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沈葦
序
旅行記趣
寫古代小說難免會提到馬。阿葦書中的人物都有不錯的馬上功夫,可是阿葦自己卻沒啥騎馬的經驗。不過去年的加拿大之旅,終於讓我嘗到騎馬的滋味。
當時導遊先生詢問我們想不想嘗試在山中騎馬的樂趣,阿葦一聽,便躍躍欲試。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說不定這次的「實戰」經驗可以運用到往後的作品上呢。
到了馬場,阿葦思及教英語會話的老師,曾說過她在美國留學時騎馬的經驗。原來她一坐上馬背後,由於過於緊張,雙腿不自覺的夾緊馬腹,造成馬兒的誤會,以為她是要它快跑,結果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出「馬背驚魂記」。有鑒於老師的慘痛經驗,阿葦再三告誡自己千萬不可以夾緊馬腹。
當馬場的人牽出一匹匹高大的駿馬,立刻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馬場主人牽了一匹咖啡色的馬給我,阿葦原想以最優美的Pose上馬,誰知一條腿硬是跨不過馬背,整個人半掛在馬背上好不狼狽,幸好馬場的人伸出援手助我上馬。阿葦的自尊心此時遭受嚴重的打擊,忍住紅潮襲上臉頰,偷覷四周,這才發現幾乎每個人都要靠幫助才能坐上馬背,總算讓阿葦挽回一點自尊。
騎著馬進入山區後,一開始阿葦全神貫注的控制手中的疆繩,約莫騎了半個鐘頭,我發現胯下的馬似乎挺溫馴的,因此阿葦的警戒心跟著放鬆,加上山上的空氣清新,微風迎面而來,讓阿葦昏昏欲睡,不知不覺就打起瞌睡來。忽地「砰」的一聲,膝蓋隨即傳來一陣劇痛,阿葦睜眼一看,原來是馬兒載著我去撞樹!它很聰明地自己避開小樹,卻讓我的膝蓋撞上。這一撞撞掉了瞌睡蟲,阿葦疼得齜牙咧嘴,本想用力捶他幾拳,又怕它一怒之下把我甩下馬背,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阿葦強迫自己把握緊的拳頭放鬆開來。經那一撞後,阿葦不再打瞌睡,騎著馬安全的回到馬場。
這趟旅行除了騎馬結果被馬欺負外,當我們來到景致宜人的露意絲湖時,竟然被日本人誤認為同胞。
那時,阿葦和表妹在露意絲湖畔拍照,突然跑來一個日本歐吉桑,嘴裡嘰哩咕嚕的吐出一串日文,並拿走我手上的照相機,推著阿葦跟表妹在椅上坐好。原來這位歐吉桑是要為我們拍合照。拍完後,阿葦以蹩腳的日文向他道謝,歐吉桑笑著又擲來一長串的日文,沒有一句是阿葦聽得懂的。待他說完,阿葦一臉歉意的跟他解釋,我是從台灣來的,歐吉桑聽完,二話不說馬上跟我鞠躬道歉,阿葦反射性的也朝他鞠個九十度的躬,現在回想起來還滿好玩的。
在加拿大玩了將近兩個月,回國後把照片拿給老媽欣賞,老媽拿著照片看了半天竟然說:「這個女生就是你那個到加拿大讀書的同學嘛!你們一起去玩啊?」
阿葦很認真的對老媽搖頭道:「那個人是我,你的女兒,這疊全是我出去旅行所拍的照片。」
後來老媽又看了我們開快艇的照片,裡頭有個留長髮的男孩子,老媽竟指著他說:「這是你去開快艇的照片嘛!」
阿葦聞言,哭笑不得的說:「那個人是男的,不是我。」我指著照片中的自己,老媽這才恍然大悟,連她自己都覺得很爆笑。
幸好我只在加拿大待了近兩個月,若是待上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老媽可能會問:「小姐,請問你要找誰?」
第一章
某大學校園裡,陣陣微風吹拂,引得樹葉沙沙作響,和煦的陽光照耀著校園內的莘莘學子。草地上,學生們或坐或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忽地,一陣清風吹來,著實讓人提振了不少精神。細碎的腳步聲傳入耳裡,眾人紛紛睜大了眼,讚歎聲在每個人的心底迴響著。
美女!眾人心裡不約而同地浮現這兩個字。
來人正是鼎鼎有名的校花——甄健康。她甫入學就登上校花的寶座,她的出現為沉悶的中文繫帶來活潑的氣息。
甄健康恬靜自然,嘴角永遠噙著淡淡的笑意,嗓音輕柔,讓人聽了不由自主的沉醉在她溫柔的語調裡。其它科系的男孩為了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把中文系的教室擠得水洩不通,旁聽的男學生也增加了不少,由此可見甄健康有多受歡迎。只是她入學至今已有一個學期了,卻不曾聽聞有誰擄獲美人心,難道是她的要求過高,凡夫俗子入不了她的眼?
健康揚著淺淺的微笑,對於旁人的注目早已習以為常了。她並不覺得自己長得很美,從小到大,稱讚她貌美的人不計其數,奇怪的是卻沒有人稱讚她別的優點。難道她就只有外表吸引人嗎?
接近她的人全是因為她的容貌,大伙說,看她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倘若有一天她變醜了,那些鎮日圍繞在她身邊的人是否仍會停留在原地?
答案是否定的。她太清楚那些追求者的心態,他們只不過是想在追上她之後,能向朋友炫耀,根本不是真的愛上她。
所以她不輕易接受旁人的邀約,說她心高氣傲也好,她就是不想當個任人擺佈的洋娃娃。
強忍住陣陣的睡意,她雙手捧著書準備趕回家去。
頑皮的風朝她迎面吹來,吹得她的髮絲在空中飛舞,她不以為意的讓髮絲自由飄揚。誰知才向前走了幾步,頭頂倏地傳來一陣劇痛。她輕呼出聲,不由得撫著揪痛的頭皮停下腳步。
糟糕!健康在心裡暗叫一聲,她的頭髮不知被什麼東西勾住了。強忍著痛輕輕轉過身想解開頭髮,映入眼簾的不是想像中的大樹,而是一副結實的男性軀體。這個男人挺高的,她只能平視他的胸膛。
健康好奇的想抬頭看時,頭頂傳來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別動!」一雙黝黑的大手適時按住她的肩頭。
他的聲音讓健康著迷極了,她覺得這是個十分性感的聲音。強壓下心中的悸動與好奇,她捺著性子等那雙大手解救她的秀髮。
大掌的主人動作輕柔的解著纏住他衣扣的秀髮,說道:「用力拉扯不僅會揪痛你的頭皮,還會讓你美麗的髮絲斷裂。」
「是我太心急了,我不曉得頭髮會勾到你衣服的扣子,我還以為是……算了!」健康聳肩搖頭。她本想說以為他是樹幹,但這樣說好像太沒禮貌了,所以她乾脆閉上嘴巴。
「生平頭一遭是嗎?」他像是猜測出她原先想說的話,輕笑一聲,「老實說,我也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形。」
在他的幫助下,健康的髮絲毫無損傷的與他的扣子分離。
甩甩重獲自由的頭髮,健康轉身朝他綻放笑顏,「謝謝你。」
她看著眼前這個擁有性感聲音的男子。他穿著藍色的襯衫與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一派優閒的模樣。他的長相雖稱不上俊帥,但他的眼睛像能懾人心魄般,狠狠的揪住她的心。看著他的眼睛,使她幾乎要忘卻呼吸,她已迷失在那黑色的漩渦當中。他雖不是個英俊的男人,卻是個充滿魅力與危險的男人。
「不客氣。」他笑瞇了眼睛,帶著純然欣賞的眼光注視著健康。
他的目光讓健康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卻又喜不自勝,此時她很慶幸自己的長相還過得去。
「趙龍淵。」他說出自己的名字,並大方的伸出手。
「甄健康。」她則是羞怯的伸手與他交握。
「甄健康,真健康,好名字。你看起來挺瘦弱的,這個名字可以使你強壯些。」趙龍淵上下打量著健康,她生得清靈可人,纖弱的身材正好引起男人強烈的保護欲。
「你真是個好人。」她喜歡趙龍淵用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他喚她的方式,猶如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一般。
趙龍淵聽了搖頭大笑,「你是第一個說我是好人的人。你不該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快點回家吧。」黝黑的大手揉揉健康的頭髮,就像對待小女孩般。
「你不是陌生人,我們已經知道彼此的姓名了,不是嗎?」健康不悅的拉下他的手咕噥道。她不喜歡他以待小女孩的方式對待她,她已經十八歲了,不再是小孩子。
趙龍淵仍是搖頭,微笑地轉身邁開步伐離去。
「等等,我看你不像是學校裡的學生耶。」見趙龍淵要離開,健康急忙喚住他。
「我很想假裝我是,可惜我不是。我只是個水電工,若不是你們學校的水管壞了,這輩子我恐怕無法踏進大學一步。」他自嘲的說。
「才不呢!你隨時都可以來啊,不一定要是學生。」健康不喜歡聽他說出這麼自卑的話。
趙龍淵雙目凝視著她,似在評量她話中的可信度。良久,朝健康點點頭後,他擺擺手轉身離去。
健康惆悵的看著趙龍淵離開,心中充滿了失落感。老天!她在心裡驚叫,她該不會是對他一見鍾情了吧?但若不是,為何她會渴望與他再次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