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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四方宇

    「狼狽為奸。」羅睦天也不禁揚唇。「你給自己的評價也高不到哪嘛,以婚姻來進行復仇,現實生活用這種俗爛手段,你是想演哪一場精典名劇?還是現在流行的狗血連續劇,最後來場完美大結局!」

    「俗爛手段!」面對他的訕笑,古聖淵聳肩。「有時候夢幻中的公式手法,會是現實中最好的餌,因為不真,所以特別誘人。」

    「好說,這齣戲的開場我三加,接下來別想我會介入,因為結尾我不忍卒睹。」羅睦天一攤手。

    「是不忍喬家丫頭,還是不忍我們這場合作多年的賓主關係?」

    「弱女子總是引人同情不是嗎?畢竟我的良心,狗還來不及啃完。」

    對他的妙語回應,古聖淵朗聲大笑。「行,你當個觀戲者,只要你把在台灣的事情負責完。」

    「感謝老天爺,這個觀眾我當定了,喬皖已經答應你的提議,下個月就到日本,行行好,發揮你禮儀的那一面,別一口吞了她!」

    「放心!」古聖淵灰色的瞳綻出犀冷的眸芒,陰惻笑著。「辣手摧花我不欣賞,慢慢發展才是良性的互動。」

    「慢慢『發展』的良性互動!」羅睦天冷嗤。「古爺,是慢慢『凌遲』的惡性循環吧,爾虞我詐的商場待久了,說話的藝術性也這麼高。」

    「彼此,羅大爺,其他的消息呢?」他彈著菸蒂問。

    螢幕的另一頭,羅睦天翻著手上的資料,思量地道:「當年的慘案發生後,兇手除了帶走別墅中大量財物外,最重要的是帶走了『金剛聖杵』和從『庫利南』上切割下來的第七顆鑽石,這兩樣東西是你們古家和史密斯家族(愛麗薇兒之家族)各自的珍藏,除了『金剛聖杵』尚未有消息外,『庫利南七』已確定還在他們手中,如果不是喬萬崇有次喝醉酒漏了口風,要查出還真得費番工夫。」

    「有能力收藏這類稀罕寶物的,當今也就幾個行家可數,姓喬的那夥人當年在『綠風島』犯下這麼大的慘案,三大家族動用各方力量追緝,在那個時候敢脫手簡直是自找死路!」

    「三大家族,」羅睦天細數著。「美國財政背景最大的史密斯家族、擁有日本皇室血親的筱原家族(愛麗薇兒的夫家),還有移民南美在海外深具影響力的古氏家族。動用這麼龐大的勢力,居然沒有找出行兇者,是他們太會藏身嗎?」

    三大家族聯合的勢力橫跨東、西,還深入各個內陸地區,居然無功而返,他深感不可思議。

    「勢力再大也有無能為力的地方。」古聖淵一歎的提醒他。

    「無能為力的地方,」羅睦大蹙眉,囂地靈光一閃,愕道:「第三國際,共產國家!」

    「當年這三人早有預謀,行兇殺人後所搶得的財物已夠他們揮霍一輩子,但是首要條件得要能逃過三大家族的聯手追緝,所以能暫時助他們度過危機的便是共產國家。」

    「哪一國?他們有何能力讓共產國家幫助他們?」螢幕上的人環胸沈思,顯然對這個問題深感不解與好奇。

    「中國大陸。」古聖淵拿起一旁溫著的咖啡壺,倒出深褐色液體至杯中。「他們以『金剛聖杵』和中國當局交涉。」

    「『金剛聖杵』!」羅睦天頓悟,卻也感到佩服地搖頭。「在西藏密宗喇嘛的法會中,金剛杵定必備的器物,『金剛聖杵』是歷屆達賴喇嘛主持法會的專有聖物,難怪當時的中國會願意點頭,應該是各取所需吧!」

    「西藏政權一直和中共當局僵持不下,幾度衍發抗暴的流血衝突,如果以找回聖物來安撫藏民倒不失為一個緩衝政策,自然他們也貢獻出不少其他搶來的珍稀寶物,才能換得安全。」古聖淵悠品著純黑咖啡,低斂的眸光下是一抹連鏡片也掩不住的寒冽。「只可惜,當局也只敢掩護一段時間,否則消息走漏,三大家族聯合起來的能力,美國、日本、南美再加上衍生出去的旁支勢力,絕對可以在背後推動國際聲援的經濟制裁,這個危機中國惹不得,暗地收拾這三人負面影響也很大,至少沒親手制裁這三個兇手,三大家族不會就此罷休,既留不得也殺不得,如此的燙手山芋只能暗中送走。」才說到這,那一頭突然傳來大笑聲。

    「你不會告訴我這三人因此被送到台灣來吧!」難得聽到另類秘辛,羅睦大發噱不已。「中國當局是不是想藉這一招重挫台灣,如果查出台灣包庇這三人,到時三大家族會將矛頭針對這個小島國,當年正在起飛的中華民國可受不起經濟制裁。」

    「就算中國有這樣的想法,喬萬崇、艾威斯和王憲也不是笨蛋,在中途就已使計脫身,偷渡到菲律賓一帶藏身了五年後,才一同來到台灣發展事業,最後艾威斯和王憲再各自化名回國,只是……他們以為十六年後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嗎?」古聖淵冷笑。

    「我總算明白這些細枝末節,只是『金剛聖杵』既已回到西藏只怕是拿不回來了。」

    「這也好!」古聖淵倒挺釋然。「追溯族譜,我古家可算是清末的一支皇族血裔,當年的先祖為得掌權的慈禧太后歡心,想盡辦法得到這個聖物,用的手段也不甚光明,如今回歸本位,拿不拿得回來地無需計較了。」

    「那『金剛聖杵』就此了結了,可是『庫利南七』究竟收藏在哪一人之手可難查了,照理該在喬萬崇身上,可是又沒有任何跡象能證明,如今他己身亡,遺留的財產也調查不到,只好從艾威斯和王憲身上著手了。」

    「放心,喬氏企業快從內部崩解了,我要這兩人一步步地走向失敗、絕境,不想落得一無所有的人,自然就會拿出『庫利南七』,在誰手中都已不是問題。」古聖淵自有主張道。

    「看來你心中已有對付那兩人的計劃,那又為何要娶喬皖?」畢竟喬萬崇死了,無辜弱女不該背其父的罪吧!

    「怎麼,你很擔心那丫頭嗎?」灰瞳閃動有趣眸芒,低聲沈笑。「最大的仇家自然留在最後一個對付,復仇的世界裡沒有所謂的無辜與公平,否則薇兒阿姨的慘死何其無辜,可柔的失蹤又該去找誰要回公理,你說喬萬崇唯一僅存的後代,我怎能不好好的招呼!」是的,當年的小女嬰在那場慘劇中,被當成人質帶走,從此下落不明,幾度查獲的消息,都是凶多吉少!

    「最大的仇家?」

    古聖淵修長的手指理過額前的發,眉宇掠過肅殺神色,緩緩道:「當年是喬萬崇一槍打中愛麗薇兒,逼她活活墜樓身亡!」

    ※※※

    夜晚的醫院除了外頭的護理站有值班的護士外,比起白晝病患家屬和探病者的來來去去,晚上的走廊是相當安靜的。

    喬皖看著窗外一片寂寥的暗夜,這是一間簡樸的單人病房,身後的病床上,一名老婦身上插著根根維生系統的管子,原本硬朗的身軀也因疾病折磨而形銷骨立。

    當微沁的涼意拂來,她關起窗戶時,身後的床鋪傳來斷續的咳嗽聲。

    「奶媽。」見到床上的老婦呻吟的像在喚人,喬皖忙上前。

    床榻上老婦的呼吸在清醒時有些急促,直至喬皖握住那瘦削的手,對方才像有了依靠般,呼吸漸緩。

    「還是半夜呢,怎麼不多睡會兒?」她關切地審視老婦的面容。「感覺怎麼樣?下午聽看護的王小姐說你今天精神不錯。」

    「好多了,呼吸不再悶痛,咳嗽也不那麼緊,過幾天應該就能回去休養了,醫院的味道只會加重我的病。」孱弱的老婦打起精神回應,她是喬皖和喬馨自幼的照顧者──朱媽。

    「再過幾天吧,這一次的情況太嚴重了,就算不喜歡也忍一忍。」喬皖輕哄地拍拍你媽的背,替她調整好病床的高度。

    朱媽虛弱地搖搖頭,望著天花板,蒼茫的眼神哀戚。「我不要把剩餘的時間浪費在醫院裡,過幾天又是做七法會,頭一場法會我病到都糊塗了,接下來的我一定都要三加,我要多跟馨馨說說話。」只要想起命喪於空難的二丫頭喬馨,她就哀傷不已。

    「你媽,你現在還不適宜出院,等你身體狀況好一點,我再帶你去看她,好不好?」喬皖忍著悲傷安慰,天真活潑的妹妹猝然離開,從接獲消息遠赴南非認屍開始,她幾度欲崩潰,然而回國後卻連傷心都來不及撫平,就要面對接踵而來的打擊。

    朱媽連連搖頭,老淚縱橫。「我等不了呀……我怎麼都沒想過……馨丫頭會比我這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老太婆還早走,這麼……一個可愛又貼心的孩子……」

    「你媽……」喬皖輕擁地環住她的肩,柔聲地道。「別想了,現在身體最重要,你別擔心,一切我都會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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