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沈亞
「泊瑟芬!」笠凱第一次顯出她的決心和迫切的渴望;在這之前,她怎敢渴望些什麼?現在她已經豁出去了!死亡的終結對他們的感情並沒有造成傷害,真正造成傷害的是命運!奧非不認命,她也不能認命!
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
真的!現在他們究竟還有什麼可怕的?有什麼比被拆散、天上人間永無相會之期更可怕的?
「幫我!」
泊瑟芬堅定地點點頭。「當然!普魯圖說三天,可是我們為什麼要等三天?你們現在就可以私奔。」
第七章
《等待並不痛苦,因為能夠等待表示還有希望;雖然希望的對手是總是絕望,但希望還是可能會實現。畢竟在毫無選擇的時候,人並不能奢求。》
「私奔?」小越訝異卻又滑稽地說:「是有點古老;不過……呢……很有趣。」
葉申卻蹙起了眉。「可是回到人間之後呢?笠凱會怎麼樣?算什麼?」
微笑的影像有些模糊。「當然不會讓她變成鬼;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等我們將她帶回人間時,冥王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更何況笠凱的身體還在醫院裡,我會讓她回到她的身體裡的。」
「聽起來很簡單。」小越點點頭。「不過,我很難相信冥王會這麼簡單讓我們把笠凱帶回去。」
一直沈默著的奧非,這時才抬起頭來。「如果失敗會怎麼樣?」
微笑靜靜地笑了笑。「活著的人會死,而已經死了的人當然也就回不了人間。」
「小越和葉申可以先回去嗎?」
微笑還來不及回答,葉申和小越已經不約而同地發出嚴重的抗議:「不可以!」
「我在問微笑。」他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如果你們兩個不能回去,那麼這件事就作罷!」
「我反正已經死了!」小越怪叫著:「死都死了,有什麼分別?我怎麼樣也不回去!」
「我也不回去!」葉申堅決地說著:「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就加入了,沒道理現在要我回去!」
「那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奧非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轉身。「現在我們就全部離開這個地方。」
「奧非!你太自私了!」葉申生氣地叫道:「我們全都是為了你的事而來的!現在你為了求心安就隨隨便便做出決定,不覺得過分嗎?這件事我們也有參與權的!」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們不能跟著我冒險;你說我自私也好,什麼都行!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任何人都回不去了。」微笑搖搖頭。「在冥王決定放你們離開之前,任何人都無法離開這個地方。」她對著奧非輕輕地開口:「我無法只送葉申和小越回去,要走就是一起走,或者是等到冥王決定放你們走的時候;而那時候我們自然已經無法帶走笠凱了。」
「看!」葉申居然得意地對著他笑。「你試試看吧!現在我們已經什麼選擇都沒有了!要嘛就是帶著笠凱,大家都當逃犯;要嘛就是所有的人都留下來參加婚禮,然後帶著破碎的心離開。」
「你不會因為這樣就甘心看著笠凱嫁給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吧?」小越嘗試地問著:「我們成功的機會很大的!有冥後泊瑟芬和麻內的幫助,我們也許真的可以成功也說不定啊!」
看著小越那張真摯而童稚的面孔。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們不是在等他的決定,事實上他們早已經將性命交給他,有時候他會覺得他們帶回笠凱的決心甚至比他還來得更加堅定!
「你到底還在猶豫些什麼?」葉申氣急敗壞地叫著:「難道真的就為了我們這幾條不值錢的命而前功盡棄嗎?你以為我們真的只是為了你而做這件事?何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意義根本不只如此!如果我們成功了,那麼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有所謂的『愛情』;如果你為了我們這幾條命而放棄了,那代表的不就是愛情的不可信嗎?要是連你和笠凱的愛情都不可信,那還有誰的感情是值得信任和付出的?」
他愣愣地看著她。
「唔……這種說法是偏激了點,不過我還可以接受。」小越滑稽地笑了起來。「沒想到葉申原來是個愛情的懷疑論者,這件事對她來說根本是個實驗。」
「你住口!」葉申狠狠地瞪著他。「要你多嘴!」
「奧非。」微笑輕輕地歎了口氣。「葉申說的也許有點言過其實,但或許對我們來說真的有它的真實性存在,如果你就這樣放棄了,那麼……」她澀澀地笑了笑。「也許會讓許多人失望。」
他深吸一口氣。「你們讓我別無選擇。」
「事實上你也真的別無選擇。」泊瑟芬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們還沒來得及轉身,泊瑟芬已經不可思議地驚呼起來:「荷姆斯?」
傳說中,荷姆斯是天帝之子,在天庭中一直擔任著使者的工作,也有人說他同時還是兼任帶領死者下陰間安息的「死亡嚮導」與「傳令神」;雖然那與他一向的形象並不符合。
荷姆斯的樣子在人間被廣為流傳──他的動作優美,腳上穿著帶翼的涼鞋,頭上的低冠帽裝有翅膀,魔杖上則有雙蛇盤繞;是個俊美的年輕男子。
傳說中的荷姆斯是眾神中最為精明狡滑的一個,他甚至還是個著名的神偷,出生不滿一天便偷了太陽神阿波羅的家畜,這樣一個形象和他們眼前的假面絲毫無法聯想在一起!
「我聽普魯圖說過你的事,可是我沒想到這件事你也參與其中。」泊瑟芬幾乎是有些心疼地看著他。「剛剛那個小女孩就是你的債主?」
假面靜靜地立在她的面前,只是簡單地點個頭。
泊瑟芬歎了口氣;過去的荷姆斯已經不見了!她雖然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她知道眼前的男子並不是過去她所欣賞的那個人。
過去的荷姆斯開朗而健談;他曾是她最喜歡的客人之一,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總是少不了歡笑。過去的荷姆斯幾乎是「詭計多端」的,任何事都難不倒他;他是天神的寵兒:可是現在……
「荷姆斯,我可以幫你什麼?」泊瑟芬輕輕地拉住他的衣袖。「我們是朋友,不是嗎?為什麼你寧可獨自承受,而不願意讓我們知道和幫助你?你到底欠了那個孩子什麼?」
「我所欠的,只有我能還。」
「這件事也算在內嗎?」
「算。」
泊瑟芬蹙起了眉。「普魯圖知道嗎?」
「他知道我在這裡。」
「可是他卻不願意幫助你?」她氣憤地揮揮手。「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不需要他的幫助。」
荷姆斯不要任何人的幫助:不管是她的丈夫或是她都一樣,不論他們曾是多麼好的朋友。「我可以不幫你,可是我卻不能不幫歐笠凱;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阻止我幫助她。」
假面簡單地點點頭。
「我可以見見那個孩子嗎?」泊瑟芬輕輕地問:「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我想你們也需要我的;那個孩子有神秘的力量,再加上你和我,我們成功的機會是相當大的!」
「我在這裡。」微笑的聲音突然傳出來,泊瑟芬震驚地轉身;她居然沒發現她!
「冥後。」微笑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假面立刻返到她的身後。
從他的動作中,她訝異地發現:荷姆斯真的是以眼前這個孩子的僕人自居!他真的完全聽從她的任何命令!即使是在最細微的動作上都謹慎地保持著這種狀況!
這個發現讓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眼前的女子。
「我打算帶笠凱和奧非從遺忘河穿過宣誓河離開。」微笑不自覺地側著頭,那神態根本還是個嬌嫩少女!「不必經過地獄犬的話,時間上會減少很多。」她淺淺地笑了笑。「你也知道,你丈夫的那只寵物真的滿麻煩的。」
泊瑟芬愣愣地看著她和荷姆斯;他們儼然一對長年相依的主僕一般!怎麼會是這種情形?
「冥後?」微笑靜靜地對著她微笑。「我和假面的關係現在並不重要的,不是嗎?現在的他只是我的一名僕人而已。」
「你有讀心術?」泊瑟芬微微地蹙起眉。「你到底是誰?」
「這很重要?」
泊瑟芬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的身上垃沒有邪惡的氣息,可是卻有一股她所不能理解的力量散發出來……一個人間的小女孩如何能擁有這種能力?
「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微笑提醒她。
泊瑟芬想了想。「好!貯說從遺忘河到宣誓河?遺忘河是任何人都可以輕易通過的,可是宣誓河要如何過去?你們都是凡人,而那是眾神宣誓的地方。」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但這並不代表她會放棄追究這件事的決心!
不管這個孩子和荷姆斯之間究竟有什麼「債務問題」。她都不打算袖手旁觀;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她會弄清楚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