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沈亞
他竟已深愛亞迪到這種地步!他竟已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了嗎?
夏雪深吸了口氣,死命保持全然無動於衷的表情。「我是來告訴你,如果想要你的愛活著,那麼最好把她帶離醫院藏起來,維奇的人已埋伏在醫院裡,等到著要她的命了!」
他猛然抬頭,懷疑地瞅著她,「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愛信不信由你,我沒必要每件事都對你有所交待。」她幾乎是冷笑說道。
「夏雪,不要測試我對你的耐心。」他警告。
她轉身走向門口,唯一的表情是冷冽的譏諷,「最重要的是,不要測試潘亞迪有多少次的好運氣吧!」
她走了出去,陳彥猛然灌了杯酒,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惡劣,或許夏雪只是他一時情緒不穩下的犧牲品,或許他只是想試試看自己對夏雪所謂的愛情到底是真愛,還是一時的迷戀?
現在他仍是不明白,但他也知道或許他失去的,不只是亞迪,而是連夏雪也失去了!
他是個混蛋!這很顯然是個不爭的事實,但連最差的混蛋也會傷心,尤其當他知道已失去自己心愛的女人之時,而失去夏雪比什麼都令他傷心!
***
「威爾,我要見老大。」瑪麗固執異常地說道,在她身旁的傑克和西恩顯然也有同感。
自他們被維奇高價收買以來,除了威爾和維奇那個冷若冰霜的小情婦外,他們從未見過維奇;而他們想見他,在工作這一段時間之後仍未見過首領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
威爾陪著笑臉,眼前這三個人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並不是因為是維奇找他們來的,更重要的是,這三個人殺人不見血,心狠手辣的程度叫他不願意冒任何的險!
「我也希望他能抽出空來,可是這陣子我都見不到他,幾乎所有命令都是由電話或是他的情婦所下,他不想見任何人我也沒辦法。」
傑克冷冷淡淡幾乎沒有半點人氣的臉漠然地轉向他,「如果他再不出現,我可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活人!」
「他當然是!」他急急辯解,「只不過上次在邁阿密他受了點傷,還沒完全調養好,所以有些困難」
「我們可不要一個驚嚇過度的老闆!」瑪麗高八度的聲音聽來十分刺耳。她斜睨已有些不安的威爾,「他只不過被警察逮過一次就嚇成這個樣子,據我所知的維奇不是很強悍的嗎?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秘密?不如讓我見見他,不管他有什麼『困難』,我都可以替他解決的。」她曖昧地笑了笑,伸出塗成黑色的指甲,柔媚地誇張的自胸前掠過。
沉默的西恩結結巴巴,臉紅脖子粗地叫了起來。「你——你不——不可——不可以——」
傑克冷冷地笑了笑,「我倒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不——不可——可以——」西恩氣得使原先就不太順暢的呼吸又急促起來。
威爾連忙陪笑著打圓場,「等等,如果維奇要見你們,他一定不會只單獨指然的,他是個公平的人。」
西恩放心地猛點頭,瑪麗則不屑地冷哼。
「那麼,你最好叫他動作快點,事實上我們的耐心並不十分充沛。」傑克面無表情地丟下這句話,顯示了他對這件事的不耐,便走了出去;瑪麗和西恩也走了出去,臨走前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威爾斂走各善的笑容,森冷地注視著關上的門。
任何有點腦筋的人都不會將他們三個人收為己用,但維奇做了;用了三顆可怕而且爆炸力極強的不定時炸彈,他們服從命令的次數遠少於他們不理會命令的次數!
他們貪得無厭,尤以傑克最甚,和他們在一起,他寧可與一窩響尾蛇共處!
維奇將他們丟給他,並且似乎早已遺忘了這一點,這和他所知的維奇一同。儘管他十分不理解他的想法,卻又無能為力或者不敢不所置疑。
或許真如傑克所說的,維奇到底還是不是個活人這一點已到了他不能不懷疑的進步!
他不想長期聽命於一個女人,而維奇更不是一個會受女人控制的男人,但現在,處處指揮他的正是個女人!
或許是該到他仔細找出真相的時候了!
***
她睜開眼,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的的努力和掙扎才辦到這一點!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的一片雪白,和醫院四周雪白色的牆,雪白色的床單,而鼻中充斥的是醫院裡必有的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她並不十分意外,畢竟腦海中最後一個記憶是徹底燃燒的房子和林磊身上的血跡。
他們奇跡似的竟然沒在那場爆炸和大火中身亡已令人難以置信,畢竟手榴彈離他們只有幾公尺遠。
或許是弟弟亞勤在冥冥中護佑著他們吧!在夢中,她見到了亡故的家人們;和過去三年來的噩夢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回到了台灣,回到了雖然不順利,但一家人卻活得心安理得、快樂的日子。
亞迪凝視著天花板,直到眼睛感到酸澀,淚水自眼角輕輕地落了下來。
她知道她的噩夢終於結束!
一雙大手輕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林磊低沉沙啞的聲音仿若天籟般響起,「不要再傷心了,你不是說噩夢已經結束了嗎?」
她有些困難地轉過頭,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卻滿是關懷的凝視著她。
她想開口,感覺喉嚨像是塞滿了粗糙的沙紙般疼痛不已,「我——知道——」
林磊連忙倒了一小杯水,以不大順暢的動作將水送至她的唇邊,「醫生說你吸了太多濃煙,短期內聲音不會恢復正常,你不要說太多話。」
她啜了一小口水潤潤喉,「謝謝。」
「感覺好點了嗎?」
「好多了。」
他溫柔地望著她,替她撥開落在前額的一小撮頭髮,「我很擔心你,你睡了將近二天了,好像兩個世紀那麼長,我等得頭髮都白了!」
她扯動唇角,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看起來很累,何不去休息?你也受傷了。」
「比不上心裡的傷來得嚴重。」他憐惜地望著她蒼白的臉和手上掛著的點滴,「我希望能替你躺在這裡!」
「傻瓜。」她閉上眼,感覺淚水又沖出了眼簾。
這不是他對她說過最接近愛情的話!但她卻覺得無比感動。
或許他們經歷過這次的生死掙扎後,都比以前成熟,而且更懂得珍惜和表白了!
人是不是一定要經過某些事故才會成長?
人是不是一定要經過刺激和傷害,才會懂得珍惜和愛?
過去曾以為自己已經飽經風霜和傷害,早已知道什麼叫世界,但現在才知道,所有的曾經和以為都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憤世嫉俗!
「亞迪?」林磊憂心地碰碰她的額,「很痛嗎?要不要叫醫生來打針?」
她睜開眼,微笑著搖頭,「不,我需要疼痛來證明我還是活著,而且並沒有產生幻覺。」
「對什麼產生幻覺?」
她望著他,眼光坦然而深情,「對你,對我,對我們的一切。」
林磊憐惜地笑了笑,輕撫她的面頰,「不會,對於我們,你永遠不需要擔心這一點。」
「這是不是就叫愛情?」她有些傻氣地問。
他柔柔地撫了撫她的唇,「等以後我們就知道了,不是嗎?我們都不是輕作承諾的人,所以用時間來證明一切是最好的方式。」
深情和承諾的目光彼此交會,不需要太多的對白,許多感覺都已在心中同步!
有人敲敲門,林磊應聲回答,「進來。」
一名黑人護士訝異地望著他,「你怎麼在這裡?現在不是探病的時間,而且你自己也需要休息,要是約翰醫生知道你在這裡,他會大發脾氣的!你該當個合作的病人!」
就像兩個逃學被逮到的孩子一樣,他們相視而笑。
林磊吻了吻她的臉頰,「我最好在被逮到之前回去,我的房間就在你的隔壁,需要我的時候叫一聲。」
亞迪甜蜜地微笑,「快回去吧!」
他走向門口,黑人護士對他曖昧地笑了笑,端著針筒盤走向躺在床上的亞迪。
他打開門。
護士拿起針筒。
他跨出了第一步。
護士用酒精拭了拭亞迪的手臂。
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面帶微笑,「你可能記錯了,我的主治大夫是強——」
林磊猛然頓住,黑人護士有雙修長美麗的手,而她的蔻丹是一種詭異的黑色,針筒不偏不倚地扎進了亞迪的臂中!
林磊衝向護士,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地暴吼了起來,「住手!」
黑人護士冷不防被他一撞,整個人撞向病床旁的小茶几,針筒應聲而。「搞什麼!」
林磊惡狠狠地欺了上來,撲向地面上的護士,「該死的殺手!亞迪快走!」
「林磊!來人!快來人!」潘亞迪死命自床上起身,無奈力不從心,連叫喊的聲音都令人氣餒的微弱。
護士一腳踢向林磊受傷的腰部,他痛得喊了出來;情勢瞬時逆轉,護士已將他壓向地面,冷冷地笑了起來,「真厲害,不過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識破我的?這一身黑皮膚可花了我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