然有許多園林盛景、奇珍異樹,甚至還有各種珍貴的鳥獸悠遊林間,真可謂是人間天堂了。可面對這樣一個人間天堂,童采衣卻一點興致也沒有,她滿腦子都是楚雲章臨去前的那番話——這一切都是你皇帝哥哥策劃的,他的目的就是九鳳玦果真如此嗎?皇帝哥哥真沒有生病,也沒有昏迷,他只是為了九鳳玦,才精心設計這一切,誘使雲哥哥上當不,不會的!皇帝哥哥不是這種人,他雖然有時不免流於浪蕩不羈,甚至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和作法可基本上他仍算是個好皇帝,勤政、愛民,又聽得進勸,對她這個異母妹妹更是疼得不得了,有時候甚至寵得連後宮嬪妃都吃醋了!這樣的皇帝哥哥,怎麼可能會為了取得九鳳玦而害自己呢?
「不會的!一定是雲哥哥弄錯了,皇帝哥哥不是這樣的人,他絕對不會這樣害我,也不會這樣害雲哥哥,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童采衣大聲對自己說道。這時,一個男人溫潤好聽的嗓音傳來:「你錯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童采衣猛地回頭,對上了一雙和她十分神似,卻多了幾許邪氣與狂妄的眼睛。「皇帝哥哥!」童采衣一聲驚呼,起身正想撲人童灝懷中,卻赫然發現童灝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還跟著二個人,一個是凌轢,另一個則是上官要兒。「皇帝哥哥,你……」童采衣無法置信地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長得極為神似,卻又陌生得教她認不出的臉孔,「你沒事?」「如果有事,我還能站在這兒嗎?」童灝雙手背在身後,緩緩踱了進來。童采衣看看童灝,又看看與他同行的上官要兒和凌轢,突然,一直在她腦海中縈繞不去的謎團終於有了答案,連楚雲章那沒頭沒尾的話也得到了證實。「是你,原來這一切真的是你的安排!」童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種讓人背叛的感覺瞬間充塞在童采衣胸懷,讓她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枉費我和母后,還有綠衣姊姊為了你傷透腦筋,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假冒皇帝,一切都是為了你,而你卻……」重灝淡然地瞥了童采衣一眼,對她的傷痛似乎無動於衷,「這一切都只能怪你沒有將九鳳玦取回,如果你早早將九鳳玦取回,我又何必大費周章,使什麼假鳳虛凰的計策呢?」「九鳳玦?又是九鳳玦?那九鳳玦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得你這堂堂皇帝做出這種欺瞞親人,置社稷生靈,置國家於不顧的事情來?」童灝冷冷道:「你懂什麼?我之所以這麼做,正是為了南遼著想。」
「為了南遼著想?」
「沒錯。南遼立足在邊陲蕞爾之地,前有耶律閻王,後有幸皇獨孤瀚虎視眈眈,又與南秦軒轅睿比鄰而居,隨時都會有被併吞、消滅的危險,所以必須想辦法讓南遼既能不受制於人,又能自保,最好還能後來居上,取他人而代之。」「這和九鳳玦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九鳳玦是天地奇物,除有延年益壽、療傷病的功效外,還蘊藏著無比神秘的巨大力量。能聚集九塊九鳳玦的話,其威力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動山河,我不需花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消滅耶律隆昊、獨孤瀚和軒轅睿,甚至可以以揮軍北上,一統天下,你說,我怎能不想辦法得到九鳳玦?童采衣搖頭,「不,皇帝哥哥,你錯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東皇耶律隆昊雖驍勇善戰,卻並非好殺好戰之輩;而那軒轅睿即位後,勵精圖治、解甲歸田、休養生息,何來征戰之說?再說,我們只要團結一致、上下一心,又何懼獨孤瀚大軍?」重灝哼了一聲,「婦人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