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蔡小雀
他的笑容還在,眸色卻已沉,「你胡說什麼?究竟是哪個下人胡亂說嘴?」
「你一定是有對不對?」她執拗地道:「要不你告訴我,你心姜喜歡的究竟是誰?只要你說出了,我就笑著成全你們!」
「我壓根還未遇見心儀的女子,但是我真切知道你和我不是天作良緣,就算勉強結合也不過是一樁平板婚姻。」他若有似無地瞥了她一眼,「何況我尚未有家室之想,你再等下去不過是浪費大好年華,女子的青春能經得起幾年虛度?」
韻容根本聽不進去。對她而言,成為他的新娘子是她這一生最大的目標,成為人人欣羨、威風凜凜的將軍夫人更是她矢志不移的想法,她怎顧拱手讓人?
「表哥,你尚未有娶妻成家之想不要緊,我只希望你別這麼早就將我剔除在外好嗎?」她嬌柔地央求著,「你告訴我,你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女子,我可以學,你喜歡像杜煙娘那樣萬種風情的嗎?我也可以給你……」
韻容陡然貼近了他,動手就挑逗地解開了襟前一枚繡扣.露出了雪白如脂的肌膚,一派風流嫵媚。
鍾離夜的眸光變深了,他噙著一抹懶懶的笑容,驀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低頭俯視著她的臉龐。
韻容心跳撲通撲通,意亂情迷地朦朧著眼望著他,「表哥……」
他湊近了她.笑意乍然化作銳利寒冷的眸光、「不要拿你跟煙娘比,要比八面玲瓏的手段.你比不上她,你是名家閨秀,該比的是優嫻貞靜、親和雅致!」
韻容被他嚇住了.驚得只能猛眨眼,滿身、滿險的媚態瞬間四散。「表……表哥,我方才是……是跟你開玩笑的,如果……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玩笑的話,那我就不……不……不……」
他滿意地點點頭,眸光深沉地道:「韻容,你的事我會好好想想,盡量有一個對你我而言都圓滿的結果,可是如果你現在就道我攤牌,恐怕事情的發展會超出你所能想像得到的。」
「好、好……我不心急就是了。」她吞嚥著唾液,拚命點頭。
「還有什麼事嗎?天己大亮,我也該上朝了。」他道。
韻容看模樣遺想說什麼,可他沉著決然的神情令她不敢造次,只得帶著滿肚子的幽幽怨怨、委委屈屈,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
識趣躲得老遠的婷兒急急地過來攙扶,韻客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裊裊地離開。
第四章
「菱花!」
在門外的菱花匆匆地進來,被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嘯囁道:「在!將軍有何吩咐?」
「叫他們備馬,我要趕著上朝。」鍾離夜自行取過官袍,穿將了起來。
她本能要幫忙他穿衣,卻被他一個躉眉嚇住,「我讓你去傳喚備馬,還在這姜磨贈什麼?」
這是菱花頭一次見到他聲音嚴厲中帶著一絲不悅,她不禁驚跳了一下,「是、是,我馬上去。」
將軍就是將軍,主子就是主子,不管他平素待人有多好,他還是威嚴十足的主子。
菱花提著一顆心急忙地衝出門,因著驚惶與趕忙的關係,失神地攫著了門框,正好僮中了肩頭上的傷口。
一時之間劇疼鑽心入骨,她卻連叫也不敢叫,只是慘白著臉急忙辦事去。
等到奔進奔出,讓人備好了馬之後,她的臉已經蒼白得像外頭的雪花了。
「將軍,馬己備妥。」她的冷汗滲出了額際,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一絲絲痛楚的表情。
自行束好發的鍾離夜還是注意到她慘白的臉色,他微微瞇起眼。「你不舒服嗎?是不是肩上的傷又疼了?還是我讓別的小廝隨我進宮服侍吧。」
他不經意的關懷問候今菱花精神大振。現在就算有天大的痛她都能一口氣吞下了;為了報恩,為了他,她怎樣都沒關係。
「我可以,我可以跟您進宮服侍著,我沒事,只是有點冷,等一下走動、走動就不會了。」她強忍著肩頭陣陣火燒般的刺痛,情急地道。
鍾離夜有些懷疑地看著菱花,但見到她一臉的懇求,只得答應了。
「你會騎馬嗎?」
聞言,菱花愣住了,「我……什麼?」
「你不會騎馬的話,難道要走路隨著我上朝嗎?」
「我……會。」她一咬牙。
她的表情不太可靠,鍾離夜忍不住挑眉。「我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著,我讓別的隨從跟著就行了。」
「將軍,我可以的,我以前也騎過馬,所以一點都不會有問題。」地滿臉懇求,「求將軍不要換下我吧!」
不知怎地,鍾離夜不忍心拒絕菱花的殷殷懇求,他捉摸著心底奇怪的情緒.匆忙間也只得胡亂答應、「那好吧!走!」
她點點頭,緊握著的手心隱隱地滲出汗來。「是。」
肩頭上一片濡濕刺辣的感覺,她模糊地想著,或許是方才落下的雪花沒有拂掉,融化之後沁疼了傷口吧……
鍾離夜特意吩咐馬伕給菱花一匹性情溫馴的小牡馬,還讓她騎著小馬但慢地跟在後頭,他也放幔了動作好讜她眼得上他胯下的千里駒。
醃著馬慢幔地前進著並不可伯,菱花一下子就適應了,可是當她握緊巴繩,坐在馬背一步一步前進時,肩頭傳來的陣陣椎刺令她頭也昏、眼也花,可是她依舊強自忍著,並暗自期望京城快些到……
鍾離夜上朝去了,菱花牽著馬在宮外候命著,陣陣的寒風刮得她好冷、好冷,肩上的陽一發不可收拾地痛了起來。
她強忍著一陣又一陣的最眩,咬緊下唇.癡癡地等候著他下朝。
等到日近午時,天也漸漸地放晴了許多,鍾離夜才和一班大臣出了宮殿,隨即翻身上馬,「走,回將軍府。」
「是。」她有些艱難地要上馬,腦際一陣量然,小腳也踏滑了馬鎮,若不是有健壯的馬身靠著,她幾乎癱倒在地。
鍾離夜盯著她,微蹙的眉頭鎖著淡淡的關切。「你不舒服嗎?」
菱花自早上到午時都沒有進食過半粒米、半口水的,傷口痛得身子酸乏、頭也量,可是她依舊堅強地對他嫣然一笑,「我不要緊,只是……天冷了些。」
她的藉口都是天氣冷。
鍾離夜自她臉上卻也搜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只得沉聲道:「還能上馬嗎?」
「可以。」
菱花左爬右爬,怎麼爬也爬不上去,實在沒有力氣了。
鍾離夜也看不下去了,陡然勒馬轉向她,一把將她拎上了馬。
她驀地倚在他胸膛前,心不由得大大一坪,「將軍……」
「坐好,當心律下馬了。」他沉聲道:「看樣子不能讓你單獨再駕馬,我們一道回去吧!」
「那我騎來的馬怎麼辦?」
「它自然會跟著我們走的。」鍾離夜揚聲一喝,手中的韁繩一揮.干裡駒很快地奔馳出去。
小牡馬極有屬性反飛快地緊隨在後。
菱花緊緊地握著他揪著韁繩的手,雖然肩上傷口被震得好疼,可是倚靠在他胸膛前的滋味實在是太好了,她的背緊緊地抵著他沉穩強健的心跳,她的心也跟著馬飛馳的蹄步一樣.抨坪、坪坪地跳得好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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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後,鍾離夜和韻容一道在「索懷清遠」的暖閣中用午膳,菱花這才得空回自己的小屋裡吃飯。
丫鬢們已經將粗瓷大碗放置在桌上,陣陣食物的香氣引得她食指大動。
她實在餓極下,又累得頭昏眼花,肩頭又是冷、又是痛,衣衫緊緊地黏住了她的肌膚。她好想脫下衣衫,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再好好地換藥包紮,可偏偏又沒法子。
菱花只得先坐下來吃飯,等吃飽了之後再來打理傷口的事了。
托盤上有一大碗白米飯,上頭堆了些青菜、蘿蔔,還有一大塊鹵得紅通通的紅燒肉,菱花心中充滿感恩,興高采烈地扒著飯。
可是吃沒兩口.她的肩頭越來越痛,到最後連碗都端不住了。
「哎吁!」她咬著牙,只得先解開了衣衫,等到厚厚的青色冬衣褪下的剎那,她幾乎被肩頭上的景象嚇到。
她兩件白色中衣在肩頭和手臂處都被血漬給染紅了,原來她一路上感覺到的冰冷、濡濕感覺竟是血……
好痛!
她閉了閉眼,緊咬著牙,慢慢地褪下中衣,可是傷口和血塊已經黏住了衣衫和肌膚,如果強硬扯下來的話,可能又會引得大出血。
她好害怕,因為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血,可是她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或傾訴了,一切都要堅強起來。
無論是爹在的日子,還是爹初去世的那些日子.她不也是這樣堅強地然過來的嗎?
不過是肩上的傷罷了,流點血也不會死的。
雖說如此,菱花還是吞了口口水,狠下心來用力扯下衣袖。
劇烈的痛楚像雷一樣劈中了她,她低低地尖叫了一聲,隨即又死命地咬住唇瓣,不讓一絲呻吟再逸出口。
她勉強躇到了床邊,取出了藥粉和乾淨的布,拭淨了傷口上模機的血塊,倒了快半瓶的藥粉才讓不斷湧血的傷口勉強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