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宋思樵
麥雲准面帶不豫之色的勸說著,〔大小姐,威士忌的酒精濃度人高,不適合你們女孩子,你還是別逞強,喝這杯「紅粉佳人」就好了。〕
沙依嵐卻不容分說地從他手中奪過了那杯威士忌,瀟灑豪邁的住喉嚨裡猛灌,一口飲盡了所有辛辣燒灼的酒汁。然後,她滿臉燒紅的把空杯子遞還給蹙著眉頭的麥雲淮。
〔別板著這種棺材臉給我看,我的酒量不會輸給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臭男生的。你信不信?我是跟我爺爺、跟我老哥拚台灣啤酒長大的?」
麥雲淮不敢苟同的搖著頭,「台灣啤酒?大小姐,十罐的台灣啤酒也只不過一杯威士忌,你啊!酒學常識還在幼稚園的階段,就不要在我這酒林高手的面前隨便賣弄!」
沙依嵐下服氣的再度昂起她耶尖尖又充滿個性美的小下巴,〔你不信我酒量不錯是不是?好,我們不必紙上談兵,」她拍拍胸口,〔我們直接來拚拚看,看是威士忌、xo、伏特加,我絕對不眨眼奉陪到底,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我「敢」,但我並不想和你雙雙醉倒在PUB,然後被人家叫警察專車送回家。〕麥雲淮冷靜的慢聲說道。
〔膽小鬼!〕沙依嵐輕斥了一聲,〔好,你就坐在旁喝我的「紅粉佳人」好了,我再雲叫杯威士忌,這種酒夠嗆,我喜歡!」
當麥雲准才剛伸出勸阻的手,她就惡狠狠的瞪大了眼睛,刁蠻萬狀的提出恫嚇,「你敢破壞我的酒興,我就衝出PUB,讓你在人潮洶湧的西門町跟我玩官兵捉強盜的追逐遊戲!〕
投鼠忌器又束手無策的麥雲淮,只好乖乖坐在那看著微醺薄醉的沙依嵐借酒澆愁。
喝下第二林威士忌的沙依嵐,臉已經艷麗嫣紅得像漫天燃燒的彩霞,她望著麥雲淮那雙憂心仲仲的眼睛,不禁挑著嘴角對他漾出了朵嬌憨頑皮的微笑。
〔我沒醉,我腦中清醒得很,我只是有點亢奮又有點沮喪哀愁而已,」說著,她垂下了眼瞼,意興闌珊地望著自己那光禿禿的指尖,〔你說——歐克舫他是不是一頭不解風情的大笨牛?〕
麥雲淮差點沒失控的笑出聲來,不准提歐克舫?看吧!這是典型的女人,又矛盾又不合邏輯。〔是,他是頭又見又硬又不解風情的大笨牛!」
沙依嵐迅速抬起頭來,正經八百的糾正他,〔他不臭,他很性感,很有男人的魅力的……〕
老天!麥雲淮覺得自己還真是個裡外不是人的豬八戒。〔足,他是頭很性感,很有男人魅力卻有點不解風情的大笨牛!〕他像哄小孩似的低聲應和著。
沙依嵐抿抿唇笑了,笑得既純真又充滿小女人的嬌媚。〔你一定以為我喝醉了是不是?〕
麥雲淮有十個膽也不敢揀在這個敏感時刻賣弄他的坦白和誠實,面對著顯然已經半醉的
沙依嵐,他聰明得知道他該扮演箸溫馴討好的應聲蟲。〔你哪有醉?你是千杯不醉的女中豪傑啊!」
沙依嵐巧笑嫣然的斜睨他一眼,〔你呀!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你明明心裡在想,這個女人已經醉了,而我最好不要惹這個可能會發酒瘋的恰查某!」
麥雲淮苦笑了,「小姐,你有透視眼嗎?」
〔沒有,我沒有透視眼,也沒有近視眼,我只是——」沙依嵐搖頭晃腦的傻笑著,〔有點散光而已,不過——不太嚴重。」然後,她又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握著沁涼入骨的冰開水,動人的眼眸裒交織著哀怨、委屈和酸澀的淚影。「告訴我,歐克舫和他大嫂是不是曾經是對戀人?」
麥雲淮震懾地看了她一眼,〔是的,不過,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
〔那事腴又是怎樣?他們看起來明明——是一副男有情女有意又舊情綿綿的樣子。」沙依嵐副怨女幽幽的口吻。
麥雲淮采深地凝視著她,〔如果你想聽的話,找們就離開這個人聲嘈雜的PUB,我不認為這是個陳述故事的好地方。」
沙依嵐神倩古怪的望著他,好像正賣力地跟自己的理智爭戰搏鬥,「你想去哪裡談?」她的聲音低啞而蕭索迷惘,表情像個迷路而不勝寒苦的小女孩,雖然,酒精直刺激著她隱隱作痛的神經,焚燒著她每根僨張的汗毛。
〔我住的方還算安靜。」麥雲淮輕聲說道。
沙依嵐再細細的瞅著他好一會,〔你家有冰啤酒嗎?〕
「有,但,我不希望你在醉醺醺、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聽我講故事。〕麥雲淮啞聲回答。
沙依嵐牽動嘴角笑了,「你剛剛不是說我是千杯不醉的女中豪傑嗎?〕她落落大方地拍拍麥雲淮的肩頭提出證明,「放心,冉喝你兩罐啤酒也醉不倒我的。」
麥雲淮遞給她一個天知道的表情。
半個鐘頭後,他和沙依嵐回到了他那間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的單身套房。
一個十鐘頭之後,他發現原先還算文靜「乖巧」的沙依嵐,已經變成個令他手忙腳亂而啼笑皆北的半瘋癲女子。
焦頭爛額的他被她整得七葷八素,連哄帶勸地才把精神正處於亢奮情況的沙依嵐騙上沙發冰內休息,並在她聒噪不休的要求下,遞給她一罐魚目混珠的冰烏龍荼。
〔這哪是啤酒?怎麼味道這麼怪?」沙依嵐醉眼惺忪的猛端詳著那罐冰烏龍荼。〔唉呀,這是冰茶嘛你騙我,你以為我喝醉了是不是?〕她像個任性而無賴驕蠻的孩子使著小性子,「連你也欺侮我,你跟歐克舫一樣壞,他覺得我笨拙青澀沒女人味,你也這樣子認為嗎?〕說著,她還扁扁小嘴,一副淚眼汪汪、無盡委屈的小可憐模樣。
〔沒有,你美得像天使,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像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凌波仙子,楊貴妃、貂嬋、林黛玉、王昭君看到你會羞愧得摔破鏡子,自卑得不敢出門見人!」苦不堪言的麥雲淮嚇得疊聲拿出阿諛諂媚的本事哄著說風是雨的沙依嵐。
沙依嵐狐疑的歪著頭瞅箸他,「真的嗎?那你要不要吻吻我這個艷冠群芳的大美女,切磋下吻技?」
麥雲淮嚇得嘴巴都張成一個大大的O字型。
沙依嵐又自憐自艾的哭了起來,〔連你也嫌棄我,跟那個該死的歐克舫一樣,他說我接吻的技巧SOSO,需要多加練習,我知道我沒有經驗,又——不懂得賣弄風騷,可是像珊卓拉那樣虛偽做作、朝秦暮楚的欄貨,他卻耿耿於懷,把她當寶貝一樣又抱又親?你說,他是不是眼瞎心盲的大蠢蛋!〕說著,她倏然彎下腰,滿臉通紅的捂著嘴巴,強忍著陣陣翻攪作嘔的酒氣和嘔吐感。
麥雲淮見狀,趕緊奔到浴室拿了一條濕毛巾放在沙依嵐的額頭上,並倒了一杯熱荼強行灌入她的喉嚨裡。
沙依嵐連咳了好幾聲,整個人都虛脫而無力地癱倒在沙發床上,痛楚而疲倦的低吟了一聲,〔我的喉嚨好像火燒一樣,而我的頭好暈好重!」
麥雲淮拍拍她,〔你休息一下,待會就會好服多了。」他才剛準備轉身離開用矮櫃區隔而成的小臥室,沙依嵐又語音模糊的喚住了他
〔小麥,我並沒有醉,我只是有點睏,有點不舒服而已——」
「我知道。〕麥雲淮啞聲說,嘴角掛著一抹會心而逗趣的微笑,然後,他看到沙依嵐滿臉暈紅的閉上了沉重的眼皮,紅艷艷的小嘴邊還泛著絲嬌憨而倔強的弧度。
他搖搖頭,揉揉僵硬的頸項,走到書桌旁的玻璃小茶几前,拿起電話撥給了歐克舫。
而歐克舫顯然也正守候在電話機旁。
〔歐文,你順利擺脫珊卓拉了嗎?」
〔你呢?你把沙依嵐帶到哪裡去了?」歐文不答反問,語氣焦灼中夾帶著不耐。
〔你是在跟我興師問罪嗎?害她負氣離家,跑到PUB去借酒澆愁的人可不是我。」麥雲淮淡淡的嘲諷道。
電話那端呈現箸陣令人窒悶的沉默,〔她現在怎麼樣?〕
〔你還關心嗎?我以為你已經練成了鐵石心腸、麻木不仁的功夫?〕
〔該死!小麥,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你怎樣,是個很性感,很有男人魅力卻又不解風倩的大笨牛?」麥雲淮逮到機會消遣他。
〔這像是你會說的話嗎?」歐克舫悶聲說道。
麥雲淮從喉中通出有趣的笑聲,〔當然不是,這是那位不勝酒力又把你罵得狗血淋頭的沙大小姐說的,老大,我從沒見過像她這麼脆弱又頑強的小女人,一會兒像個潑辣刁蠻的小雌虎,一會兒又像受盡委屈的小可憐,我被她折騰死了。你相信嗎?她居然連喝了兩杯威士忌,還有三罐冰啤酒,然後,還直嚷著她沒醉,她神智很清醒,只不過有點氣餒,有點亢奮,有點困而已,然後,又楚楚可憐的說:她是個青澀笨拙又沒有女人味的女人,說我跟你一樣嫌棄她,害我不得不拿出憐香惜玉的英雄本色拚命安撫,結果,你猜怎麼著,她居然要我吻她這個艷冠群芳的大美人,跟她切磋吻技呢?你說,這種飛來艷福,我豈能白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