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魔羯奧非斯

第5頁 文 / 沈亞

    他們的伴郎和伴娘全是便裝,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為這對新人開心的樣子;相反的,從他們的表情看來,他們似乎很迫切的希望這場婚禮以最快的速度結束。而站在教堂外的孩子正四下張望著;教堂外的草地顯然比這場婚禮更能吸引它的注意力。

    婚禮順利地在和諧的風琴聲中開始。他們彼此宣誓了對對方終生不渝的承諾,為對方套上戒指和獻上深情的物,在神的祝福下完成了他們的終身大事,歐笠凱在戒指套上她的手的那一刻,無法遏抑地落下淚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的相信這是個事實!

    她將與她身邊的男人共度這一生!他們會相互扶持;無論貧窮或者富有,無論健康或者病弱,都將永不違背彼此的誓言!直到永遠!

    在神父的祝福及微笑之下,他們緩緩走出了教堂。

    從緊緊交握著的雙手中知道,他們已是一對生死相駐的夫妻。

    小越早已守候在教堂外,一看到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說:「我們走吧!現在就回異人酒館。」他說著已慌張地拉住歐笠凱的手往車上走。

    「我們今天不到酒館去了,我想帶笠凱到歐洲去玩。」奧非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妻子。「我們還有蜜月旅行呢!」

    「不可以!」小越堅決地搖頭。「一定要到酒館去!那裡才是最好的地方。微笑也說過要我帶你們回去的!你們要蜜月,先等微笑說行的時候再去!」

    「我也覺得你們先回酒館去比較好。」唐宇艱難地微笑著。「大家都等著為你們慶祝呢!」

    奧非微微磨起了眉。「我一直不想問,可是現在有沒有人願意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去度蜜月?」他玩笑似地接下去說道:「如果你們對我的婚禮有意見,剛剛就應該告訴神父才對。」

    「奧非……」唐宇困難地張口,卻又說不出來。他無力地垂下雙肩。「反正這是為你們好,你們還是先──「

    「算了。」葉申突然開口:「讓他們去吧!我們改變不了什麼的;帶他們回酒館或許也不是最好的作法。」

    「可是微笑說──「

    「微笑也說過她無能為力。」

    小越為難又沮喪地想了想。終於放開手,「那就讓他們自己去羅?」

    他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到底對不對?誰也不知道上天究竟是如何安排的?反正不管他們怎麼做似乎都是錯的!既然如此,那麼何不讓奧非他們自己去選擇他們的前程?

    「奧非……」笠凱輕輕地拉拉他的衣袖。「我們到酒館去也沒什麼不好啊!以後再對歐洲去玩也無所謂的……」

    他還在考慮的時候,葉申已經搖搖頭。「就按照你們的計畫吧!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我們會來的。」她說著已帶著唐宇和小越上了車,臨走之前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們一眼。幾秒鐘之後,終於還是沈默地發動車子,什麼話也沒說地呼嘯而去。

    「我總覺得他們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卻又不敢說;是不是因為有我在,所以他們不好對你說?」笠凱望著車子遠去的背影輕輕地說著,有種不安的情緒漸漸累積。

    「或許是;但是他們終究沒說不是嗎?」奧非毫無預警地一把抱起了他的新娘。「現在我們何必去想他們到底要說什麼?」

    「奧非!」她驚呼一聲,連忙摟住了他的頸項。「你瘋了?」

    「剛結婚的人是可以瘋的。」他笑著抱著她走向他們的車子。「這是瘋狂的開始!而且我打算這一輩子就這麼瘋下去!」

    幸福的鐘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在夕陽的餘暉中傳送著千百年來關於幸福的傳說。在緊緊相擁的溫暖中,所有的傳說都在這一刻變成事實!

    最艱難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將持續到什麼時候,沒有人能夠提供測量愛情的溫度計,沒有人能預見這樣的幸福是否將持續到永恆;即使所有的人都說「剎那即永恆」。

    ※※※

    「奧非和笠凱沒有跟你們回來?」

    葉申靜靜地坐在她一向慣坐的位子上,神態有幾分的蕭索。「我想,就算他知道今天是歐笠凱的死期,他也不會跟我們回來。」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告訴他這件事?」小越不滿地說著:

    「明明知道卻又不能說,是很難過的!萬一奧非知道我們沒告訴他這件事,他一定會怪我們的!」

    「他不會。」唐宇搖搖頭,苦笑著。「我看得出來他不會的。我想他自己的心裡也早就知道一些大概了,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我們這樣的人是注定了要和命運搏鬥到底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奧非也知道這一點,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會比他的婚姻更重要,所以他什麼都不問。」

    「那不是很愚蠢嗎?人死了,婚姻還有什麼用?」小越莫名其妙地。「等歐笠凱死了,他一個人還要那個婚姻作什麼?」

    他們全都靜默下來;沒人敢去想像奧非若失去歐笠凱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傳說中,奧非斯到地獄去救他的妻子回來。」微笑的聲音再度出現;她向來平靜的聲音,今天顯得有些憂鬱。

    「可是傳說中,他也並沒有救出他的妻子。」葉申淡淡地回答,竟有種事不關己的淡漠。一路上,她空白的表情和平時的嘲諷飛揚判若兩人;這件事從開始到現在,她的表現十分兩極化;有時似乎攸關生死,但現在卻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真是難以理解!

    「如果我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裡臆測奧非的反應,那麼我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唐宇陰鬱地站了起來。「既然我什麼都不能做,那我又何必坐在這裡等一個不幸的消息?」

    「我們當然不會只坐在這裡討論奧非的反應,你們上來吧!我想時間也該差不多了。」微笑的聲音清楚地傳到他們的心裡,他們的眼睛全都亮了起來!在幾秒鐘之內,他們已全到了微笑的面前;從他們認識之後,他們的動作從沒有任何一次像現在這樣一致過。

    「歷史是輪迴的,而且經常是重複的;同樣的故事發生過數百次或數千次。命運是不能更改的,可是歷史可以。」微笑靜靜地坐著。「我們要改寫歷史和傳說!或許這將是我們第一次和天神的戰爭。」

    「可能嗎?」唐宇專注地看著微笑有些蒼白的面孔。「我不懂你所說的;既然命運是不能更改的,而歷史卻又是由所有的命運所組成的,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更改命運,卻可以改寫歷史?」

    「古話說:閻王要人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笠凱的命運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今天無論我們怎麼做都救不了她,這就叫『命運』。」微笑終於轉過身來,輕輕地仰起頭,那雙失去焦距的雙眸直視天空。「可是我們可以到地獄去把她帶回來;只要我們能打贏這場仗,歷史便會改寫。」

    「和天神作戰?」

    他們面面相覷;或許是激動、或許是震驚,也或許是不可思議。可是他們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是不可思議的,或者這樣的開始才是他們真正的「開始」!

    由和「天」作戰開始。

    《沒有任何人對愛情有選擇的能力;它就是這樣發生了,沒有任何理由或者原因!》

    「很驚訝嗎?」

    走在長長的通道之中,笠凱只能無言地點點頭,眼裡仍寫著不可置信。

    「等一下見到微笑後你會更驚訝!」他微笑地說著:「微笑是個非常特殊的女孩子,你會喜歡她的。」

    「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奧非感歎地笑著。「就算是緣分吧,這個世界上充滿著太多的未知,我們只是屬於其中的一部份。」他頓了一下,才輕輕地接下去:「不被接受的一部份。而這樣的人會聚集在一起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物以類聚就是這樣的。」

    這是個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對於「異類」是很殘酷的。人們對未知充滿了恐懼和戒慎,在許多時候;人們在不能滿足好奇心時,唯一會做的便是消滅好奇的來源!

    擁有特殊的能力或天賦,在大部份的時候並不是一種幸福;其他「正常」的人們會以「科學」的名義摧毀一切他們所不能理解的事物;當然也是以「科學」的方式──就像實驗室裡的白老鼠一樣。

    歐笠凱緊緊握住他的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對於他過去的苦難,她完全無能為力!

    能夠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在許多時候她不知道應該慶幸自己的「正常」,還是為他感到悲哀?「奧非……」

    「傻瓜……」他微笑著握住她的手。「那並不是你的錯;更何況,那些事也已經離我們很遠了,現在的我們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他淡淡地微笑著。「當然,這種說法和作法或許有些駝鳥心態,但是比起以前已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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