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水銀
頭髮擦到半干、不滴水了,他沒耐性地拉她坐到自己腿上。
「見到我,你不開心嗎?」
「開心呀!」她笑著回道。睡著被他吵醒,像作夢一樣。
「讓我知道你有多開心。」他眼神裡跳動著火焰,燃熱她眼眸;而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唇畔。
希妍的心跳瞬間失序,白瓷般的面頰浮現淡淡粉紅,瑰麗而動人。
她知道他的意思。
低垂眼睫,她緩緩地貼近他胸膛,抬起臉,她的手臂由頸後拉下他,讓四片唇瓣順利相遇。
她輕碰著他的唇,舌尖怯怯地才探出,賀軒迅速攫住,不讓她再收回;希妍立刻倒抽口氣。
她的主動太秀氣、太誘人、也太難得,賀軒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吟,用盡全身的自制力,才克制住那股焚燒欲出的強烈火焰。
沒多久,兩人的氣息都紊亂而急促;賀軒是因為自制,而她則是因為難得的主動,與被他挑起的熱情。
沒錯,吻是她主動,但他雙手可沒因此就閒著沒動;他的手掌,此刻還貼在她——胸前!
「明天,我們出去玩一天。」他額頭緊抵著她,沉沉的語音無比沙啞。
「明天?!」她略抬眼,頰上紅潮仍未退去。「可是,你不是來跟廠商見面……」
「我約在後天。」他緊緊摟了她一下,勉強緩下身體的反應。「如果在台灣,現在是大年初二,你不想跟我一起過年嗎?」
難得他們有一起在外國相聚的時候,她嚥下一口呼吸,低柔回道:「想。但是……這樣真的不會耽誤到你的工作?」
「不會。」他很肯定。因為,這一天的時間,是他特地從行程裡搾出來的,至於評估行程時大哥到底有沒有發現、或是睜隻眼閉只眼的放行嘛……就不討論了,反正他現在人在法國了嘛。
「那就好。」她終於笑開,又突然想到,「那你在和我通電話的時候,就打算來了?!」
「嗯……大概。」事實上是,比那更早。在他知道她的出動時間,正好遇上採購這件事時,他就有打算了。「有沒有想去哪裡?」
「你決定就好。」只要跟他在一起,去哪裡都好。偎著他的肩,希妍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即使他現在真實地抱著她,她還是覺得像在作夢。雖然是出差,他卻空出時間來找她!
「軒……我們這樣算不算團圓?」她望著他,一抹滿足的笑意慢慢漾上臉。
中國人,是很重視重逢和團聚的。
「當然算。」他啄了下她唇瓣,抱她一同上床休息。
如果不是為了跟她團圓,他怎麼會沒事選在春節的時候出國呢?採購的事雖然慢不得,但也沒真的那麼趕。
雖然他有過不少女人、雖然他並不專情,可是從她成為他的女人開始,他從沒有想過要分手讓她走。
她是唯一不曾讓他厭倦、反而掛在心上的女人。他對她並不算好,但她卻不曾有過怨言、對他也從來不要求,只滿足的接受他所肯給予的。
最近,他不斷的意識到這點。自從妹妹有了歸宿後,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她在他懷裡睡著了,平靜的睡顏祥寧的像天使。賀軒低頭望著她,手指勾玩著她細柔的髮絲,睡意全無。
最近除了繁重的公事外,佔據他腦容量最多的,就是她了。
她跟著他多久了?
三年?四年?還是更久?
第三章
四年前
處在一干前輩級、上司級的同事堆裡,又是在尾牙這種熱鬧場合,在這一刻,沈希妍真的希望自己沒被選來參加總公司的年度聚餐。
早知道會遇上這種情況,她寧願裝病也不要來。
「不行,我真的不會喝酒。」她不斷推拒。
「放心,就算再不會喝酒的人,喝一杯這麼淡的葡萄酒,也不會醉。」出勤部的經理立刻勸說。
結果,她還是被灌了一小杯紅酒,然後,她下一個動作是直撲女化妝室。
她沒有醉,可是頭很昏,也很想吐,可是剛剛在洗手台那裡怎麼都吐不出來,她只好出來外面補妝的沙發椅上坐著。
根據過去一個慘痛經驗,讓她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結果現在她還是逃不掉。現在,她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回家休息,否則回去座位,難保不會再被灌酒。
主意一定,她勉強撐著自己往外走。
攀著牆壁,她打開女化妝問的門,才走到走道,腦子突然一陣暈眩,腹部的翻攪再也忍不住,她連忙轉身想衝回洗手問,卻來不及了!
惡!
又苦又酸的液體湧出唇外,她雙眸因為難受而擠出淚水。
將那陣作怪的酸水吐出之後,她腦海裡的暈眩感也褪了一些,這才發現,她雙手抓著的不是牆壁,而是……一雙手臂!
賀軒有點傻眼的看著眼前的狀況。
他不過是想找個地方別被下屬纏住,這算是什麼天大的錯嗎?怎麼會受到這種待遇?
他的西裝被吐髒一邊,而她雙手緊抓著他,一副不打算讓他跑掉的模樣;假如這個倒楣的主角不是他,他一定會當場笑出來。
「你還好嗎?」突發狀況顯然讓兩人都呆了一下,他先開口問。
「還……還好。」她回的話有氣無力,根本一點都不好。
可是,她吐了人家一身。
意識到這件事,她連忙改扶著牆站立,從手掌裡握的小面紙包抽出面紙,想幫他擦掉。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她頭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來,只顧著想把他身上沾的穢物給擦乾。
「算了。」他阻止她的動作,直接將外套脫了下來。
「呃,你是我們公司的同事嗎?外套……我幫你送洗,再還給你好嗎?」她撐著意識勉強說道。
雖然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趕快回家,可是她弄髒了別人的外套,不能就這麼走,她得彌補才行。
賀軒看著眼前這個穿著長裙,臉始終不敢抬起來的「禍水」。
「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看著對方是很失禮的。」他突然說道。
「呃,對不起。」她遲疑了下,把臉抬了起來。
她的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秀氣的眉頭卻皺得緊緊的,唇色過於蒼白,看起來很糟。
「你喝醉了?」
「不,」她搖搖頭,解釋道:「我……是對酒過敏。我不能喝酒,偏偏推不掉;喝了酒,我頭會昏、會想吐,再嚴重一點,會全身過敏。」她現在已經感覺到皮膚有點發癢了。
「你不認識我?」他突兀地又問。
她拾眼又看了他一下,困惑地搖搖頭。
「不認識。」她應該認識他嗎?
他臉上的表情放鬆了些。「你屬於哪個單位?」
「空服員,屬於歐航部第一組組員。」她身體搖晃了下,「我……我必須快點回家,你可以把西裝給我,留下你的名字和單位名稱,我把你的外套洗好了,再送還給你……」
「你怎麼了?」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一邊手肘,及時撐住她下滑的身體。
「我想回家休息。」她身子發軟,全身開始難過,也很想睡。
「我送你回去。」他扶著她往外走。
「不、不用了。」雖然可能是同事,但他是個陌生的男人,她不敢冒險在這種時候信任陌生人。
「你怕我?」他可以在她眼裡看見防範與戒備。
「我……對。」她點頭承認。
「為什麼?」
「你是陌生人哪!」這是常識吧。「我不認識你,讓你送我回家……太危險。」她人是不舒服,但神志還挺清醒。
「我對你沒有惡意。」雖然在交談,但他扶著她走的腳步可沒有停下來,轉進安全門,他的手臂轉扶到她腰上,穩著她下樓梯。
「可是壞人……也不會在臉上就寫明他是壞人。」她低聲咕噥,很想掙開他自己走,但是她沒有力氣了。
「你還清醒嗎?」察覺到她的重量更栘到他身上,他連忙問。
「還、還清醒。」理智告訴她,不能在這時候睡著,但是她的身體很明顯的不聽話,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先告訴我,你家在哪裡?」她身體已經虛軟,他直接橫抱起她,在貴賓專屬電梯前按下樓鍵。
「XX路,八十八巷四十號七樓之三……」她囈語著,雙眼完全閉上。
賀軒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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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他好像從來沒有送過哪個女伴回家時,對方是昏睡的,然後他必須抱著她進門。
真的凡事都有第一次。
她說的住址其實不算太偏僻,但是他向來少在這一帶活動,所以光是找她說的住址,就找了半小時。好不容易找到,他又在附近晃了半小時,最後總算找到一個停車位,這才能抱她下車。
她雖然高,但是體重卻很輕,感受到雙臂上承載的重量,他不禁皺起眉。
也許回頭他該去看一下,他們公司徵選空服員的標準,是不是太嚴苛了點兒;不然她怎麼會這麼瘦?
一打開她家的門,他直接將她抱進房裡,放到床上。她雙眸沉閉,臉上不自然的紅潮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