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舞在朝陽裡

第16頁 文 / 宋思樵

    「瞧你那副老抻在在的德行!小心我們借上癮了,來個橫刀奪愛,鳩佔鵲巢。」廖蕙心沒好氣的消遣她。

    「悉聽尊便!如果你有那個本領的話!」她扮了個鬼臉,灑脫地揮揮手,向廖蕙心努努嘴來個飛吻道別,然後踏著輕快的步履離開教室。

    剛下樓,穿過補習班大門,想轉到南陽街口去吃盤臭豆腐,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她:「伍詠蝶?請問你是伍詠蝶嗎?」

    她驚訝地轉過身,但見一個容貌清麗,穿著入時的年輕女子站在補習班騎樓下,一雙清靈有神的眼眸正定定地盯著她,那種眼神帶著太多太多不尋常的敵意。

    「你是——」

    「我是誰?!」汪裕琴嘲弄地挑起眉毛,一雙艷麗動人的眼眸寒光點點,她緊盯年紀輕輕卻美得出奇的伍詠蝶,再次被嫉妒和怨尤燒灼得五內俱焚,我是關文勳的同班同學,更是——」她咬緊牙肯,「他過氣的女朋友。」

    詠蝶臉色微變,他本能地挺起背脊,語氣跟著生硬起來,「你找我有何目的?想找我麻煩?還是要我讓位把關文勳還給你?」

    汪裕琴眼睛閃爍不定,看來這個伍詠蝶年紀雖輕,卻不是泛泛之輩,瞧她一臉強硬的神情,還有那不卑不亢,字字清晰犀銳的談吐,想要如願以償擊潰她,恐怕得費點技巧了。

    詠蝶見她眼睛閃爍不定,一臉詭異陰沉的神情;立即曉得她是有備而來,而且來者不善。她不給她玩弄心機的機會,頭一甩,冷冰冰的搶先說:「對不起,我肚子餓了,不管你找我的動機是什麼,我都沒有興趣知道。」說完,她掉頭準備離開。

    屈居下風的汪裕琴氣得花容變色,「伍詠蝶,你少得意,你以為關文勳真心愛你?錯了,他只是貪圖你的家世背景,還有——同情你的際遇!」

    「同情?」詠蝶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的盯著她,「他為什麼要同情我?」

    汪裕琴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她撇撇唇,冷笑道:「他這個人一向有個怪癖,喜歡同情弱小,或是殘缺不全的動物,特別是喜歡收容一些缺腿斷臂的阿貓阿狗,他喜歡扮演強壯的呵護著,他對你也是這種心態,他知道你缺乏母愛,家庭有問題,所以——」

    「所以——心腸一軟?把同情和愛情混為一談?」詠蝶寒聲打斷她,面無表情,一雙黑眸又亮又冷,像兩顆嵌在蒼穹裡的鑽石。

    「你知道就好,我只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你,省得你被愛情的假相沖昏頭,」她聽見詠蝶的冷笑,不禁驚怒交集地瞪著她,「你笑什麼?」

    「我笑你未免太落伍了,」詠蝶犀利的眼睛像兩把利刃般刺向她,「跟我玩這一套挑撥離間、醋海生波的詭計不覺得幼稚嗎?告訴你,本姑娘不是瓊瑤筆下的那種弱不禁風,不食人間煙火的灰姑娘,跟我耍這一套把戲是沒用的:論耍眼、玩花樣你遠不如本姑娘,本姑娘十六歲就懂得得制敵機先、攻心為上的法門,你不信的話,不妨可以找我繼母求證!」

    「你!」汪裕琴氣得臉都綠了,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狼狽又羞憤交加,她居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當街羞辱!!真是陰溝裡翻船,她還來不及從這份嘔心泣血的憤恨中恢復過來,伍詠蝶又給她一記筆捶!

    「不必覺得難堪,有道是人有失算,馬有失蹄,你也不必氣得咬牙切齒的。老實說,站在同樣是女性的立場上,我很同情你,單戀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可是——我真的愛莫能助,愛情是不能施捨的,對不對?」

    汪裕琴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惡毒的緊盯著伍詠蝶哪張寫著嘲謔的臉龐,恨不能刮下她滿臉的得意和冷笑。「好!你厲害,你的確有張刻薄惡毒的舌頭,你儘管逞口舌之快來打我這只落水狗。沒有關係,反正——你也得意囂張不了多久!等你發現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人家玩在掌心的棋子時,我懷疑你還能這麼氣焰囂張,盛氣凌人嗎?」

    伍詠蝶聞言不能自己地打了個冷顫,一股寒意爬上心田,攪得她渾身不舒服。但,她不想讓汪裕琴稱心如意。她點點頭,一臉淡漠的冷哼著:「謝謝你咬牙切齒的『用心良苦』,雖然我知道你巴不得看我的笑話,但,我能諒解你酸葡萄的心理,畢竟——棄婦的角色是很難扮演的。雖然,你演得絲絲入扣,十分傳神。」

    汪裕琴整個臉都扭曲了,「好,伍詠蝶!你神氣十足,你儘管賣弄你那尖利惡毒的爪子,我看你和關文勳的蜜月期能維持多久?」她扭著嘴唇淒厲地哼著:「你以為關文勳是用情專一的多情種子?告訴你,他跟你老爸一樣,深悉見風轉舵的藝術,更是個一等一的投機分子!」

    詠蝶不耐的蹙起眉端,眼中也有怒焰,「你講完了嗎?我可以去吃飯了嗎?」她的聲音冷得像冰凍的霜塊。

    「我是講完了,希望不至於影響了你的胃口。」汪裕琴不懷好意的說,她知道她多少已經影響了伍詠蝶的情緒,儘管她聰明刁鑽,故作輕鬆,但,她還是看出掩藏在冷硬外貌下那顆晃動不安的心。

    詠蝶下巴一昂,一對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唇邊綻開了一朵微笑,「謝謝你的關心,我一向樂觀開朗,尤其是食慾,更是好得沒話講,你那點小玩意對我來說是小兒科,我不至於為此而破壞了我的美食口味。」她神閒氣定地甩甩一頭長髮,「如果你沒有別的更值錢的建議,我想去大快朵頤一頓,你有興趣作陪嗎?還是——」

    汪裕琴冷冷地笑了,「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必虛偽的用這種方式點醒我。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賣不賣帳,悉聽尊便!」說完,她扭扭織盈玲瓏的腰身,踩著細碎的高跟鞋離開了。

    詠蝶注視她淹沒在人群中的背影,一陣莫名的恐慌揪了她,她咬著唇,無助的靠在冰冷的石牆上,愉定守在附近,等待關文勳下課。

    她需要見他,需要他的溫存細語來打破這份惴惴不安的恐懼感。

    ****

    關文勳聽見下課的鈴聲,揉揉酸痛的頸項,吁了一口氣,收拾起教材,有技巧的避開蔡若琳等女學生熱情嚇人的糾纏。剛踏進教員辦公室想喝口茶休息一下,他就碰上如鬼魅般甩脫不掉的郭人勇。

    他蹙緊眉峰,憋著氣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出國?」

    「幹啥?我又沒礙著你,你幹嘛一副秀才遇見兵的德行?」郭人勇拉把椅子坐在他對面。

    「你知道,你比蒼蠅還粘人,還讓人閃躲不及?」

    「蒼蠅?」郭人勇翻翻白眼,「我還索命閻王哩!你有更適當的形容詞嗎?」

    「沒有,我只有七個字,請你離我遠一點!」關文勳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瞧你那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唉!這也難怪啦!又要趕論文,又要兼課,外帶泡女學生,難免分身乏術,心力交瘁啦!」郭人勇懶洋洋的打趣道,一雙賊兮兮的小眼睛簡直比死魚眼還讓人憎惡。

    「說到重點了?」關文勳沒好氣地瞪著他,「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沒辦法啊!誰教我有個魅力四射的好學弟,我技不如人,又不能向我老爸抗議他的遺傳因子,只好表現我的好風度,趕來向你拱手稱臣!」

    「去你的!你這是那一國的好學長!!就會挖苦自己的學弟?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難堪上!」

    「難堪?怎麼會?如果是我,又有贏得高額賭注兼享艷遇,我寧願讓你消遣得無地自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關文勳被他戲謔得窘困無比,只好微慢地站起來:「你喜歡賣弄唇舌捉弄人,你儘管弄好了,我有事恕不奉陪!」

    「幹嘛?惱羞成怒了?」郭人勇攔住他,「開個玩笑都不行?贏得賭注的人應該有風度才對!」

    「賭注?」關文勳一時反應不過來。

    「嘿!敢情你不想要了?那好,我省下來做旅費,不過,老弟,我實在佩服你,居然能把伍詠蝶那個小蠻女馴服,甚至對你言聽計從,這可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關文勳抿著唇沒有說話,表情是深思而複雜的。

    郭人勇訝異地張大肯,「幹嘛?不好意思向我要賭注了?放心,老哥我雖然平時有點小器,但,看在你老弟那一套手腕高明、讓人拍案叫絕的『馴悍記』,我絕不賴帳,你儘管在福華飯店總統套房睡三天三夜,老哥我一定付帳,而且付得心服口服。」說著,他又忍不住露出促狹的笑容,渾然不覺關文勳出奇靜默的反應。

    「說真格的,當初和你打這個賭約,我真的沒想到你能制服伍詠蝶?她真的是不好惹的,所——」他終於察覺到關文勳的異樣。「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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