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棄捕歸案

第10頁 文 / 水銀

    楚言抬起她的臉,手指輕揩她眼角,沾上微微的濕濡。

    「我不是故意的。」楚言現在後悔了;早知道他的妻子會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不會離開的。

    「我沒事。」她再度搖搖頭,眨掉眼裡的淚光。

    楚言望著她倔強的眨回淚水,忽然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綠袖……」他才開口,就感受到四周異樣的氣息,楚言眉目一凜,一手將她摟入懷中。

    「楚——」她才想抗拒他的摟抱,就看見他異樣的神情;她立刻安靜,任他摟抱著她。

    一名蒙面人突然由暗處竄出,持著利劍刺向楚言。

    楚言急退數步,然後將綠袖推開至安全範圍,自己則攔下那個蒙面人。

    蒙面人的目標只放在楚言身上,出招毫不留情,似乎非要置楚言於死地才干休。

    綠袖在一旁看的心驚膽顫。

    楚言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可以與利劍相抗衡,他能閃躲,但蒙面人的武功也不弱,凌厲的攻勢困住了只能防守的楚言。

    楚言當然也發現了自己的困境,不過他並沒有讓自己被困住,在防守過後,他趁對方變招之中,迅速穿過長劍的距離,近身反攻蒙面人。

    蒙面人顯然沒想到他會近身反攻,一時之間對招的狼狽。

    楚言沉穩的制住他的劍招,一面探手想取下對方的面罩,但蒙面人卻反手一揮,暗器立刻從袖中射出。

    「楚言!」

    綠袖出聲想警告他,楚言敏捷的躲過。

    蒙面人方面一轉,將暗器擲向綠袖。

    「綠袖!」楚言大吼,飛身攔住兩隻暗器回敬給蒙面人,但來不及攔截的第三隻,迅速射入綠袖的左肩。

    「啊!」綠袖受痛的後退,差點站不穩,楚言及時扶住她。

    蒙面人被楚言丟回的暗器擊中,趁這個機會立刻飛身逃跑。

    楚言沒心思追人,他只注意到綠袖的傷。

    「楚……言……」她痛的咬住唇。

    「綠袖,忍耐點。」他將暗器拔出,卻發現傷口流出的血,泛著烏黑的顏色,他臉色一變。「該死,暗器上有毒!」

    沒多加思索,楚言將她衣襟扯下肩,低頭便要吸出毒血。

    「不、不要,你……你會中毒的……」她額上冒出冷汗,虛弱的想阻止他。

    「別說話。」他吐出黑血,然後又吸,直到傷口上的血轉為鮮紅才停。「忍耐些,我立刻帶你回府。」

    他吹出哨音喚回馬兒,然後抱起她跳上馬,立刻轉回楚府。

    ***

    少夫人受傷的消息,在楚府上上下下引起一陣劇震,一向安靜的懷意居差點被來來去去的僕人擠爆。

    偏偏楚言將綠袖抱進房、命人送來所需的藥材與清水後,便關上門不許任何人進入;連小平都被趕出來,只能跟著大家一起在外面等。

    「小平,少夫人要不要緊?」岳總管憂心忡忡的問,身後跟著一串家丁同樣都是憂慮的苦臉。

    「我也不知道。」小平注意著屋裡的動靜。

    「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總管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憂鬱了。

    楚言現在才沒心情管外面那些人在說些什麼,他忙著幫她清洗傷口,上藥、包紮,一點都不敢馬虎。

    綠袖順從的躺著,沒力氣和他爭論合不合宜的問題;事實上,她也不認為自己阻止得了他替她上藥。

    如果可以昏迷的度過這一刻該有多好,偏偏她只覺得傷口痛、頭暈目眩的虛弱不已,半點都沒有想昏倒的跡象。

    偏偏傷口在左肩靠近前胸的地方,為了上藥,他毫不客氣的將她上身的衣襟全拉開,要不是她堅持,他恐怕會連她唯一的貼身兜衣都給脫了。

    情況……真是令她尷尬又無措,偏偏他只注意到她的傷口,半點都沒想到他該迴避;偏偏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讓她就算想抗議他的輕薄——都師出無名。

    可惡,為什麼不讓她乾脆昏倒算了?!

    她閉上眼、轉開臉,不想去看自己現在到底有多狼狽。

    「很疼嗎?」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上完藥也包紮好,將她的衣襟攏了回去,小心的抱她在懷中。

    「還好。」她轉回臉,看見他一臉的擔憂。

    「想不想先睡會兒?」雖然,他有點捨不得放開她——經過剛剛的「驚嚇」,他需要一點真實的感覺。

    看見她受傷,他比自己受傷還難過;楚言怎麼都沒想到,在短短幾天內,他是真的對她動了心,而且很可悲的是很認真、回不了頭的那種。

    「嗯。」她的確感覺很疲倦。

    儘管很不想放開她,但她受了傷,此刻最好的療劑就是休息,楚言只好輕輕將她放回床榻,替她蓋上被。

    「好好睡,我讓小平來照顧你。」

    「等一下。」她喚住他轉身欲走的腳步。

    「怎麼了?」他回過頭,無比關心的看著她。

    他肯坦承離家的原因,表示他開始尊重她,正視她這個妻子的存在了;然後,他不顧自己安危,為她吸出毒血;而現在,他真真確確的為她在擔心;那麼,該是時候了。

    綠袖看著他,抬起手,緩緩拉下面紗。

    「綠袖……」楚言愣愣的望著她的容顏。

    她的面色因為受傷而顯得過於蒼白,頰上卻有因他的注視而起的微暈,但她眉目分明、嬌挺的俏鼻、小巧的唇瓣、加上無瑕的肌膚,依然彰顯了她細緻的容貌;只是,她唇上的色調實在太過於黯淡。

    他望著她,久久不能成語。

    「希望……你的反應不是代表被嚇到。」綠袖扯動一抹微笑,輕聲打趣。

    「綠袖。」他回神,坐上床沿,依然注視著她。「為什麼選在這時候『見我』?」

    「因為,我要的只是你的真心,一點點就可以。」她笑了笑,輕描淡寫。「謝謝你救了我。」

    「是我的疏忽,否則你不會受傷。」他伸出手,輕撥著她細柔的髮絲,然後皺起眉。

    「怎麼了?」怎麼眉頭皺的那麼可怕?

    「我們見過?」這張臉,他有點熟悉,但是……在哪裡?

    「是嗎?」她望著他,眼眸眨也不眨。

    「我們見過。」他肯定,繼續回想。

    在哪裡……究竟在哪裡……忽然,他神情一亮。

    「京城,書肆前,你女扮男裝。」

    綠袖笑了笑。

    「我不認為你應該記得。」

    「那你未免太低估了我的記憶力。」他也笑了,但隨之一頓。「別告訴我,你會答應下嫁,跟那次我救了你有關。」

    綠袖愣住。他的聯想力好驚人!

    「是真的?」該死,他需要她親口確認。

    遲疑了下,她老實的點點頭。「是。」

    「該死!」他突然低咒一聲,嚇了她一跳。

    「楚言……」

    「如果那天救你的是別人,你是不是也就嫁給他了?!」他質問。

    「我……」他在生什麼氣呀?

    「你、你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禮物嗎?可以隨便打包送給別人?!」他簡直是怒不可遏。

    「你在生氣什麼?」她坐起身,不能明白的反問:「我嫁了你,不是嗎?不要我的是你,你現在又為什麼生氣?我是因為什麼而嫁很重要嗎?」這男人好像有點喜怒無常。

    「當然重要,如果救你的不是我,現在你的丈夫當然也不是我。」

    「但是,我嫁的是你。」她忽然明白他在氣什麼了,可是,他對她……怎麼可能會有佔有慾?

    那種佔有……該是對自己在乎的人才有的,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在乎她?

    「但是,你也有可能嫁給別人。」他氣呼呼的瞪她。一想到那種可能,楚言有種想把床柱劈斷的衝動。

    「可是,我嫁給你了。」她緩慢而清楚地道:「我會答應出嫁,雖然跟那次街上的巧遇有關,但如果不是你,我不一定會嫁人,我也有可能只在心裡謝謝那個人,然後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會忘了他。」

    「綠袖……」楚言因她的話而冷靜下來。

    「能對陌生人毫無所求的伸出援手,不是自不量力的強出頭、也不在乎自己會惹上什麼麻煩,那麼我想,這個人該有著光明磊落的胸襟,是個能托付終身的好對像;但是在新婚之夜,及至後來的半年中,我對自己的這份想像,已經完全碎滅。」她蒼白又自嘲的一笑。「楚言,不要跟我吵架好嗎?」

    「綠袖。」他此刻才發現她的面色,比剛剛更加蒼白,連唇瓣都是雪白的。

    「我不想跟你吵架,那好累。」她低喃,眼裡的焦距開始模糊。「我沒有……嫁給別人的……念頭……」

    還沒說清楚,她的身子已經軟軟的往前倒。

    「綠袖!」楚言伸手及時接住她,連忙抓住她的手把脈,又撥開她衣襟查看她傷口。

    可惡,他氣昏頭了,居然在這種時候跟她起爭執。

    楚言扶她重新躺好,在心裡不斷罵著自己的呆笨和粗心;只能慶她昏迷不是因為傷口受到感染或其他,只是因為失血過多虛弱而已。

    在他替她吸毒血的時候,她就已經流失了太多血,加上她身體不如習武人強健,才會體力不支的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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