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沈亞
「嘿嘿,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嘛!其實我也有認真的時候,只不過你沒瞧見罷了。」他私下承認,看美女時總是目不轉睛認真得很。
「我祝你最後與隔壁的張姿瑩配成一對。」她惡意的詛咒朱彥駒。
「喂,你未免太沒兄妹愛了吧,誰不說偏要挑張姿瑩。」向來好脾氣的朱彥駒有些生氣地指責不講義氣的妹子,不管張姿瑩是不是他喜歡的典型,光是想到會有張太太那種岳母,便足以讓他食不下嚥、夜不安寢。
「對,我就是沒兄妹愛,等一下我要去告訴張姿瑩你對她有意思。」她挑釁地皺著小鼻頭。
「獨怒怒不如眾怒怒」,可憐的老哥活該當炮灰,惹火老哥,她的心情著實舒坦多了。
「你敢去,當心我一拳把你揍得飛到牆上下不來。」朱彥駒齜牙咧嘴的揮舞著拳頭,要脅她切莫輕舉妄動,否則他會來個大義滅親。
「我馬上就去。」朱丹毓看準朱彥駒不過是口頭說說不會真正行動,皮皮的往外飆去。
「朱小妹,你給我站住!」大豬仰天怒吼。
「不要。」朱丹毓朝他扮個鬼臉,繼續往外走。
「喔!我知道了,你八成是破FIRE,心情不爽,所以拿我開刀對不對?」朱彥駒猛然了悟她衝動的原因,若非在工作上遭遇挫折,以她的個性是寧死也不踏人張家一步,更遑論與她最痛恨的張姿瑩交談。
唉!可悲的朱小妹,失戀已經夠可憐了,怎麼連工作都保不住?朱彥駒頗有兄妹愛地為妹子的遭遇大表同情。
他的話使得往外飆的朱丹毓停下雙腿,心事被料中,她光火的轉頭怒視客廳裡的那隻豬。
「其實我早該料到以你的個性怎肯安分當小書僮?能撐到第四天算很不錯了。」朱彥駒讚賞的頷首,本以為她在工作的第一天就會被革職,能做四天已令他大感驚訝。
朱丹毓不好意思告知大豬,她實際工作天數是三天,今天根本不算。
「你有意見?」圓眼半瞇,危險的警告大豬切勿說錯話,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當然沒有。不過是想提醒你,被媽咪知道了,就得安安分分當淑女了。」他可憐她、同情她,暗地裡卻慶幸自己不是女兒身,否則他會跟著受苦。
「你在幸災樂禍?」朱丹毓暖暖身,一步步逼近他。
「有話好說,你投看見我眼角的淚水嗎?」他用力眨眨眼,逼自己掬下一把同情之淚,但徒勞無功。
「我只看見眼屎,還有你眼中的笑意。」掄起拳頭,朱丹毓快速地送他一記黑輪。
「哎喲!朱小妹,你輕點,你到底曉不曉得你打人很痛?」朱彥駒捂著右眼嘶叫。可惡!平白無故多了記黑輪,要他明天如何泡妞?
「廢話!不痛的話我幹嘛打你?」為了懲罰大豬淨說些無意義的話,她再免費奉送一拳給大豬的左眼,讓兩眼平衡一下。
「朱丹毓!你的不幸又不是我造成的,找我麻煩算是君子嗎?」他火大的朝她吼叫,想回手,卻礙於她是自己唯一且還算是寶貝的妹子,所以硬是縮回手,僅能以言語怒罵。
「我不屑當君子,你儘管罵我小人好了。」無數個拳頭打在朱彥駒身上,,她發洩得好不痛快。
「朱小妹,你太過分了,我一定要叫媽咪送你去學茶道、花道不可。」朱彥駒忍無可忍,決意推親妹子入火坑。
「你更過分!居然想陷害我。」此刻朱彥駒可恨的嘴臉與古蒼鐸重疊在一塊兒,她打得更加賣力,不把他打成豬頭,她不姓朱。
朱彥駒想像她以如此火爆的個性面對她的老闆,難怪會被辭退,有誰會想用顆不定時炸彈當員工?是他天生命苦,無力改變命運捉弄有她這種妹子,若她是隔壁的張姿瑩,老早被他一腳踹到美國去了,哪容得了她在此撒野放肆?
朱丹毓打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呼,老哥這個太沙包挺管用的,受挫的心情好過許多,待明日她又是青春洋溢、充滿信心的年輕人。
「你的心情好過了吧?」朱彥駒無奈的問著打累的她。
朱丹毓快活的頷首,陰鬱的心情徹底得到發洩後,終於可以打開話匣子對老哥數落古蒼鐸的種種不是,當然其中不包括她所曾面臨過的危險。她心知老哥雖然常被她打著玩,但滿疼她的,如果知道了她的遭遇,肯定會上門找古蒼鐸算帳。
不是她不願見古蒼鐸遭人痛扁,假如有人要揍古蒼鐸的話,她肯定第一個報名到場觀看,而是她見識過古蒼鐸的實力不想老哥前去被人當活沙包打。開玩笑,打老哥是她專屬的權利,她可不許其他人隨意侵佔使用權。
第四章
為了不使畫展開天窗,古蒼鐸摒棄俗世雜念,假想置身於山野叢林中枕流漱石,接受大自然洗滌,重回當繪畫「斷橋殘雪」的心境,抬起畫筆再度作書。
不願再有人牽扯人萬家事件中,他並未再聘請助手,所有準備工作全憑自己一手包辦,雖然辛苦了點,但至少不會害到人。
專心一意繪著「斷橋殘雪」,以墨的濃淡畫出近叢遠林,增加層次,突顯出雪景來。
突地,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他作畫的興致,他狐疑地抬眼觀看,乍見二名男子如石杵佇立在門廊上,除了為首的年輕男子他不認識外,其餘兩名他皆熟得很。
在那兩名男子前來押不走他後,他的日子著實平靜不少,他並未天真的以為對方已經死心,不會再上門來找麻煩,倒覺得是風雨前的寧靜。果真沉寂的日子過不了五天,他們又出現了,而且帶領他們的人顯然是頭頭,也許正是萬家第三代。
近來報紙大肆報導自萬老爺子去世後,萬家第二代即上演爭權奪利的戲碼,每個人都妄想接掌萬老爺子留下的產業。他是不曉得誰有拔得頭籌的機會,卻曉得萬家人將他視為晉身的一大步,至於個中緣由他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不請自來的客人,古蒼鐸沒啥好心情招呼對方,直接將對方視為隱形人,垂首繼續作畫。
他的表現讓外來客怔仲了一下;沒想到古蒼鐸不問他們的來意,依舊沉浸在藝術天地中。
為首的頭頭還算沉得住氣,倒是身旁的兩名小嘍囉看不過去,揚聲怒喝,想他家主子可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豈容平凡小民忽視。
「喂!姓古的,你是瞎了眼嗎?沒瞧見我們來了。」較矮的男子惡聲惡氣地大聲吆喝,將地痞流氓的特色發揮得淋漓盡致。
古蒼鐸沒興趣理會無禮之人,以小鹿狼毫勾勒出斷橋來。
「你太無禮了!」較高的男子亦嚥不下被人忽略這口氣,做賊的先喊抓賊,指責古蒼鐸的不是。
為首的年輕男子蹙緊眉峰,對於古蒼鐸的態度頗為不滿,若非今日有求於他,哪容得了古蒼鐸囂張頑劣,早命人將他拖下去教訓一頓,看他下回還敢不敢目中無人?
受制於此,年輕男子抬手制止手下,以免得罪古蒼鐸,事情就難辦了。
兩名男子見狀,立即噤聲,不再代替主人出言聲討。
四周霎時回復寂淨,古蒼鐸益加忘我地揮灑心血結晶。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西下、夜幕低垂,古蒼鐸終於落款鈐印,放下書竿,審視新出爐的「斷橋殘雪」,其中意境亦達他要的標準。滿意的將畫攤平,讓自然風風乾上頭的墨跡。
放鬆心情喝了口已涼的荼,目光仍未放在等了大半天的外來容身上。
高矮兩位男子站在主子後頭良久,腳都麻了,臉部表情也僵硬了,但因受制於主子的威嚴不敢吭一聲,唯有憤恨的瞪著罪魁禍首。
「古先生,我叫萬羽爵,是萬松柏的長孫,前些日子我的手下在言語、行為上多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洶。」向來睥睨群眾的萬羽爵難得謙卑地開口,所幸在來之前已受過父親的教誨,強自忍下古蒼鐸的無禮,不然早捺不住性子甩袖離去,一切就又要重新開始。
古蒼鐸哼了哼,未表態接不接受萬羽爵口頭上的道歉。他不以為萬羽爵是真心向他道歉,不過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有求於他只好采低姿態罷了。而從事藝術工作的他最大的好處是對於看不順眼的人即可不理不睬,甚至冷言冷語,因為眾所皆知,藝術家有藝術家的脾氣嘛!不會有人指責他不懂人情世故。
「古先生,我今日特來拜訪實是想請你幫個忙。」萬羽爵不愧是生長在詭譎多詐的商人世家,他呵呵輕笑幾聲帶過古蒼鐸的目中無人,直接切人主題。
「據我所知萬家有錢有勢,鮮有達不到的目的,我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匠,恐怕能力有限,無法幫得上忙,請回吧。」
他不以為萬家有值得幫助的地方,想奪得萬松柏的遺產各憑本事,他不願瞠這淌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