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被風吹走的孩子

第23頁 文 / 沈亞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硬生生地吞回自己的肚子裡,凝望他憐惜的眼神,她心裡的悲傷越來越沉重!

    「寶兒!你跳到哪裡去」

    她猛然停止,怔怔地望著漢克嚴厲的神情:「威諾先生?」

    漢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舉起手來,音樂剎時停頓,所有的舞者全都停了下來,一種看好戲的神情浮現在他們的眼中。

    「你剛剛心不在焉錯過了一個小節你知不知道?」他的聲音輕柔,眼神卻是冷冽的。

    「我很抱歉。」她低垂著頭,緊咬著下唇。

    「不必抱歉,但是這個地方你已經連錯三次了!時間是大家的,你不能每次都這樣擔誤所有人的時間。」

    「我知道,實在很對不起。」

    漢克看著她乖順的表情,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莎莉上來,你們重頭再排一遍,寶兒跟我來。」

    所有的人全都重重地呻吟,咒罵聲四下傳出,寶兒的頭垂得更低,默默的跟著漢克的身後走了出來。

    不滿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寶兒完全脫離了舞台,她仍感到背後冷冽不屑的目光。

    走進漢克的小辦公室,漢克示意她在他眼前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小辦公桌後面。

    「寶兒,我們下個星期就要開始第一場的表演了,美國的舞蹈音樂季是很重要的演出,大家對你都抱了很大的希望,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沉默地看著他,手心不由自主地沁出了絲絲冷汗。

    「莎莉對你的位置很有興趣,這不必我說你自己也知道,難道你留成自己被她比下去」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就好。」漢克滿意地點點頭:「舞團替你在閣樓上準備了一間私人的小練習室,我希望你明天就搬進去,在公演期間絕不能分心——」

    她瞪著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她的家距離這裡雖然有一段距離,但遠沒有到必須外宿的地步,更何況她也從未遲到早退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我這是為了你著想,我知道你快結婚了,不免會為了婚禮的事而分心,我認為這是你最後一場公演,難道你不想留下一個完美無缺的句點」

    「我不認為住到舞團來會有多大的幫助。」她鼓足了勇氣說道。

    他從容地朝她一笑:「你是擔心安全的問題舞團裡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守衛的,而且不只是你,莎莉、瑞妮和佛瑞德都住在這裡,他們會和你作伴的。」

    她很懷疑他會不知道這一個月來她在舞團裡受到什麼樣的排斥。

    漢克見她仍無動於衷,臉色稍稍一變:「你好像不願意?」

    「我家的人不會同意的,上次公演我不也住在家裡那時你並沒有提出這種要求。」

    「那時你也並沒有要結婚。」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起身往外奔去。

    漢克的動作比她更快,她才一動他已扯著她的手,用力一拖把她壓在牆上,困在自己的懷裡。

    「放開我!」

    他陰沉地低頭注視著她:「出了一次車禍,你什麼都忘了!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現在你恢復了記憶,卻說要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我為什麼要放開你?我已經擁有你八年了,我為什麼要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放開你?」

    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記憶裡到底遺漏了什麼?為什麼對他的話她半句也聽不懂?

    「別再用那種無辜而害怕的眼睛看著我了!你心裡很清楚!你是我的情人,我們已經計劃這次公演過後要結婚的!別裝成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騙人!」她睜大雙眼,驚慌地低語:「我不是你的情人!我不是!我知道我不是的!」

    「是那試試看這個能不能使你想起來!」他憤怒地將她抱進懷裡,強迫她抬起頭,用力吻住她,在怒氣中侵略,不容反駁地吻住她!她極力掙扎,卻被他強有力的手臂箍得透不過氣來,只能無助地睜著眼,任淚水汩汩地湧出!

    比起他的話給她的打周,這個吻只不過是補上致命的一擊而已。

    這就是她總想不起那一段空白的理由因為她做了對不起群智的事?因為她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因為——

    因為她和漢克曾一對情人?一對已經計劃要結婚的情人,而她卻又愛上群智?

    她不知道她這種行為到底是對不起誰的成分比較多,她知道她的心碎為什麼她會沒有記憶為什麼她對漢克的回憶少得那麼可憐,甚至記不得自己曾對他說過什麼話?

    她終於知道答案了!

    漢克感受到她的馴服,吻得更深了,完全無視她大睜的雙眼和不斷湧出的淚水,而陶醉在自己短暫的勝利之中。

    驀然一聲咆哮傳來,二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還來不及抬頭,便已被人自身後揪了起來,一掌搗在鼻子上。

    他痛呼一聲,連連後退,正好看見方群智佈滿怒氣的臉。

    「混帳東西!」他怒吼一聲,眼看又要撲上來。

    寶兒及時拉住他的手:「不要。」

    「你有沒有怎麼」群智憂心地翻視著她的臉,估看到她的唇上漢克所留下的醜陋傷痕之時氣昏了頭!

    他甩開寶兒拉著他的手,筆直撲向鼻子淌著血的漢克!

    寶兒尖叫一聲,上去想阻止急怒攻心的群智,但二個大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她根本無力阻止。

    他們發出的聲音非常大,不多時門口已圍了一群舞團好奇的舞者,幾個男舞者上前拉開他們,二個人都已眼睛充血,氣憤難當。

    「你該死!」方群智大罵。

    漢克冷笑著拭去唇角的血跡:「野蠻人!」

    「你再說一次!」他氣得掙開拉著他的人群上去揪住他的衣領:「你如果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上舞台,你就再說一次!」

    「你打我也沒有用!寶兒是心甘情願的!我根本沒很必要和你爭風吃醋!」

    群智一下子綠了臉,回頭一看頓時怔住。

    人群中沒有了寶兒的蹤跡,在他們打成一團的時候寶兒已經悄悄的離去「混帳東西!你對寶兒說了些什麼?」

    「我不必對她說什麼,她知道事實,她比誰都清楚事實!」

    事實?

    寶兒茫然地坐在人行道邊的石磚上,視而不見地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事實是什麼她真的背叛了漢克和群智那段空白的記憶陰險地嘲笑著她,她絞盡腦汁,腸枯思竭,空白卻仍是空白。

    群智氣壞了!她從來沒看過那麼暴怒的他!她也從來沒想過群智會為了她而打架,他好凶悍,漢克仳他高,體格也比壯,但群智的怒火卻足以凌駕一切。

    而他一直那麼溫柔,那麼溫柔地對待她。

    「寶兒?想談一談」

    她抬起茫然的眼,小海寫滿開心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如果不是小海,她現在可能還一臉驚駭地站在那裡動彈不得。

    舞團裡的人那不屑的眼光比刀子還利,比槍彈還足以致命!他們斜眼看她,彷彿她是次等動物。

    「你這一個月來都很不對勁,爸媽和群智都很擔心你,媽媽叫我來接你回家,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那裡看他們打架。」

    「小海——」她幽幽地開口,神情渺茫,彷彿對他的話完全充耳不聞:「小海,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女人?你知道的,就是中國人說的:水性楊花。」她用中文正確地表達出她的意思。

    小海大皺眉頭,不解地打量她:「你認為他們打架是為了你,所以你就是水性楊花?」

    她搖搖,固執地問:「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問題沒什麼好回答的。」她咕噥著耙耙自己的頭:「我所知最不水性楊花的女人除了媽媽大概是屬於你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這麼好笑的問題。」

    「可是我覺得我是。」

    他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瞪著她:「寶兒!你吃錯藥這樣說你自己?」

    她微笑苦笑,拉著他的手站起來:「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累。」

    小海不明究理地盯著她看了三秒鐘,知道已經得不到答案了,他無奈地發動車子:「上來吧!」

    群智帶著一隻腫黑的眼睛趕到戚家,漢克的話給他莫大的威脅感,他一定要找寶兒問個清楚!

    他相信寶兒,但舞團裡的人為什麼會有那種不屑的眼光,他們眼裡的寶兒為什麼會那樣不堪?

    想到寶兒在那樣的環境下渡過了一個,了的心就絞痛不已!

    寶兒的失常或許正是為了舞團裡的事,她為什麼不說放在心裡默默承受對她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他竟忙得無心去照顧她!

    一連串的內疚和問題使他的心亂成一團,以致於等他趕到戚家的大門口時,形容狼狽得讓餐館裡的客人全都嚇了一大跳。

    戚母一見到他,立刻自櫃檯後面走了出來:「阿智!你怎麼弄成這」

    「寶兒回來了」

    「大概回來了,我讓小海去接她,剛剛我聽到小海摩托車的聲音,大概已經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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