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沈亞
「是又怎麼樣？」她瞪著他。「他那麼可憐，我給他錢也是應該的啊！又不是你的錢，你緊張什麼？！這麼沒有同情心！」
她居然還一副很理直氣壯的樣子！他不知道要怎麼對她！
說現在需要同情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別人。「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很想掉頭就走，可是他那該死的「同情心」卻讓他再度開口。
「什麼怎麼辦？流落街頭啊！反正在街上過一夜也不會死人的。」
他歎口氣，替她把東西拿上車。
「喂！你做什麼？」她緊張地叫了起來。「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喔！我可是——」
「我知道！我不會吃了你的！我知道你是正義使者嘛！上車！」
「去哪裡？」
「我家啊！」他上了車等她。「你看過電視上哪個正義使者在救了人之後居然要流落街頭的？」
「你不會一一不會——」
「不會欺負你的！」他不耐煩地瞪她，那張沾滿了污泥的臉實在有點可笑——「你到底要不要上車？」他強忍著笑意問道。
她這才露出笑容。「好啊！」
「一個女孩子耶！真不知天高地厚！還好是個小毛賊，萬一真的是要錢不要命的壞人，我看你怎麼辦！」
「喂——」
「卓爾傑。」
她把手抽回來，瞪他。「卓什麼叉叉的！是你叫我上車的！我可沒有求你喔！我可不是來讓你教訓的！」
「卓爾傑！不是卓什麼叉叉！」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跟前的女孩子一臉的泥土，可是說起話來倒是盛氣凌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南部啊！我是來找我姊姊的。」
「離家出走？」
她別開臉。「你管我！」
他笑了笑。「那你姊妹呢？」
她歎口氣。「我怎麼知道？電話沒人接，我剛剛到她那裡去也找不到人．不知道溜到什麼地去遊戲玩耍了！」
卓爾傑拍拍她的頭。「沒關係！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有勇氣的女孩子，在你還沒找到你姊姊之前，由我來招待你，怎麼樣？」
「真的？」她驚喜地跳了起來！「你真的肯照顧我？」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真的！那太好了！」朱小珞跳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看——「那你娶我！」
「什麼？！」卓爾傑嚇了一大跳！險些從沙發上跌下來！「你剛剛說什麼？」
「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剛剛才說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現在離死還遠得很呢，你就不願意了？」她竟然理直氣壯地叫了起來！
「可是——可是我——」他已經訝異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朱小珞欣喜得手舞足蹈地——「太好了！我終於找到肯娶我的人了！」
「喂！我——」卓爾傑錯愕地瞪大了眼睛，真的說不出話來了！這是什麼？一千零一夜？還是天方夜譚？
太離譜了吧？！
＊＊＊＊＊＊＊＊＊
完全沒有心情工作！早上起來之後第一個念頭是：昨天晚上的一切一定是一場夢——場荒謬的夢！可是第一個進人他耳朵裡的聲音是個女人的。
一個女人在他的浴室裡刷牙唱歌！
那不是夢，那是個事實——個荒謬的事！
他在街上撿了個怪異的、富有正義感，可是還是相當怪異的女孩子回來，那個女孩子說要他娶她而且還說得理氣壯！
他從家裡逃出來，幾乎是立即的！他根本沒去看那個怪異的女孩子，他希望他回去之後會發現那是他的幻想，或者是那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那個女孩子已經消失了——他希望！
相當迫切的希望！
「聽說你今天早上工作情緒不佳，而且看起來很怪異？」他的夥伴蕭玉林從外面探頭進來，微笑問道：「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最好不要。」他呻吟地說著：「我只不過是做了場惡夢——一場荒謬無比的惡夢而已！」
「而已？」
「放我一馬吧！」
「該不會是夢到兩個月後的展出失利吧？」
「蕭小姐，你實在是個最懂得安慰人的夥伴了！」
「謝謝。」她笑瞇瞇地走進來。「告訴你一個消息，聽說你的對手今天要出國了，我猜是去法國巴黎。」
「出國！」他有些詫異。「在這個時候出國？」
「顯然是去充電的。」她聳聳肩。「這次的展出看來大家都卯足了勁，你耍不要也出國去看看？去意大利怎麼樣？現在那裡的服裝展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
這倒是個好主意，至少可以避開家裡那個莫名其妙的小魔鬼——
「喂！」蕭玉林瞇起眼，奇怪地注視著他。「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你看起來很不一樣。」
「是嗎？」他苦笑。「我倒不知道我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
事實是，今天，到目前為止，他還沒養過他自己！
「沒刮鬍子？」她訝異地叫了起來！「你居然沒刮鬍子就來上班了！簡直是天下奇聞！有潔癖的卓爾傑居然沒刮鬍子！」
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是啊！他居然被那個小魔鬼嚇得連鬍子都忘了刮了，這是破天荒第一次！從來沒發生過！他愣愣地摸摸自己的下巴，傻傻地——『喔！對喔！我居然忘了！」
「嘿！——」
「住四。」他瞪她。「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洩氣地揮揮手。「當我沒問好了。」
「你今天應該去挑選模特兒不是嗎？」
蕭玉林翻翻白眼。「是啊！還真要謝謝你了！上次你在電視上那一番話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拜你之賜，現在人家聽說我們要模特兒，都不願來了！誰願意承認自己又笨又醜？我得費盡口舌去跟那些美麗的女孩兒們解釋我和你審美觀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卓爾傑心虛地垂下眼。「真有那麼糟？」
「你說呢？」她沒好氣地回他。「如果我們下一季的服裝找不到合適的代言人，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她說著，揮揮手走出他的辦公室。「別忘了你今大下年要和百貨公司的人開會。」
「知道了。」
門關上之後，他鬆了口氣，躺回自己的椅子上，摸著自己的下巴。這實在很不尋常，他居然忘了刮鬍子！如果玉林不說，他還沒注意到自己竟會忘了這件事，他沒刮鬍子——甚至沒刷牙洗臉就出門了！
天！真是有夠誇張的！
＊＊＊＊＊＊＊＊
「你要出國？不可以！」小珞慘叫連連。「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拋棄我？我怎麼辦？叫我去住哪裡！你出國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挑這時候重新裝潢房子？你的房子有什麼地方不好？不可以！絕對下可以！」
朱凱若捂著耳朵一臉痛苦，等到她的嘴型停止了，她才放下手。「你慘叫完了？你知不知道你叫的時候有多可怕？」
「什麼可怕！你要對我做的事才真的叫可怕！我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她幾乎尖叫！
「我怎麼知道你要來？！你又沒說！」
小珞生氣地大叫：「是啊！我被老爸還出家門之前還要先打電話通知你是不是？」
「別說得那麼悲慘，你回去向他說聲對不起不就得了？」
「絕不！」小珞堅決地叫道：「土可殺不可辱！」
「你不是什麼『士』」。她提醒：「而且在生活之前，尊嚴不值一毛錢。
「謝謝你喔！」她氣呼呼地瞪她。「我不管！誰叫你是我姊姊！你得負責這一切！」
「喂喂喂！我是你姊姊不是你老媽！誰規定當姊姊的要負責妹妹的一切？」對她挑挑眉。「要不然你去找老大問啊！以你的理論來說，他才該負責這一切的。」
「我拜託你行不行！老大能負責我什麼？他連他自己都快負責不了了！他那間小公寓進一隻貓都塞不不了更何況我！我會他那裡他什麼？鐘點女傭？」
「那我可就沒辦法了。」她一臉的愛莫能助。「我的行程都已經定好而且房子也已經交給設計公司去處理啦！你要是喜歡，可以睡在我的浴室裡。」
「朱凱若！」
「別叫。」她莫可奈何地——「那你說怎麼辦嘛！我也沒辦法啊！你不是說你昨天睡在『善心人士』家裡嗎？既然可以住一天，當然也可以住一個月吧？了不起付房租就是了！」她涎著瞼討好地微笑。「頂多我替你付房租就是了嘛！行不行？」
「當然不行！那是個男人！我怎麼可以住在一個男人的家裡一個月！」
「是啊！你怕你的清白受損是不是？」朱凱若賊笑。「我還怕那個男人會清白不保呢！」
「你——」
「我投降！」她正要發作，她立刻舉起雙手阻止她——「隨你要怎麼辦！反正我是已經沒辦法了。」
「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姊姊？！」朱小珞狠狠地瞪著她。「你也不怕遭到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