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守住永遠

第3頁 文 / 童妍

    她的沉默更令他怒火中燒,「小姐,我的大腿快斷了,請你移駕好嗎?」

    雪兒這才發現她坐在他腿上,滿臉通紅地慌亂起身,沒料到腳下一個滑,這次運氣背到極點,那個人已經拍拍屁股站起來,她直接摔在人行道冰冷堅硬的紅磚上,全身上下的骨頭幾乎全移了位。

    孩子們全圍了上來,七嘴八舌關心地問:「小姊姊,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們扶你?」

    雪兒努力擠出微笑搖搖頭,看著那個男人,他正面無表情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書本與紙張。

    她想幫忙,想重新站起來,沒料到腳踝一陣劇痛,逼得她又坐回紅磚道上。

    「小姊姊,你別急,我們幫你。」

    她在他們的合力挽扶下依舊起不了身,反而痛白了臉,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頭竄出來。

    幾個孩子見情況不對,連忙跑過去拉那男人的西裝外套,「五木哥哥,快來看看小姊姊,她好像很痛。」

    雪兒瞪大眼睛,他們叫他什麼?五木哥哥?為什麼?

    他不耐煩地皺起眉,往她的方向走來,簡單地道:「你們讓開。」

    說也奇怪,他的話好似極具份量,孩子們乖乖地分列兩旁,讓出她面前的空位給他。他蹲下身,脫掉她腳上的溜冰鞋,她的心一慌,想抽回腳。

    「不要亂動。」他低聲斥責。

    他的威嚴對她一樣管用,她只好任他擺佈。

    「哪一腳疼?」他問。

    「右腳。」

    他熟練地檢視她已經紅腫的腳踝,然後試探性地施加手力,她馬上疼得大叫。

    「小姊姊,別怕。」恬恬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用著小大人的口氣道:「馬上就好了,忍一忍。」

    雪兒給她一個虛弱的笑容,視線隨著他的手移動。他又在同樣的地方施力,雖然力氣小了一些,但是仍讓她痛得死去活來。這次,她拚命咬住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不痛嗎?」他驚訝地抬起頭看她。

    她沒回答,然而,慘白的臉色、緊裡的雙眉,和被咬得做滲出血絲的下唇說明了一切。

    意外地,他竟然放柔了聲音,「你的腳扭傷了。」

    孩子們一臉茫然,除了痛,他們並不懂得其他的事。

    雪兒則問:「我還能走路嗎?」

    他搖頭。

    不走路就不走路,有什麼了不起?用翅膀一飛的速度可要快上許多,雪兒得意地想,隨即又滿懷挫敗。飛?這裡是人間,她可不想成為研究室追捕的對象。

    「你在這附近嗎?」他問。

    「凡爾賽大廈十樓A座。」

    他愣了愣,視線在她臉上多流連了一會兒,「你剛搬來?」

    雪兒沒回答他的問題,她抗議道:「我是病人,不是犯人,就算你要調查我的祖宗十人代,也沒必要在紅磚道上逼供。我很樂意換個舒適一點的環境,再回答你所有問題。」

    他皺眉,「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我要送你回去。依你的腳傷來看,你至少在二十四小時內不能亂動,以免傷勢惡化。」

    他那命令式的語氣真是刺耳,雪兒瞪他,誰知他竟渾然未覺,把手裡的公事包書本和一疊資料全堆到她懷裡,然後打橫抱起她。

    一旁的孩子起鬧道:「五木哥哥好棒啊!」

    雪兒可慘了,動也不敢動,連空氣都不敢多吸一口。孩子們一直跟著他們在到大廈門口,再三叮嚀她腳傷痊癒後可要帶他們去「麥當勞」履行承諾。誰教她輸了呢?

    孩子們一離開,他們兩人的相處便顯得有些難堪,於是,誰也沒開口,一直到電梯抵達十樓,他才說第一句話:「鑰匙呢?」

    「什麼鑰匙?」她反問。

    「大門鑰匙。」

    「我沒帶,我從來不鎖門的。」

    他以著怪異的目光打量她,但沒做任何評論。

    大門果真如她所言,一轉把手便應聲而開。一進門,他先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沙發上,再把她的右腳平擺在桌面。

    「你先等我一下,我回去拿藥。」

    「喂!你住哪?要我等多久?」

    好熟悉的地址,不只是因為她住在十樓A座,而他住十樓B座,十樓B座?十樓B座!

    「是他?」她尖叫,慌忙用手掩住嘴,有這樣的巧合?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不,他不醜,應該說他實在長得過分好看,而且相當具有男子氣概,和時下流行的俊美斯文大不相同。他散發出來的堅定及安全感絕對會令女人不由自主想接近他,以贏得他的注目為傲。

    看來,她假設他不結婚的理由要刪去一項了。

    他拿藥來,專心地幫她治療腳傷,又推又揉又壓,力道用得恰到好處,雪兒早將自己的疼痛拋之腦後,真的是他嗎?她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他。這樣的男人會不交不到女朋友,結不了婚真是天大的笑話,會不會是資料有誤,或是指令下達錯誤?

    她提醒自己,你只看到他的表面,可是卻沒有看到他的內在啊!

    說不定他是個粗暴無禮的人。

    也不對!人間的凡人才不管什麼內在不內在,外表長得好佔盡便宜,不愁找不到對像結婚,如果婚後發現無法容忍對方的內在,大可以離婚,反正。離婚手續比結婚簡單多了,不在乎配偶欄一改再改的人多得是。

    「感覺如何?」

    她據實答:「舒服多了。」

    真的。他的藥效在腳踝上有種難以言喻的清涼。

    他滿意地點頭。

    她大起膽子,「我剛才聽到孩子們叫你什麼?五木哥哥?」

    「沒錯。」

    「為什麼?」

    「我叫林森。」

    沒錯,就是他了,雪兒頹喪地接受這個事實,繼而聯想到五木哥哥和林森的關連,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有這麼好笑嗎?」他不悅。

    「難道你不覺得取這個外號的人相當有創造力和幽默感嗎?」

    「或許吧!」

    好一個木頭人,雪兒在心中連聲歎氣,前途顯然多災多難,他全身上下最大的優點就是長相,除此之外,他嚴肅、古板、正經、不懂得幽默,而且極度缺乏生活情趣。

    從她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她還不曾在他臉上看見一絲笑意。

    「你一個人住嗎?」他四處張望。

    「不行嗎?」

    「我沒說不行。」他慢條斯理答:「一個年紀輕輕的孩子,既不是很會賺錢的樣子,又不像家纏萬貫的大小姐,卻獨居在這高級大廈難免會引人想入非非。」

    「想入非非?」她不解。

    「金屋藏嬌之類的,現在不是很流行嗎?」

    雪兒氣得渾身發抖,他怎麼可以污蔑天使的品格?要不是看在她奉命守護他的份上,她非把桌上的花瓶往他的頭砸去不可。

    不行,她萬萬不能把局面弄僵,她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一面,必須把握機會盡快與他結識、建立交情。

    雪兒只好壓抑滿腔怒火,耐心地解釋道:「我剛從國外回來,家人和親戚都不在這裡,只好一個人住。」

    就像他說的,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相反地,他用著嚴厲、恐嚇、教訓的語氣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三個大錯?」

    她眨眨眼,一臉迷惑。

    「第一,不管你人在不在屋子裡,門一定要上鎖;第二,你不該隨便讓一名陌生人進你的屋子;第三,你不該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透露你的私事。」他冷笑,「天真的小姐,醒醒吧!這個世界裡沒有你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我從來不認為這裡好。」她回嘴,「事實上,這裡槽糕透頂,只比地獄略勝一籌。」

    「那你回來於什麼?」

    他的語氣很不友善,想必是誤解她的意思了。她的這裡是指人間,並非針對這個小島而言,但是,雪兒懶得對他多費唇舌,他愛怎麼想就隨他好了,反正她只要完成了的的任務,才不要呼他糾纏不清。

    結婚?那還不簡單,任務上又沒附加條件說要確保他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她還怕完成不了任務嗎?

    她點點頭,就是這樣,她是來守護他的,可不是來聽他訓話兼冷嘲熱諷。

    「你可幫我去接盤水來嗎?我想洗把臉。」她不客氣地要求。她的腳傷雖然是她自己莽撞,但他可也脫不了干係,她沒必要因此低聲下氣。

    他逕自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大廈中每一個居住單位的格局都相同,毋需她費心指示,不過是簡單的一房一廳的寓房。

    不多時,一盆潔淨冰涼的清水便送到地的面前。

    「你不請客人喝杯茶嗎?」他道:「好歹我把你從一摟抱到十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雪兒手問屏風後面指了指:「冰箱在那裡,自己動手吧!有位神醫曾告我二十四小時不准亂動。」

    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一張臉卻依然繃得好緊。

    雪兒擰了毛巾,仔細地把臉擦拭一遍,才發覺她的臉有多髒,難怪那個林森對她的態度好不客氣,她抓起鬆脫的辮子,悲哀的想,她剛才的樣子一定像個瘋婆子。於是,她把垂在兩邊的辮子拆了,慢慢地用梳子將長髮梳開,一頭柔順光滑的秀髮披散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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