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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水銀

    她瞪著他,愈想愈為他的木頭生氣,氣著氣著,她的眼淚居然一顆顆掉下來。

    "小雪!"西門不回嚇了一跳。

    她也被自己嚇一跳,然後抬起手抹去眼淚,愈抹眼淚愈掉,她也愈抹愈生氣。

    "討厭……"她忿忿地拿枕頭當武器,就丟向他。

    "小雪。"他溫柔低喚著,接住枕頭,往前坐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嗚……你可惡!"止不住了,她乾脆放聲大哭。

    在他受傷的時候,她不敢哭,怕一哭就沒完沒了,只能想著,要替他療傷、要守著他康復。

    他會受傷……是因為她,在他中劍的那一刻;在她拔劍、他血疾噴出的那一刻,她什麼也不能思考,什麼也不想,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他有萬一,她絕不會讓他孤單地走,那時候,她才知道,他對她來說,已經那麼重要。

    可是,這傢伙傷勢一好轉,卻跟別的女人那麼親近,還被她看到,不管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想到就是一陣火大。

    "好吧,我可惡。"可是,他也很無辜的,因為他根本沒福消受美人恩。

    "嗚……明知道她對你有企圖,嗚……你還讓她靠近你,嗚……你笨!"邊哭邊罵,涕淚一律往他身上擦。

    "我是不小心的。"他認命地歎口氣。

    碰到這種時候,男人除了認錯,難道還能跟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講道理嗎?別笨了。

    "你害我……呃——"她哭的打呃。"害我……害我傷心……嗚……壞蛋、壞心鬼!"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很真心誠意的。

    如果他夠小心,她不會誤會,進而單獨跑出去卻被青城老祖打傷,是他害她受了這些苦。

    "嗚……笨不回……"

    罵完了,西門不回身前的衣襟也做足一次徹底的水災。

    她還在哭,但哭聲愈來愈小,情緒也漸漸不再那麼激動,西門不回依然環抱著她,下巴巾著她埋在自己胸前的頭頂上。

    "別哭了,嗯?"她不哭則已,一哭驚人,只是,他的心,真快被她的哭聲給哭擰了。

    "不要……你管……"她打著嗝,淚水漸漸停了。

    "能不管,我早就丟下你了,可是,我捨不得。"他抬起她淚顏,拉過被角輕拭她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抬眼望著他。他的甜言蜜語說的很差勁,卻是她聽過最動人、也最真的話,衝著這句話,她不再生氣了。

    "以後,不准你讓那些對你有企圖的女人靠近你。"她以濃重的鼻音命令。

    "好。"他點頭。

    "你發誓。"

    "還要發誓?"他挑了下眉。

    "當然。"她一副沒商量餘地的模樣,西門不回只好辦。

    "皇天在上,我西門不回一定跟那些對我有企圖的女人保持距離,如有違背——"

    "罰你面壁思過,足不出戶三天。"她替他接下去。

    西門不回差點笑出來,幸好及時忍住,乖乖照說:"罰我面壁思過,足不出戶三天。"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誓言。

    "這還差不多。"她總算滿意。

    "現在,可以讓我療傷了嗎?"西門不回很有耐心地問。

    "可以。"她放下被子。

    西門不回將她推轉過身,由背後將她的衣服拉下來,目不斜視、心無旁鶩地敷上藥,風初雪沒有抗議,在她昏迷時,便隱約感受到這些事。

    她低著頭掩去微羞的臉。雖然她算是與世隔絕地長大,但也懂得男女之別,現在他連她的身子也看了。

    從相識到現在,兩人的轉變——現在該是表明身份的時候了嗎?

    "不回。"

    "嗯?"他不甚專心地應道。

    "你記得我要求過你一件事嗎?"

    "記得。"很好,藥效敷入體內,她身上的掌印消褪得差不多了。

    "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事?"

    "你說。"療程完畢,他替她攏回衣襟。

    "我要你退婚。"她將衣襟給扣好。

    "退婚?!"他不解。

    她轉回身,雙眸與他直對。

    "你與風凌谷的風初雪有婚約,風初雪不想嫁你,所以離家出走。"

    "我知道。"他反應很平靜。

    前任白虎堂主是他義父,與風繼光是知交好友,雙方才會訂下這門親事,義父的話,他不會忘記。

    "父母作主,並不能代表兩心相許,兩個不相識的人成親也不會幸福,所以,我要你退婚。"她彷彿沒聽見他的話,繼續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她執意要退婚?

    她眸光炯炯,自傲又自信。

    "因為,我就是風初雪,你被指婚的未婚妻,而我不要任何人替我安排我要嫁給誰,我要嫁的人,我自己挑。"

    第十章

    因為不願早嫁、因為不願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人,所以她離家出走,決定去闖蕩江湖。

    因為知道他是西門不回,才答應跟著他。

    因為想讓他主動退婚,才開出條件……

    風初雪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次,西門不回始終面無表情地聽著。

    "事情,就是這樣。"她看著他,他還是一臉面無表情。

    "那麼,結論?"他非常有禮的口氣。

    她深吸口氣。"如果我說不嫁,爹娘一定不會同意,所以,你退婚。"

    西門不回再問一次:"真要我退婚,取消我們之間的婚約?"他的語音裡,藏著一抹幾不可察的緊繃。

    "嗯。"她很肯定點頭,就算現在情況變了,她依然不改初衷。

    西門不回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我明白了。"他自床沿站起身,退到該有的距離之外。"我說過,會答應你的要求,所以現在——如你所願。"

    "真的?!"他的表情不對勁,而依她預測,他不該這麼輕易同意才對,至少也會反駁,但,什麼也沒有,他同意了!

    "等你傷好了之後,我會派人送你回風凌谷,並且書信一封給令尊與令堂,過一陣子,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將這樁婚約正式解除。"他說道。

    "不回……"他的態度好奇怪。

    "風姑娘,請好好休息,我會讓人送膳來。"有禮的一頷首,他轉身跨出房門,從此不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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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後,不回派人送風初雪回風凌谷,那是風初雪最後一次看到他。

    他說……請她不要半途溜走,要不然婚約解除不成,她的願望就別想達成了。風初雪只好憤憤地打消原念頭。

    不管她在想什麼,他好像都能立刻知道,然後隨意的一句話,就將她打回原形、讓她乖乖聽話。

    風初雪氣悶地離開了。

    雷玦和石無過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不對勁。這兩個人……應該是要成親了呀,為什麼一個人走、一個人留,而且明顯是不歡而散?

    在療傷的幾天裡,又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嗎?

    太令人好奇了,雷玦和石無過決定問清楚。所以在西門不回號稱不見任何人的第三天,他們終於忍不住來到西門不回的房間。

    結果,門一推開,西門不回在寫書法。

    哇咧——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練習書法,石無過看了差點沒昏倒。想當初雷玦不見時,他是擔心的吃不飽睡不好,只能抱著雷玦的劍奔波一天一夜去找西門不回,想辦法找雷玦,但西門不回不是。

    風初雪回去了,他卻在這裡,冷靜的、拿毛筆、練書法?!

    太詭異了吧?

    "西門大哥。"雷玦站在門口,表情擔心地看著他。

    "進來吧。"西門不回頭沒抬,但語氣很平靜。"你們特地來找我,應該不會是為了站在門口吧?"

    這傢伙顯然心情不好。石無過有點平衡地想道,至少初雪的走,對他是有影響的,那他就不會覺得自己是惟一一個為愛變癡狂的男人。

    "西門大哥,你為什麼讓初雪離開?"雷玦行事就是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所以一進門也就直接問了。

    "不是我讓她離開,是她選擇要離開。"

    "為什麼?"明明兩個人郎有情、妹有意,為什麼還要分開,雷玦不懂。

    "她不願意屈從婚約嫁給一個別人為她指定的對象,所以要求我解除婚約,我答應過給她一個承諾,所以,現在依約而行。"於是,也就放了那個自作聰明的小女人離開。

    "她說要解除婚約,你就解除婚約,然後一個人躲在這裡……練書法?!"石無過差點結巴。

    老天為證,他認識這傢伙將近十年,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這麼不符合冷靜理智的行為,換另外一種說法,如果風初雪一點都不重要,西門不回又怎麼會有這種失常的行為?

    "西門大哥,如果初雪對你很重要,你就不要放她走呀!"不管是指婚或是勉強,他們現在都兩情相悅了不是嗎?

    "一個生來獨立自主、又不受拘束的小鳥,是不會被任何人綁住的。"西門不回依然寫他的書法,語氣平淡冷靜的不得了,好像現在說的事與他無關,雷玦和石無過才是主角。

    "所以,你打算放這只——自己心愛的小鳥單飛?!"石無過簡直不敢相信,西門不回耶!人稱笑面虎、號稱足智多謀的白虎堂主,居然會做出這種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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