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沈葦
香儂見她的叫喊聲已引起許多僕人的注意,隨即又跑回房內高興的握住紫嫣的手叫道:「小姐!你可把我給嚇死了,香儂還以為你會一輩子不醒來呢。」
這香儂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吧!她只不過是睡了一覺,瞧她說得這麼嚴重。
「我又沒睡多久,說什麼一輩子不醒。」她笑著指責道。
「才不呢!你可是睡了一個多月,連陳大夫都感到束手無策。」香儂搖搖頭說道,臉頰不禁滑下喜悅的淚水。
一個多月?!香儂該不會是在和她開玩笑吧。
「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睡仙,怎麼可能睡那麼久。」紫嫣不敢相信的說。
然而事實似乎擺在眼前,她的頭感到昏昏沉沉的,整個身子都使不上力,看來香儂並沒有欺騙她,這也就是說她沒有回到南方,而是又被帶回奔雷山莊了。
「是真的!在你昏迷不醒這段時間,少爺每晚守在你身邊,深怕你會消失不見,自己卻顯得一天比一天還要憔悴,那模樣教人看了好心酸。」
紫嫣心中一驚!他為了她做了這麼多事,會不會只是內心感到愧疚想彌補她?倘若是這樣,她情願不接受他的照顧。
這時候原本在蒼霞廳接待客人的雷振峰聽見丫鬟的通報,立刻飛也似的丟下客人趕回正氣院,只見院外早已聚集了許多僕人,每個人一聽說紫嫣小姐醒了,馬上就丟下手中的工作趕來看她。
看到雷振峰跑過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讓他進去。他一進去就見紫嫣眉頭深鎖,立即忘情的摟住她叫道:「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紫嫣被他摟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沒力氣推開他,只是見他情緒這麼激動,忽然想起她在睡夢中一直聽見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那呼喚聲是那麼的急切,而且就和雷振峰的聲音一樣好聽。睡夢中的她一直在花園和娘玩得很快樂,她又重新獲得母愛,只是她的耳邊一直有股呼喚聲在拉扯著她,讓她不忍隨娘親到更高更遠的地方,最後娘親只好捨下她離去。
對!是這呼喚聲引她醒來的!
「我一直都好想見你,現在終於見到你了。」她不自覺的對雷振峰說。
儘管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微弱,但雷振峰還是聽到了,這時他才憶起紫嫣的身體還很虛弱,遂輕輕的把紫嫣放下,還體貼的幫她蓋好身上的被子。
「有沒有請陳大夫過來?」他問站在旁邊的香儂。
原本在一旁感動不已的香儂趕緊回答:「玉芙去請了。」
雷振峰滿意的點點頭,輕拂著紫嫣的長髮。紫嫣不勝倦意的根快睡去,他原本飄蕩無依的心終於又困到了屬於它的地方。他愛憐的看著紫嫣的睡容,彷彿這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張媽得到消息進來,只見雷振峰眼中充滿愛意的看著再度睡著的紫嫣,她和香儂一樣都高興得淚流滿面,她們可是盼了好久,甚至還每天到廟裡為紫嫣祈福,希望她能早點醒來,看來菩薩是受到他們大家的感動才把紫嫣還給了他們。
外面,玉芙拉著陳大夫往正氣院跑,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大喊:「讓開!讓開!」陳大夫年紀一大把了,被玉芙這般折騰,流了滿身大汗,一路上他只知道黎姑娘醒了,但見到正氣院外圍滿了人潮,就知道這黎姑娘平時真是深得人心,才會讓大夥兒如此關心她。
「陳大夫到!」玉芙氣喘咻咻的拉著陳大夫走進去大聲宣佈。
她這一宣佈完,只見大夥兒全把食指放在嘴巴上要她閉嘴,她吐吐舌頭退到一旁。
陳大夫搖頭笑了笑,這才發現自從黎姑娘陷人昏迷狀態後,變得十分失意的雷振峰畢再度呈現意氣風發的模樣,看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雷振峰見他來到,立刻讓出空位讓他替紫嫣診斷。
「黎姑娘已經沒事了,只是身體虛了點,需要好好的補一下,我看再過一些時日她又可以活蹦亂跳了。」陳大夫滿意的直點頭。
說實在話,這黎姑娘在北六省的評價比魏姑娘要好得多,每個人對她總是讚譽有加,幾乎可以說都把她給神化了,不是說她美如天仙,就是說她心好得只是,而這兩點他是沒有疑問,因為這都是事實,只是居然還有人傳聞她的武功變幻莫測,連雷振峰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這實在是太誇張了!他一聽說就向大家澄清黎姑娘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並不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大家這才相信他的話不再謠傳下去。
張媽聽了陳大夫的話,正想命人去燉些補品時,已有人搶先說道:[玉芙聽見陳大夫說要為紫嫣小姐好好補一下,老早就跑到廚房去準備了。」她滿意的點點頭,這玉芙自從上次紫嫣替她頂罪之後,對紫嫣可說是忠心不二。
原本留在蒼霞廳的李總管說不過賓客,只好硬著頭皮帶他們來正氣院門外,讓他們偷偷看一眼紫嫣姑娘。每位賓客莫不睜大眼睛看仔細,心裡等不及要趕緊回去對左鄰右童且他們得知的最新消息,要是讓大家知道當黎姑娘醒來時他們正好在奔雷山莊,足足可以讓他們威風好久了。
一旁的李總管在心底竊笑剛才他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其實就是要逼他們來正氣院。這被六省把黎姑娘神化的事他不是不知道,而且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要大家愈渲染黎姑娘的事,少爺娶她的機會就會愈大,而大家也會漸漸淡忘了還有魏姑娘這號人物,以為少爺要娶的人是黎姑娘,到時候魏姑娘也不得不退讓。
雷振峰就怎麼看著沉睡中的紫嫣,過去好幾個夜裡他也是這麼看著她沉睡的臉龐,只是今天不同的是她終於醒了!她終於為他而醒來了!他在心底麥誓,從令以後他再也不會議紫嫣離開他!
不論用何種方法,他一定會把她給留下來。
紫嫣再度醒來時就看見香儂拿著補品逼她喝下,而她連瞧也不瞧一眼。別說是喝補品了,她連飯郭吃不下,雷振峰應該已經和魏巧筠成親了,她再待在這裡有什麼意思?不知是誰把她帶回來的?應該是何亦舒吧,他那人整天無所事事,一定是他見她可憐才把她給帶回來。
怛她壓根兒也不想回來!回來這裡幹嘛?難不成要她每天看雷振峰與魏巧筠恩愛的模樣啊!想到這兒,她就更加吃不下東西。
陳大夫交代小姐要好好的進補,可是她什麼都不肯吃,這下可讓香儂急壤了。
「小姐,你就乖乖的喝人參湯嘛,你的身體這麼虛,如果不好好進補可不行。」她像哄孩子般的哄著紫嫣,又舀湯匙人參湯要讓紫嫣喝下。
紫嫣眉頭深鎖的轉過身,故意不看香儂。
「我的好小姐!算香儂求你好了,我求你趕快把湯給喝下,如果你不喝,我可是會被少爺罵的。」
香儂的話又讓她想起雷振峰,「我這個人心很壞的,我不要喝就要讓你被他罵!最好也把他給氣死算了。」她賭氣道。
這下子要她怎麼辦?香儂痛苦的呻吟出聲,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
「好,你的心很壞,不過可別忘了黎老爺啊!就算你的心再怎麼壤,你也不能讓疼你的人傷心吧?」
紫嫣還是不喝,她好想見見黎大富,怎麼她病成這個樣子,爹爹卻還沒到北方來看她?香儂好意的哄勸反而令她更加沮喪。
「不喝!不喝!爹爹他才不會為我傷心!最好是讓我病死,好讓爹爹愧疚。」
她的脾氣倔得狠,任香儂說破了嘴也無法讓她喝一口人參湯,逼得香儂只好使出最後的絕招。
「少爺為了你可是連婚都沒給成,在吉時之日前晚率須著家丁到處找你,直到成親那天才找著,你忍心讓他為了你花了這麼多心思救口你而不肯喝湯嗎?如果少爺知道你工自喝湯一定會痛心疾首的,打從你陷入昏述狀態他就每晚陪你說話,天冷時為你添加衣物,為了你他變得憔悴不已,我知道你一直是墾吾歡少爺的,那你就乖乖的把湯喝了,好讓少爺高興啊!]
她一連申吐出一大堆話,接著又把人參湯湊近紫嫣嘴邊,心想她大概會心軟,誰知道紫嫣還是把她給推開了。
「說不喝就是不喝,我就是這麼壤!我要每一個為我傷心的人更傷心,我要大家陪我一起難過!」她蠻橫的說。
其實說這些話並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一時無法相信雷振峰竟肯為她延誤成親,那天晚上他不是說得很清楚,根本是擺明他並天喜歡她,那他又為何要為她做這麼多事?她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雷振峰同情她!她不要他的同情!
雷振峰在外頭就聽見紫嫣任性的叫喊,他面無表情的走進去接過香儂手上的湯,吩咐道:「你先出去,這兒有我。」
香儂樂意的卸下這份工作走出去;紫嫣見雷振峰來了,又賭氣轉過身背對著他。「你怎麼能這麼任性?你知不知道你不喝湯大夥兒有多擔心?尤其是張媽,她把你當成自己女兒看待,你卻以糟蹋自己的身體來報答她,你這麼做對嗎?」雷振峰把湯放在桌上,靠坐在床沿說。「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不也狠清楚我的本性?我在杭州可是有名的鬼見愁,只要我不快樂,我一定要別人和我一樣不快樂不行嗎?如果你看不慣大可不理會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雷振峰的話句句打人她的心坎,但她就是無法承受他的關懷,她怕會更加愛他,泥足深陷到無法白拔。雷振峰嚴肅的扳過她的身子,「我知道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你不該這麼說自己,你心裡有什麼不快活可以說出來給我聽,讓我和你一起不快樂就行了,別讓大家都跟你一樣不快樂。」面對雷振峰滿臉柔情,紫嫣只得舉白旗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