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沈亞
冷若磊點點頭。「我知道。」
十幾分鐘過後,冷若磊再度出現,他的胸前有一片淚漬——那是繞月的眼淚。他走到他們的前面,穩定的開口:「我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但是繞月並沒有懷孕,我愛她。」
「你愛她?!」凌龍興氣得跳起來。「你居然說這種話!」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娶她。」飛揚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已經背了個小行囊。
「總有一天?」凌龍興看起來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
「你和端木秋是一夥的?」她突然靜靜地開口。
他沒有否認。
她咬著唇艱澀地點點頭。「我早該想到了,如果不是你,公司的機密怎麼可能外洩?」
「什麼?!」凌龍興尖叫咆哮。
「那不是我。」冷若磊搖頭。「如果是我我會承認,但是那並不是我。」
「我很難相信。」飛揚搖搖頭。「『恆星』所有員工的向心力都很強,可能出賣公司的人並不多。」
冷若磊竟淡淡一笑。「你們只注意身邊的人,卻沒注意過其他的人吧?」
「什麼意思?」
「清潔工。」他簡單地回答。
飛揚一愣!清潔工?!他們居然沒人想到要懷疑每天晚上都你們辦公室出出入入的清潔人員!天!多諷刺!「為什麼?」她慘痛地注視著他,他們用心之深簡直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居然連清潔工都加以收買!「為什麼要通我們凌家走上絕路?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要讓你和端木秋這樣費盡心思來對付我?」
冷若磊的視線第一次轉向凌龍興。「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有的眼光果然都轉移到凌龍興的身上,他憤怒地叫了起來:「你們看我做什麼?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鬼話!」
「端木秋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弟弟。」
凌飛揚看著父親。「你以前得罪過姓『端木』或姓『冷』的人嗎?」
「當然沒有!」
「那麼姓『邱』的呢?」冷若磊的唇角浮出一絲冷笑。「你對姓『邱』的人總該不會陌生吧?」
「姓『邱』的?!」凌龍興愣了一下。「邱家的人?不可能!據我所知,邱傳宗根本沒有孩子,不要說兩個,連一個都沒有!」
「所以你才會大膽的併吞了他所有努力的成果?因為你以為根本不會有人替他報仇?!」
「你在說什麼鬼話!」凌龍興暴跳如雷地吼道:「我侵吞了邱傳宗的成果?我?他有什麼成果可以讓我侵吞的?我和他兩個人合夥開公司,他成天花天酒地,而我卻累得像條狗似的!好不容易有了點成就,他就想來分一杯羹,我應該怎麼做?把我的成果給他那才叫公平嗎?狗屁!」
「你說的和我從小所聽到的有很大的差別。」冷若磊面無表情。「反正當事人都已經死了,我父親、我母親和阿秋的母親都已經不在了,你喜歡怎麼說我都沒有意見。」
「你說什麼鬼話!我有的是證人!你要多少有多少!」凌龍興吼著瞪他。「我問心無愧!就算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也會這麼說!」
「隨你高興。」冷若磊淡淡地回答,然後轉個身往外走。
「等一下!」飛揚站了起來。「這樣就想走?不是父仇未報嗎?你不是想利用繞月來達成你報仇的目的嗎?眼看端木秋就快成功了,你不想留下來觀看最後的大結局?」
他僵硬的背影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應聲而斷似的。「我從來沒有利用過繞月,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都無所謂,我愛她。我不否認我的確有過利用凌家人的念頭,但對像絕不是繞月;雖然我恨你們入骨,但我不至於那麼卑鄙!」
「那你原本想利用的展誰?我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筆直地在門外走去。飛揚慘笑蠢注視他的背影,呵呵呵!原來自己向來自豪的「識人之明」也不過如此——
凌飛揚啊凌飛揚!原來你也不過是個隨隨便便就能被人利用的傻瓜而已!
「飛揚?」凌龍興和凌太太憂心地注視著女兒。「你還好吧?」
「我沒事……」
凌龍興拍拍女兒的背。「其實不要為了公司的事太傷腦筋,那家公司就算失去了也沒什麼關係的,只要你和繞月都平平安安的就夠了。」
「當然不會。」飛揚連忙笑著搖搖頭。「我剛剛只是為了要試探他而已,公司很好,光憑端木秋那個人還不是我們的對手呢!我不會讓你失去公司的,那是你一輩子的心血。」
「什麼心血?」凌龍興笑著拍拍女兒。「我的心血不在那裡,我的心血在我們家的三個女人身上才是真的!走吧!進去看看繞月。」
「你和媽媽都相信冷若磊所說的話?」
凌龍興和凌太太對視一眼,終於點點頭。「如果活到這把年紀了連這一點都沒把握的話,那也白活了。」
飛揚苦笑,這和年紀真的有關係嗎?她怎麼能告訴他他最信任的人其實正是他錯得最嚴重的一次?
這件事將如何善了她還不知道,但是她明白在這個事件上他們凌家無論如何都是輸得最慘的一方——
「開始了!」左宇恭興奮地注視著電腦螢幕。「已經開市了!開盤價是六十八。」
殷海翼一手握著酒杯,另一隻手看似悠閒地放在椅背上,但手背上的青筋卻明顯地突出。
「六十七!」
「六十五!」
左宇恭緊張地注視著螢幕上跳動的數字。「已經跌到六十三!」
「有人開始收購了嗎?」
「還不知道,不過看這種跌法應該是還沒有。如果有人買,那不會跌得這麼快。」宇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向他,面色凝重——「萬一端木秋那傢伙看準了我們會來這招那怎麼辦?光憑我們手上的資金,一旦跌到五十,兩方面搶的話我們恐怕不見得佔上風!」
「我知道……」殷海翼的額上有冷汗形成——萬一端木秋真的看穿他們的伎倆,那「恆星」恐怕不保……
「五十九了!」左宇恭冷汗洋洋。「海翼?」
「再等一下!」
「可是——升了!」他突然跳起來!「六十!他開始行動了!」
「他撐不住的,買『恆星』的人太多了。」
「六十-……六十二……」左宇恭再度轉過頭。「萬一我們低估了他的實力怎麼辦?也許他真的有足夠的資金買下所有的散股那也說不定!」
「如果是那樣,我也認了。」他的聲音仍是冷靜自若。
「天啊!你就不能看起來緊張一點嗎?天知道我都快要心臟病發了。」
「如果我死在這裡,對事情會有所幫助,我會毫不猶豫立刻跳樓。」殷海翼艱澀地回答。
左宇恭同情地注視著他。「說得也對——一六十……五十八?」他又跳了起來!「被你料中了!那傢伙真的上當了!」
「先別高興,端木秋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嚇壞的,他一定是看出有問題,所以打算先拋出,然後再以更低的價錢買入,以補足他現在的損失。」
左宇恭死命盯著電腦螢幕:「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五十!」
殷海翼立刻抓起電話筒按了幾個按鍵。「喂?是我,全部收進來!有多少收多少!」
到當天收盤的時候,「恆星」成了股票市場最搶手的「神股」,因為沒有任何一支股票在同一天暴漲暴跌到那種程度!
當天「恆星」的收盤價是:九十一點二。
在「恆星」本身和市場的拉鋸戰中,「恆星」光是一天在股票上的淨收入就達到千萬元以上——這場仗他是輸了!輸得並不情願,但他沒有其他的選擇——除了失去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之外。
面對助理不明就裡的眼光,他什麼話也不想說。有什麼好說的?即使他能瞭解又怎麼樣?他只希望一個人瞭解,他並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好戰——他的確可以達成他這一生以來一直積極努力的目標和願望,但是如果那代價是失去他唯一的親人,那麼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感到高興?
輸了這場仗,他並不愉快;但是輸了親人,卻會令他痛苦。
「總裁!我們還是有機會的!『阿法爾』公司方面「算了。」他搖搖頭。「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收手會有很大的損失的!」
「這種損失是可以彌補的……」端木秋無言地笑了笑。「何必呢?就當是投資失策吧!」
「可是——」
「不必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他的助理不解地看著他,端木秋仍然無所謂地微笑。「贏了也不見得愉快啊!殷海翼的確是個人物,他敢賭別人不敢賭的,光是這一點就值得了。」
「可是你從來沒失手過,這一失手對你的名譽恐怕會有影響。」
「沒有人永遠都贏的。」端木秋無所謂地聳聳肩。「輸在這裡,說不定還好一點。」
助理無言地退了下去,他的上司做事總是出人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