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余亞萊罵她是白癡……那甄現下想來突然想笑,因為如果是自己看到朋友這般癡傻,也會說同樣的話,又怎能怪得了他呢?
在感情上,她的的確確是個白癡,不愛則已,一愛便不顧一切,萬劫不復。
「你是來帶我進地獄的,你知道嗎?」
「你有選擇的權利。」
「是嗎?」他竟能說得這般雲淡風清?是看準了她的癡傻?還是對他自己太有自信?
「這是當然。」
他的自信與驕傲頓時刺痛了她脆弱不已卻又好勝的心,微仰起臉,她輕輕柔柔的笑了笑,像夜間的精靈般美。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第二章
「聽說總裁這幾天來滿面春風是因為名花有主了,是不是真的?」
「是啊,聽說那個高大且帥得不得了的男人就是艾克亞。」
「艾克亞!有沒有聽錯?」女子驚喘了一口氣,低聲的說道:「葛琳娜都是快四十的女人了,艾克亞會那麼沒眼光?」「噓,小心隔牆有耳,明天你就回家吃自己!」另一名女子邊說還邊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才放下心。
「整楝大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在加班,不會有人聽到的啦。」未料她話一說完,最裡間的化妝間卻走出一個人,嚇得兩人花容失色,頓時面面相覷不已,「那經理……」
「吃過飯了嗎?」那甄若無其事的朝她們笑了笑,走到化妝鏡前補妝。
「呃,還沒。」
「那快去吃飯吧,別餓壞了肚子。」
「嗄?是……謝謝那經理的關心,我們先走了。」
「嗯。」那甄朝鏡子中的兩人點點頭,直到化妝間的門被開了又關上之後,才緩緩的收起口紅,無意識地放進皮包裡。
是很晚了,將近十二點,要不是她突然肚子痛,這樣的八卦根本不會進入她的耳。
走出化妝間,那甄重新回到辦公室,突然沒心情回家。
回家也是一夜無眠,不是嗎?倒不如在辦公室看窗外的滿天星斗,她的辦公室裡視野好、采光好,是個不可多得的觀景區。
沒開燈,沒關門,例外的開了扇窗讓風透進來,生在都市中的悲哀就是得常常呼吸所謂的空調,忘了自然風吹拂在臉上的舒暢,也忘了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將腹裡的空間佔滿而忘了憂傷。
年輕,真的很好,淡淡的戀著一個人,不必想太多,人一老,顧忌多了,心也變得複雜,無法坦白自己的愛惡,就怕被人笑你幼稚,說你不成熟、不懂事,世俗的壓力把人逼得死死的,沒了自在,也忘了可以單純的喜歡著、戀著一個人。
聽覺總在孤單的夜裡份外的敏銳,隔壁的辦公室裡傳來的{z聲讓那甄凝起眉,不以為在深夜十二點葛琳娜的辦公室裡還會有人,除非是小偷竊賊……這倒是可能,多年前公司就遭過一次竊,是對手來偷她的廣告企劃案。
難不成又有人要故技重施?怪的是加強的保全竟然一點用也沒有。
想著,那甄起身緩緩地朝隔壁的辦公室走去,越靠近,那{z的聲音益發的清楚。
驀地,一聲壓抑的低喘突然從辦公室裡傳了出來——
「喔,艾克亞……」
那是女子沉淪的嬌喊聲,聲音的主人是葛琳娜,而她口中喊的是他,艾克亞……
胃陡地翻攪得厲害,一陣暈眩來得令那甄猝不及防,柔弱的身子往一旁的檔案櫃倒去,擱在上頭成堆的檔案夾散落了一地,在夜裡發出偌大的聲響。
「是誰?誰在外頭?」裡頭傳來葛琳娜難得嚴厲的質問聲。
那甄微微的皺了眉,一心想著如何逃離這裡,無奈暈眩的她根本起不了身,更別提那呼之欲出翻嘔的胃,更是折騰得她冷汗直冒。
「我出去看看。」
是他沒錯,他連存疑的空間都不給她,人已經直挺挺的站在她眼前。
微敞的襯衫下是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還好,他還不至於衣衫不整到見不得人的地步,這表示她的破壞還不太徹底,也許葛琳娜不會太恨她。
見到她,蔣克昕似乎並不意外,僅只是看她一眼,他一句話也沒說的再度走進他與葛琳娜貪歡的地方,並順手帶上了門。
「沒事,只是一隻貓。」
「貓?」葛琳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楝大樓裡有貓?未免離譜得過份!
「不信?那你可以自己出去瞧瞧。」
然後放棄他這道上等佳餚?不,她又不是傻子。
「我寧可繼續我們剛剛未完成的,艾克亞。」葛琳娜的雙手重新纏繞上他的脖子。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蔣克昕拿下她圈在頸項間的手,溫柔的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改天吧,我來找你。」「艾克亞……」
「很抱歉,我真的有件重要的事,也許該感謝那隻貓讓我想起來,不然得罪了這個客戶可是十個葛琳娜都賠不起。」
「你也未免把我葛琳娜小看了!」
「我是就事論事,你若不愛聽我也沒辦法。」拿起外套,蔣克昕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葛琳娜突地喚住他,「你說過要來找我的,別忘了。」
「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蔣克昕回眸微微掀了掀唇角。
中國人形容女子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這艾克亞雖是男子,魅力卻絕對比女子更容易讓人傾倒……要不是那只該死的貓,她早就得到他了。
那隻貓……真的該死!
葛琳娜邊穿回衣服邊低咒著,還是想不透這楝大樓裡怎地會有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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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甄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奔出了大樓,連大樓管理員跟她打招呼她都沒看見,冷空氣迎面襲來,她單薄的身子縮了縮,胃痛如絞的她只能先走到人行道上的椅子坐下來。
天氣再冷,也沒此刻的心冷,不是嗎?
她原以為一切的傳言都是假的,直到今晚親眼所見,才知道企業界的傳奇總裁艾克亞的的確確是個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
他怎麼可以這樣呢?明明知道葛琳娜是她的上司兼至友,他卻要用這樣的方式間接傷害她。
胃又開始翻攪著,冷空氣沒讓她覺得好過些,胸口一陣不適,彎下身便大吐特吐,一整夜未進食的她吐了半天也只吐了些水,乾嘔令她難受不已,撫著胃部直喘氣。
一個人影緩緩地走向她,不一會,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撫上她的背脊,讓那甄倏地驚跳起來。
「別怕,是我。」蔣克昕伸手將她拉回。
「放開我!」她抽回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蔣克昕在下一秒鐘拉住了她,柔聲道:「你胃疼,別跟我鬧脾氣。」
「我的死活不用你管。」她掙扎著。
「恐怕很難。」
「你……」正要反駁,那甄的身子卻一下子被蔣克昕扛在肩上,她愕然不已,過了好一會才開始想到要掙扎,「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我帶你去醫院。」
「不需要。」
「需不需要我比你更清楚,不要再亂動,否則胃更難受。」他把她扛進停在路邊不遠處的車內,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按下中央控制鎖,車內頓時安靜的只聽得見兩人急促不已的呼吸聲。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把她像個麻袋一樣扛在肩上,又要逼她進醫院,她不懂,她對他究竟算是什麼?
他在乎她?關心她?還是看她好欺負?好玩弄?
「我只是關心你。」
「是嗎?我真是受寵若驚。」
「你在生氣?一個禮拜前要我走的人是你。」
「我沒有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你要跟哪個女人上床是你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玩弄女人的情感,葛琳娜不是你獵艷的對象,她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好朋友……」話說到一半,蔣克昕微掀的唇角讓那甄的話突地打住,「你是故意的?是嗎?」
他臉上嘲弄的笑對她而言是絕對陌生的,五年來的相思裡,她只擁有他溫文儒雅的舉止與一身寧靜的氣息,他不凡,卻是溫柔有禮,而此時此刻他臉上的嘲弄卻帶著些冷漠與疏離。
「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在不在乎我。」
「就這樣?」
「就這樣。」
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
「你為了要證明我在乎你,所以便去玩弄葛琳娜?」
「只不過是場戲。」蔣克昕淡漠的說著,伸手撫向那甄的額頭,輕輕柔柔的像是怕碰痛了她,「你受傷了,不處理會破相的。」
「該死的!」那甄沒料到他可以說得如此雲淡風清,跟女人上床對他而言真的有如家常便飯?「我就算死了也不要你管!放我下車!」
「不准你再說這種話。」他伸手制住了她的妄動與激動。
那甄突然大笑出聲,「不准?你有權利嗎?」
「你愛我。」
這就是他的回答?她愛他?所以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是啊,我是愛你,不過那是過去式了!蔣克昕,是我錯看了你,從今而後,我的心裡不會再有你,不會再想你念你,也不會再傻得守住這份思念,我會忘了你,永永遠遠地忘記……」話未落,那甄的身子驀地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進寬大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