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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水……我要喝水……」白的口中喃喃的發出囈語。

    唐逸輕輕將她的身子扶起,拿了一杯水遞上她乾澀青紫的唇辦。

    她無意識的輕啜了幾口,柔弱的身子往他的懷中偎去,似乎企求著他身上的體溫來溫暖她、保護她。

    唐逸放下水杯將懷中的人兒摟緊,能被人依靠是一種幸福吧?至少現在的他是這麼想的。

    過去曾有一段好長的日子,無時無刻,他都在希冀有個溫暖寬大有力的臂彎可以擁抱自己,在他悲傷的時候可以傾吐,在他受欺負的時候可以尋求慰藉與依靠,只可惜儘是夢罷了,隨著年歲日長,他終究發現自己就像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或者說,更像是個無人要搭理的棄兒。

    沒有人可以瞭解他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冷家的人,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爺爺,經年累月的派出殺手追殺他,那種悲哀與心灰意冷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明白的。

    愛—個人的感覺究竟是怎麼樣的呢?他真的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他曾經愛過,所以才會帶給自己那麼多痛苦與悲哀的童年生活,他不再愛了,日子裡只有恨的感受,讓他很快的學會生存與自我保護,他也開始不對弱者施予同情,女人尤然。

    現在,他卻開始在乎起這個女人,他身體的某—個部分是為她而痛著的,是那般的深刻而明顯,又怎能讓他忽略得掉呢?

    只不過,他已經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了,在乎一個人的感覺已經讓他活得痛苦,他不想再有讓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機會,該放手了,徹底的放手。

    這女人愛的男人不是他,這一場仗算是他輸了,要整冷家還有太多辦法,曲孟僑說得不錯,他何必做繭自縛綁一個女人在身上?沒必要的,—點必要都沒有。

    *****

    冷子傑帶來一束紅色的玫瑰花,玫瑰花靜靜的躺在病床邊的矮櫃上,室內還是諍得一點聲音也沒有,空氣似乎冷得懾人,就連窗外的燦爛陽光都無法讓室內增添幾許暖意。

    他溫柔的望著床上蒼白的人兒,淡然的開了口,「醫師說再過兩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後我帶你到處走走,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回英國唸書。」

    「好,婚禮過後我親自送你去英國。」

    「不,沒有婚禮。」

    「別任性,你知道白氏財團沒有人管理是不行的。」

    「你並不愛我啊!你沒有理由要替我管理白氏財團。」白幽幽的望著冷子傑,不懂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愛情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對我卻是重要的。」

    冷子傑歎口氣,「很抱歉我必須這麼說,可是,你真的沒有選擇的權利,董事會已經等得不耐煩,除非你和你母親願意將董事長的位置讓出來,否則你就必須結婚,當然,對象並不一定是我,這—點你是有選擇權的。」

    事情又回到原點,唐逸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好像—開始她的母親將她許給冷子傑一樣,現在,難道真的要和冷子傑再辦—次婚禮?

    真可笑呵!她覺得這—切的鬧劇讓自己看來是個百分之百的小丑,任人擺佈捉弄的小丑,任人看笑話的小丑。

    「我不愛你,冷大哥,你知道的,我不知道怎麼嫁給—個我不愛的人。」想到要抱著—個不愛自己的人睡覺,她就無法接受。

    更何況,她和一開始畢竟是不同了,她的身子已經給了唐逸,心也給了他,雖然她不能愛他、不該愛他,但她還是愛上了他呵!又能如何?這一切不是她所能控制改變得了的。

    「那麼唐逸呢?你愛他,對吧?」冷子傑淡問著。

    彷彿讓人察覺到她對唐逸的愛是種罪過,白驀地仰起一張蒼白的小臉怔怔的望著他,不停的搖頭。

    「不,我不愛他,我怎麼會愛他呢?不可能的,他是我的殺父仇人,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他的,不會的……」她慌亂不已的說著,已經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說服別人還是自己了。

    「好了,別再逼迫自己了,愛一個人並沒有錯,更何況唐逸的事報章媒體部已經公開道歉,警方也正在找殺你父親的兇手,整件事都還在調查中,唐逸不—定跟你父親的死有關係。」

    「是嗎?」白飄忽的眸子突然定定的落在他臉上,「他跟父親的死會沒關係嗎?那麼,那把刀是怎麼回事?懷表又是怎麼回事?」

    冷子傑的眉頭皺起來,「你怎麼會知道刀子的事?」

    這什事警方列為機密控管,外人根本無法得知命中白文棠心臟的那把刀是屬於唐逸的,報紙對此事更是隻字未提,白如何得知?

    為什麼冷大哥和唐逸的反應都是—樣的震驚?難道她不該知道?還是唐逸果真是殺人兇手,而那把刀是足以證明他有罪卻未被公開的證物?

    白不明白的問:「我不該知道嗎?」

    「是不該,雖然那刀的確是屬於唐逸的,但事實不一定就如你想像的那樣,這世上很多事不是眼見為憑就可以解釋得清楚的。」

    「就算他可以為自己洗脫所有的嫌疑,我也不會再相信他。」她固執的說道,嬌弱的身子激動的顫抖著。

    冷子傑陡地瞇起了眼,「是爾謙告訴你的?」

    「他只是希望我知道真相,不讓我受唐逸的假相所蒙蔽。」

    「真相是如何還未能定論。」

    她不解的眸子緩緩的移向他,幽幽的問道:「冷大哥,你為什麼一直幫唐逸說好話?冷爾謙說過唐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垮冷氏,是真的嗎?冷氏跟他有什麼仇呢?既然有仇,為什麼你要幫他說話?」

    「我跟他沒有仇,但是冷家的確對不起他。」

    「冷大哥……」

    冷子傑淡漠一笑,「他算得上是我哥哥。」

    「嗄?!」白愕然不已,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我比他小一個月,父親本來要娶的是唐逸的母親,可是卻在我母親懷了我之後,被爺爺逼迫娶了我母親,我的存在是因為父親被爺爺設計而和母親上了床所造成的,而父親最愛的其實是唐逸的母親,為了保護唐雨珍與唐逸的生命安全,父親只好放棄他們母子,可是後來爺爺卻要父親叫唐雨珍打掉她肚中的小孩,父親沒有照做,用盡心思將他們母子趕離香港,全都是為了讓他們脫離爺爺的眼線。

    「爺爺一直不知道唐逸的存在,他以為這個小孩在三十二年前就該消失了,我和父親也一直瞞著他老人家,生怕他真的對他們痛下毒手,沒想到出乎人意料之外,爺爺前陣子知道唐逸的存在,也知道他是併吞冷氏資訊的人之後,竟一心只想要見見他,人老了想法可能會改變吧?唐逸畢竟是冷家的子孫,說什麼爺爺也不會讓他流落在外。」

    「所以他所做的—切都只是為了報復你、報復冷家?因為你的存在讓他與他母親的生活顛沛流離,因為你的存在,所以導致他成了沒有父親的孤兒?」她輕輕的問,心疼唐逸曾經遭受到的苦。

    「他的恨很深,深得比我想像的還來得濃厚。」冷子傑自嘲的一笑,「如果可以,我還寧可自己沒有生在這豪門之家呢。」

    她難以想像的搖頭,「我不知道他有這樣的過去。」

    「現在你知道他不是天生就這麼壞的了,不過有一點我永遠也無法原諒他,那就是他傷害了你,為了報復我,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對此,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忘了他會找上你,你也不會被他……」

    「你說他不是第一次如此是什麼意思?」白打斷了他的話,一張臉變得有點慘白,「他以前搶過你的女朋友是不是?他是為了報復你,所以才硬要我嫁給他的,而不是為了白氏財團,是不是?」

    「白。」冷子傑輕輕的上前擁住她,「冷靜點。」

    她激動的搖頭,「不!」讓她怎麼冷靜?如果唐逸只是為了報復冷大哥,那她豈不是只是個莫名其妙的犧牲品?當初,如果她不是冷大哥的未婚妻,是不是就算她將白氏財團雙手奉上,唐逸也不會要地?

    「唐逸他是愛你的,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不,他不愛我,他之所以要娶我全都是為了白氏……喔!不,他是為了報復你們冷家,為了報復你。」她激動的哭著,在冷子傑的懷中不斷的掙扎著,「都是你、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

    「對不起,白。」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哭得歇靳底裡,心的痛是那樣的深切,對於自己的感情,她是充滿著濃濃的無力感與矛盾,一方面憐惜唐逸的過去,一方面對自己愛上他感到深深的挫折與無餘。

    原來她還抱著一點點希望,希望唐逸除了白氏財團之外還有那麼一點點愛她的,現在全沒了,為了報復冷大哥,他什麼都會做,什麼女人都會要,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連床伴也不一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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