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要入秋了嗎?楓葉竟轉成了紅色?
「不餓就喝點湯,這可是媽媽辛辛苦苦做的,你不吃一點就是不給媽媽面子,存心糟蹋媽媽的心……」簡梅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看見女兒走向那碗雞湯,乖乖的拿起碗將湯全喝進嘴裡。
璦兒就是這樣的貼心,每次只要她使這一招,璦兒就會乖乖的聽話,絕對不會傷了她的心,除了這一回……她堅持要離開台灣,離開家人,一個人跑到加拿大別墅度假。
她是她的寶貝女兒,她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來?恩威並施,她拖著這把老骨頭也非跟來照顧她不可。
「好喝嗎?」
「嗯,媽媽熬的湯是世上最好喝的。」甄璦微笑的點點頭,「要不是我不太餓,喝上三碗都沒問題。」
「是嗎?」簡梅妹瞼上笑著,心卻疼著。
她不太餓?她這兩個月來根本沒吃什麼東西,除了她逼她唱下的湯水之外,就是吃一些水果、餅乾之類的來應付她,整個人都已經瘦了一大圈,看得她難過得要命,也心疼得要命。
該怎麼辦呢?璦兒的心被那杜斯斐傷得這般重,平日溫婉的性情一遇上事情卻是比任何人來得決絕、果斷,但離開了台灣,就真的能揮劍斬情絲?她真的可以不再想那個男人?
「璦兒,你近來還作夢嗎?」
簡梅妹這一問,讓甄璦有些楞住,過了半晌才點點頭,「有。」
她常常夢見杜斯斐……
夢見他吻她,夢見他拋棄她,夢見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夢見他生氣的模樣、大聲咆哮的模樣,也夢見他伸出雙臂擁抱著她的溫柔……
每天都夢他一點點,醒過來後就會哭,因為想念。
兩個月來,夢裡似乎都是他……
「沒作惡夢吧?」
甄璦想搖頭,突然間,一個畫面躍上心頭,好像是昨兒個下午她不小心睡著時作的一個夢……
老天!她想起來了!是江姊姊!她夢見江姊姊從婚禮上逃跑,拉著裙擺不住的往外奔,大家都掩著嘴低嚷,看著這像電影情節的一幕……
喔,真糟糕,她怎麼會忘記了這麼一件大事呢!要是江姊姊真的因她的夢而從婚禮上逃跑,那范浚哥怎麼辦?她該怎麼贖罪?
「媽,范浚哥的婚禮是在什麼時候?」她看過爸爸從台灣替她寄過來的喜帖,卻因為要徹底的消失讓大家找不著,所以並不打算回台灣參加,因此她對范浚婚禮的日期並沒有注意,不過她的惡夢總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實現,以此推算,婚禮應該是昨天或是今天凌晨舉行。
簡梅殊被女兒一問,神情有些緊張,「應該是台灣時間的昨天中午吧,怎麼啦?女兒?你是不是夢見什麼關於你范浚哥的不好的事?」
「不……我夢見江姊姊逃婚了。」
「什麼?」簡梅妹驚愕的張大嘴,下一刻,她已經跑到電話旁邊撥起台灣那邊家裡的電話。
「喂?」
「老公啊……昨天沒發生什麼事吧?大家可都好?」簡梅殊不安的用手指扯著電話線,差點沒把線給扯斷。
「好好好,你不是每天都打電話回來問過了嗎?放心,你只管好好照顧好璦兒就行了,這裡我們都會照顧自己的。」
「我知道,我是問……昨兒范浚的婚禮可還順利?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或奇怪的事啊?」
「婚禮可熱鬧了,來了一堆人,差點沒把黑曜的門給擠破了,范浚還抱著新娘子到舞池裡熱吻了十分鐘,大家都叫安可呢,還有……那小子也來了,一直問我瑗兒的下落,我瞧他憔悴不少,心裡真是……」
「你沒告訴他璦兒在加拿大吧?」
「我……那個……這個……」
「你這個笨老頭!」
「老婆,我也是為咱們女兒想啊,斯斐說那件事只是個陰謀,他根本沒有跟向之鳳上床,他是真心愛璦兒的。」
「真心的?」簡梅姝靈光一閃,突然又想起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你剛剛說婚禮一切順利,是嗎?」
「老婆,你是怎麼啦?怎麼這麼關心范浚了?婚禮該有問題嗎?」
簡梅姝看了甄璦一眼,手捂著話筒壓低聲音道:「是璦兒啦,她夢見江汐妍逃婚了。」
「什麼?」甄信鄆第一個反應是嚇了一跳,然後恍然大悟,「可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啊!老夭……這是為什麼?」
「你說呢?」簡梅妹變得興奮不已。
「是杜斯斐?是他!」因為他真心愛上了甄璦,所以霉運解除了?老天,這是真的嗎?
「一定是他。」她的眸子閃閃發光,「一定是他沒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公,這一次你真的做對了,他……會來找璦兒吧?」
「我想他可能已經到了。」
夜裡的風有些涼意,吹得只穿件單薄衣裳的甄璦身子瑟縮在一塊。
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冷,真的,當她得知江汐妍和范浚哥安然的完成他們的婚禮,當她得知一切只是一場誤會與陰謀,當杜斯斐乍然出現在大門口……她只想擁抱他,緊緊地,再也不放開。
只是,杜斯斐的怒火未消,害她大氣也不敢吭一個,安靜得像只小綿羊走在他身後,連腳步都踩得極輕。
「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都躲起來不見我嗎?」
奇異地,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要化出水來……
甄璦有些怔楞的看著他的背影,他並沒有停下腳步,她也只好頭低低的一直跟著。
「……你找我做什麼?」她都說她不愛他了,不是嗎?他還來找她幹什麼?「公司又出了什麼問題嗎?」
杜斯斐氣結的瞪著她,「是啊,我的公司快倒了!」
「真的?」甄璦嚇得顧不得害怕了,忙不迭抬起頭來望向他,不望還好,這一望竟望見了他眼眶裡的淚意……
是光的錯覺嗎?怎麼可能?
還來不及看清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的人已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緊緊的摟進懷裡——
「你害我擔心死了!你知道嗎?該死的你!」他粗啞的嗓音裡含著濃濃的深情與懊悔,「你聽好了,甄璦,無論你再說什麼、做什麼,無論你有再多的借口與理由,這輩子我是要定你了。」
「你不怕死嗎?」她的眸子裡有淚,卻是喜悅的淚。
他強力的擁抱,他熱烈的眼光,他隱藏在壞脾氣下的真心,她全都感受到也看到了……
如果是在昨天,她絕對不見他,但現在,此時此刻,她像是看到了一道光……
她的霉運解除了,她沒有理由不再靠近他,不是嗎?雖然這一切來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怕。」見不到她,他會死得更快。
「可是我怕你死啊。」她不要自己心愛的人被自己的夢給害死……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我保證我不會比你早死。」他杜斯斐的命硬,三番兩次鬼門關前走一回,還不是好好的活著?
「若會呢?」
「那你就跟我一塊死,這樣成嗎?」他火了,真想直接拉她到閻王那兒先看一下生死簿,確定一下他一定不會比她早死。
甄璦眨眨眼,眨出一臉的淚和笑,「你好自私,自己死了還要拖個墊背的。」
「你不願意?」他挑高了眉,審視著她。
她也看著他,雖然他自私、霸道、脾氣壞,但她卻愛他,一直都愛他。
「你……為什麼非要我不可呢?」她不漂亮又笨,總是惹他生氣,不是嗎?
這一問,問得杜斯斐難得困窘的紅了臉,看了她兩秒鐘後接著是一陣熟悉的咆哮——
「你是笨蛋嗎?竟然問我為什麼要娶你?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能為什麼?不就是因為……」
「因為什麼?」甄璦柔柔的望著他,輕聲而期盼似的問著他,眸子水靈靈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她多麼希望可以親耳聽到他說他愛她,雖然他不說她也已經明白——要不是他真心愛著她,她的霉運根本不會解除,但,畢竟有種不踏實的感覺,輕飄飄地像是在作夢。
「因為你愛我啊!我知道你愛我愛到不能沒有我了,不是嗎?」他將笞案聰明的化成問句反丟給她。
被說中心事的甄璦不由得紅了臉,怯怯的舔了舔唇,「你怎麼知道……我愛你?」
「你的情緒從來就藏不住。」他嘲笑著,低頭吻了她一下又一下,後來像是上了癮,變成一隻啄木鳥似的,說一句便啄一次她的唇。
「有人……」路人經過,掩著笑的臉讓她見了禁不住害羞,忙不迭想推開他,拉開兩人幾乎要交疊在一起的長長身影。
「管他有沒有人,天塌下來了我也不管。」他再度把她拉進懷裡,不再淺啄,深深的吻上她。
今夜的月亮分外圓美剔透,大街上安靜得像是空城,他們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只能感受得到彼此的體溫……
而彼此相互呼應的心跳聲,就像是夏夜裡最美的一串音符,譜出一曲又一曲屬於情人的樂章……
「快睡覺,璦兒,不然新娘子頂個黑眼圈像話嗎?」結婚典禮的前一夜,簡梅殊忙不迭催促甄璦早些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