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水銀
"咳咳,"他以扇柄遮在唇上,清了清喉嚨。"基於本人很善良、又很有正義感,所以,我可以提供一個方法讓你既能還債,又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有興趣嗎?"
"快說。"她沒好氣地回道。有方法就講,拖拖拉拉一堆,真不乾脆。
"很簡單,我缺一個跟班,你就跟著我,伺候我,一來還債,二來……"他話還沒說出來,她已經一副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模樣。
"伺候你?!有沒有搞錯,你要本小姐伺候你?你知道本小姐是誰嗎?你又是什麼王公貴族、金枝玉葉了?!敢要我伺候你!"
她連珠炮地質問,他只是閒閒地掏了掏耳朵,然後好整以暇地回她一句:"你欠我錢跟人情。"
他輕輕的一句話,她所有的話統統卡在喉嚨,只能突地住口,瞪住他。
"欺負柔弱無助的姑娘,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從來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基本上,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兼江湖浪子。"他笑瞇瞇地附和。
她一頓,立刻換一種說法:"虧你說你有正義感,居然看到別人在偷我的錢卻不提醒我,惡劣!"
"可是,我讓你免於被騷擾了不是嗎?你覺得銀兩比你被吃豆腐的事重要?"他涼涼地反問。
她悶悶地看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沒什麼,缺一個隨從而已。"他笑笑地還是那句話。
"我才欠你十文錢就要我服侍你,那我太虧了。"她硬拗。
"但是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啊。"他提醒。
"那我要當你的隨從當多久?"他最好別說太離譜的時間,不然……哼哼。
"嗯……一個月。"折折加加,一個月應該夠了,他很滿意地想道。
第二章
"一、一個月?"她差點尖叫。
"太短了嗎?我也這麼覺得。"他想了想還點點頭,覺得自己挺吃虧的。"可是我是很有良心的,讓你做太久的侍女我也會覺得太虧待你,所以——"
"是太久了吧!"她直接打斷他的話。她耶,堂堂風凌谷主的女兒,怎麼可以當別人的隨從。
"會嗎?"他蹙眉看著她。"可是這個月內,我還得包吃包住,負擔你的費用,一個月後,再給你二十兩銀子當盤纏回家,我已經算是很大方的僱主了。"平常人兩年都不一定賺得到二十兩耶!
風初雪暫停了一下,再確認一次。"包吃包住,一個月後再給我二十兩?"
"嗯。"
"你要去的地方,讓我選?"她得寸進尺地要求。
"嗯……"他考慮了一下。"如果我沒事的時候,可以讓你選。"基本上他得先去辦事,所以第一個地點由他決定。
"好,成交。"風初雪總算同意。基於她需要一個讓她可以白吃白喝的付賬人,也需要錢,所以二十兩不賺白不賺。
這叫因時制宜,必要的時候,她谷主千金的身份就要擺一邊,先解決現實問題再說。
"很好,小隨從,你叫什麼名字?"他也笑得一臉滿意。
"小雪。"才不要告訴他,她的名字。
"西門不回。"他沒多追問,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西門不回?"她語氣突然變得怪怪的,坐的位置突然離他一臂遠,上上下下又把他給仔細打量了一次。
"是。"他穩若泰山地點點頭。
"你在這裡很有名嗎?"她又問道。
他一聽就知道她在問什麼。
"其實,我只來過這裡幾次,那些官差之所以會知道我姓西門,是因為有一次剛好幫他們捉住一個強盜,所以他們就記得我了。"但也僅止於知道他姓西門,其他事,他從不透露。
原來是這樣,她腦袋一轉,立刻道:"對了,我要附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先同意,條件等一個月後我再告訴你。"開玩笑,現在說了,那她還有什麼搞頭?!
西門不回心思一轉,笑了。"好吧,給你一個願望。"
"算你夠大方。稱得上是一個男子漢。"勉勉強強稱讚他一句。
"你現在才知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男子漢。
哼!她噗哧一笑。西門不回,走著瞧,我知道你,而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這就是對我最有利的武器。
兩個人的肚子裡各有算計,這場交易到最後,到底誰才是佔便宜的人哩?恐怕得到最後才知道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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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隨從要做什麼事,風初雪完全沒概念,不過她倒是知道一點,那就是減輕自己的負擔。
第二天一大早要離開客棧的時候,她沒要求新任的主子替她買一匹馬,只是自己決定要把包袱放在馬袋裡。
西門不回見了她的動作,只是笑笑地隨她去。
"上馬吧。"兩人站在客棧門口,西門不回讓她先坐上去。
"我們要去哪裡?"她先問。
"青城派。"他給了個答案。
"你也要去參加武林大會?"聽說雲流宮在北武林耶,難不成會對那個什麼盟主的位很有興趣?
"去湊湊熱鬧。"他聳聳肩。想在江湖上生存,多聽、多看,多知道一些事是絕對必要的。
不意外她會知道武林大會的事,近一個月來,全南武林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件事,並且在猜什麼會當上南武林的盟主,她隨便都可以聽到這個消息。
"好吧。"勉強收下這個答案,踩住一邊踏鐵,她利落地躍身上馬,拉住韁繩。
西門不回隨之也上了馬,把腳擺在她踏鐵的下面,雙手越過她兩邊控著韁繩,低喝一聲,馬兒隨即溫馴地向前走。
第一次跟別人共騎一匹馬,風初雪感覺好奇怪,他的氣息很好聞,含著一種清淨與男人味,跟她一路來所接觸到市井小民身上的汗水味完全不同。
不過……這樣好像不太好吧?男女有別,她雖然在谷中幾乎與世隔絕的長大,可是男女之防還是要有,可不能白白被人吃了豆腐去。
"喂,這樣不太好吧?"她才一開口,就被他用扇柄輕敲了一下頭。"喔!"她揉揉頭,回身看著他。
"沒禮貌,好歹我現在是你的主子,你沒稱我一聲'公子',也該稱我一聲'大哥'吧?!"
"公子?大哥?那我不是太吃虧了?!"她才不要。
"不然最少,你不可以用'喂'之類的字稱呼我,如果怕吃虧,我允許你叫我的名字。"他很寬宏大量吧。
"允許?!"這兩個字讓她極度反感。"你當你是誰呀,我愛怎麼叫你就怎麼你,你——"
"我現在是你的主子,你是隨從,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一句話堵的她死死,害她只能生悶氣。
"你欺負我!"她眼神一變,怒氣變成指責的控訴,外加眼眶底隱約有水光浮動,女人的法寶可不是爭強好勝而已,最重要的還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保證把他煩死。
"我?!"欺負她?他什麼時候欺負她了?
"對,你命令我。"
"我是主子,難道還得請求你嗎?小雪,你不會學某些女人開始哭鬧,逼男人一定要聽話吧?"他蹙著眉,一副深思樣。
討厭,被他識破了,沒關係,她還有第二招。
"我才不會。雖然我是小隨從,但也是個人啊,你也要尊重我,對我說話也要客氣一點,不能老是命令來命令去的,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她振振有辭。他說兩句,她至少回了六句。
現在到底誰是主子?西門不回只能歎氣、搖搖頭。
"好,那麼以後,你也會尊重我嗎?"有哪對主僕是坐在馬上,討論彼此稱呼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了。
"好吧。"她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當然人敬我一分,我還人一分,誰都不吃虧。
"那現在叫一次,我聽聽看。"
"不、回。"真拗口。
"可以省略重音嗎?"他可沒用命令的哦。
"不回。"她再喚一次,這次順一點。
"這還差不多。"有個隨從,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現在回到我們最初的話題。"被他一插話,她差點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了。
"什麼話題?"
"我們兩個個孤男寡女,男未娶、女未嫁,就這麼大庭廣眾的共乘一匹馬不太好吧?"由於她坐在他身前。不能直視他,只好不斷回頭瞄他,脖子好酸。
"你現在才想到名節問題?"他好笑地問。
"不行嗎?"她又垮下臉,他沒事笑得那麼賊幹嘛?
"當然可以。"憑他說兩句,她回六句以上的前例,除非他想再跟她辯一次,否則哪敢說不行?"只不過,我們昨晚一同投宿客棧,又是我付的錢,現在兩人同行,別人可能老早認為我們兩個之間——不單純。"
"別人是別人,我們兩個要先撇清關係。"其實她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呢,問心無愧就好了,她只是不想讓他太得意而已。
"那你想怎麼辦?"
"要不你再買匹馬給我,我們一人騎一匹,要不我們兩個都別騎,下去走路牽馬。"她給他兩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