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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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日正當中,響亮的尖叫聲驀地響起。
這聲尖叫只讓於懷理抬了一下眉毛,連眼睛都懶得睜開,繼續睡他的大頭覺,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他只要躺在這裡等她自動上門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
不久之後,他的耳邊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你給我起來!」
樓海寧又氣又羞又惱地上前一把將這個重傷的男人給拉扯下床。
只不過他早有準備,她雖然使出了蠻力,他也沒真的跌下床,反而在床邊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嗨,早。」
他微笑的對她打招呼。
「早你個頭!太陽都已經曬到屁股了。」樓海寧火大的回了一句才想到自己怎麼偏離了主題,忙不迭挑起眉質問道:「說,我身上為什麼沒穿衣服?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男人,我千辛萬苦救你,你卻色慾薰心,趁我累得睡著的時候對我、對我……」
其實,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好像跑到浴室洗澡,然後呢?該死的!她真的睡死了不成?為什麼接下來的記憶是空白一片?
「你的皮膚很白,像雪花一樣。」
什麼?他看見了……是啊,他當然該死的看見了!
她氣得緊咬著唇,忍住撲上前去咬他臉上那痞子笑容一口的衝動。
「腰、臀部和腿的比例剛剛好,還有那誘人的酥胸大小適中,一看便讓人蠢蠢欲動——」
「你說夠了嗎?」她瞪著他,雪白的臉蛋上透著一層淡淡的瑰麗。
「嗯,差不多了。」於懷理笑笑,微微頷首,「喔,忘了補充一點,你柔軟清香的身體抱起來感覺很舒服。」
好一個臭男人……王八羔子!大色狼!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死男人!
喔,氣死她了,真的氣死她了!她真是白活了二十三年,白在酒店混了五年,竟然最後還是栽在一個男人手裡!她的身子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本錢,她的下半輩子就靠她的處女之身了,她要靠它釣到一個金龜婿,她要靠它一輩子衣食無缺,她要靠它一輩子榮華富貴,可這個男人竟然未經她的同意就要了它……
該死的!她要殺了他,一定要!
想著,樓海寧突然整個人撲進他懷裡,看似柔弱無骨的兩隻小手死命的往他身上捶打,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拳又一拳發洩怒氣的直擊他的胸口,管他是不是身受槍傷,管他是不是會怒氣大發一掌把她給劈死,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把她的希望與夢想在一夜之間粉碎,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她樓海寧什麼都沒有,命一條而已,與其可憐的一輩子看人臉色窮巴巴的過日子,不如把他一掌劈死算了!
她發了瘋似的捶打他的胸膛,於懷理任她打、任她捶,胸口上的傷口因此裂開流血,疼得他的額頭直冒汗,他也一聲不吭,像是面銅牆鐵壁似的。
他微低頭看著她那張帶著淚的小臉,眉心不由得一緊,瞬間勾動了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一絲愛憐。
女人的眼淚對他而言是極為廉價的,這個女人為什麼特別?
是因為她特別的嬌美動人?可,女人的美麗他看太多了。
是因為她那顆佯裝堅強卻又極端脆弱的心?可,他從來就不是愛護小動物的善心人士。
還是她發洩怒氣的方式十分挑釁且特別?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可人兒,動作卻是大剌剌的撒潑……
天知道,他生平最痛恨這種撒潑的女人,任她再美,他也不屑一顧。
說來說去,只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個不靠任何人,用她嬌弱的身軀獨自半扛牛扶著他走過半個山腰到鎮上求醫的女人。
他可以不理女人,但他不能不講義氣與恩情,她既然救了他一命,他就得連本帶利的把這份恩情還給她。
對待她,他不是以看女人的眼光去看,而是以看恩人的角度去對待,惹她哭,便是他的錯。
「別再打了。」他伸手抓住她捶打在他身上的粉拳,「你這麼賣命打我,自己也會受傷的。」
樓海寧氣紅了眼,頭一揚,恨恨的看著他,「死我都不怕了,我還怕受這一點傷?」
「不會吧?這麼嚴重?」他莞爾,懷疑這世上還有這樣視處女膜為天的貞節烈女。
「當然嚴重!你知不知道我的未來就靠——」話說到一半,她猛地打住,別開臉沒再說下去。
「靠什麼?」於懷理瞇起眸,「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的未來幸福就要靠那一層薄薄的處女膜吧?你以為一層薄薄的處女膜就可以保障你一輩子的幸福?」
聞言,樓海寧更火了,瞧瞧這個男人在做什麼?他奪去了她的貞操不說,竟然還在她面前大放厥詞?
「你懂什麼?就算它不能保障我一輩子的幸福,但它卻能讓我一輩子有錢有閒,過著少奶奶的生活!我樓海寧什麼都沒有,我只能靠它,你取笑我也罷,看不起我也罷,我就是要靠著它幫我坐穩富家少奶奶的寶座,這是我唯一還可以讓人看得起的地方……你卻該死的毀了它!」
「富家少奶奶?」他揚唇一笑,「原來你生氣的不是失去了你的貞操而是它的附加利益,一個可以讓你達到勾引富家子弟而躍進豪門的一個工具,是嗎?」
是啊,就是這樣,這有什麼不對呢?她未婚,又不是要去當人家的情人,她跟這世上任何一個女人一樣有權利追求自己喜歡的男人,只是她有一定的附帶條件是對方必須很有錢而已,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但是,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唇邊的那抹笑卻莫名的讓她覺得受了傷害……
他看不起她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
沒有評論,沒有嘲弄,只是淡淡的一抹笑就已經傳達出他心裡對她的看法了,而這讓她隱隱地覺得難受與難堪。
去他的!她為什麼要在乎他對她的看法?是他害她失去夢想和希望,是他未經她同意就取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他根本就是個大渾蛋!她應該踹他一千次一萬次,而不是被他嘴邊的一個笑給牽動了心神,莫名其妙的質疑起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信念。
「沒錯,這才是那層薄薄的處女膜最珍貴的地方,而你,未經我許可的奪走了它,你必須為我的損失付出龐大的代價。」管他怎麼想,她只想拿到她該拿的,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要當富家少奶奶,不必非那層薄膜不可。」
「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我一不當情人,二不搶人老公,那層膜代表的是我對我未來老公的忠貞,它的珍貴是不容置疑的。」
「既然如此,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娶我,不然就付錢!」樓海寧不知何時已收好眼淚,露出一抹職業的嬌美笑容,彷彿剛剛撒潑的那一面完全出自於懷理個人的幻想,完全沒有這回事般,「昨天救你一命算是免費奉送好了,一千萬,從此恩怨兩斷,我會爽快走人,一輩子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一千萬?這個女人……於懷理搖頭苦笑。
該說她是天真還是自大?一千萬買她一夜……這個價碼全天下可能只有她敢開口。
「太多了?」她打量著他的表情,見他遲遲不說話,心裡忖度著他的行情,一百萬可以買他的一條命,一千萬買她一夜似乎真的很說不過去……「那,打八折好了。」
還自動降價?他只有仰天長歎的份。
這個女人把她的貞操當成市場上的豬肉來賣嗎?不過,她似乎還有一點搞不清楚狀況,如果他真的已經把她吃了,她根本就沒有對他開價的籌碼,還能把姿態擺得這麼高嗎?
見他還是沒答腔,樓海寧暗自估量他的經濟環境可能也沒好到哪去,不然就是他非常非常的小氣,否則一千萬買一個處女的初夜,對任何一個好色但大方的男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不是嗎?
想也沒想過自己要嫁給眼前這個男人,先不論他是否符合她擇夫的條件,一開始他開口要她救他時就知道她很愛錢,她在他面前根本毫無可以假裝的形象可言,所以,就算她的貞操已毀在他手上,她寧可拿錢走人,也沒打過要嫁他的主意。
「再打個九五折好了,沒得商量,這是底價了,要不要一句話,否則你就娶我進門。」敢補上最後那句,是她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那種不會輕易娶老婆的男人,開出這種條件是擺明了刁難他。
於懷理笑了,要不是他很會裝,真要笑到肚子痛。
「你說你不當情人?」
「沒錯。」她才不要降低自己的身價。
「你也不搶人家老公?」
「當然。」她也不做這種沒品的事。
「那就沒辦法了。」他抱歉的兩手一攤,「雖然我很想娶你進門,但是我有未婚妻了。」
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沒想到這點,這個男人竟然現在才告訴她他有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