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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文 / 沈葦

    「這倒要問你的腳了。」她嘲諷的睨了他步步逼近的雙腿。

    「喔?!」屠仲麒笑了笑,此時的他褪下偽裝,雙眸泛著精光。

    「嘿,你不看你寶貝的六法全書了嗎?」她試著以六法全書引開他的注意,好增加脫逃的機會。

    「看都看膩了。」屠仲麒聳聳肩,大掌輕撥了下垂落額際的髮絲,驀地,精光一閃,以猛虎之姿撲向歐涵霓。

    乍見他撥發的動作,歐涵霓被他那股無法形容的帥勁震懾住了,明明他看起來不怎麼樣的,她竟會在瞬間覺得他帥呆了,她腦子糊塗了嗎?正當她納悶之際,他整個人撲了過來,歐涵霓毫無招架之力地被推倒在地,到口的尖叫聲尚來不及逸出,小嘴已被他的大手抬住,手腳也被他強行困住,令她無法出聲、動彈不得。

    完了!她驚惶地瞪著他。光天化日之下,虧他還是個律師,竟目無法紀,想對她使強的。

    好!待她逃離後,非得告得他哭爺爺叫奶奶、到綠島大唱小夜曲不可。

    「噓!別出聲。」屠仲麒在她耳畔輕喃,敏銳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根本沒發覺他抱著歐涵霓的姿勢已造成誤解。

    方纔他瞧見有兩名行為鬼祟的人躲在草叢中,藉由視力良好的眼角餘光瞧見了他們手上的槍械。料想他們是萬聖賢派出的殺手,為了不使歐涵霓受到傷害,他才以身體護住她撲倒在地,並非有意逗弄她。

    憑什麼她要乖乖就範?!歐涵霓不解情況危急,死命的想掙脫求救。

    「咻!咻!」兩顆子彈由滅音槍射出,一顆激起他們旁邊的黃土再將一株小樹射成兩半,可憐的小樹當場成了槍下亡魂。另一顆子彈則擊中大樹,將樹幹穿了個洞。

    歐涵霓被這幅景象嚇得目瞪口呆,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不用怕,沒事的。」屠仲麒一面偵采敵方的情況,一面不忘安撫身下的可人兒。

    好極了!萬聖賢一次派出兩個殺手暗殺他,兩雙手焉能與雙槍對決?乾脆舉白旗束手就擒算了,或許對方會可憐他讓他死得好看些。

    他自嘲的笑笑,卻沒有投降的意思,萬聖賢愈要他死,他愈要活得好好的,教萬聖賢無法趁心如意,他就是這樣惹人厭不是嗎?

    危急存亡之際,歐涵霓突然發覺此刻呈現在她眼前的屠仲麒與之前的屠仲麒像是兩個不同典型的人,她終於看穿了他的偽裝。

    眼前的屠仲麒機警冷靜、莫測高深,渾身充滿爆發力,與遲飩軟弱的書獃子有如天壤之別,究竟他是如何成功地扮演兩個屠仲麒?她十分好奇。

    兩顆子彈發射過後,殺手料想屠仲麒不過是個學生無力反抗,況且他們手上還有槍,犯不著有所畏懼,於是放大膽子持槍步出隱身的樹叢。這個任務太好達成了,光一人即可送屠仲麒上西天,他們不解僱主為何要浪費錢多聘一人。

    不管,反正他們的荷包能填得滿滿的就好了。殺手們的嘴角噙著冷冷的笑,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男女。他們本需殺屠仲麒一人就行,可沒想到中途會跑出個女的,既然她看見了他們的真面目,就不能留活口,一道送她上西天與姓屠的傻小子共聚吧!

    「我會保護你的。」屠仲麒按兵不動,捺著性子等兩名殺手走過來,但擔心她害怕,特意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歐涵霓微頷首,將性命交予他,她自信沒有能力逃得出殺手的槍桿下,唯有靠屠仲麒放手一搏了,冀望他遠比她想像中要來得中用。

    「這小子該不會是嚇昏了吧?」殺手見屠仲麒動也不動,理所當然地猜測道。

    「哈!嚇昏了也好,可以死得痛快些。」另一名殺手朗聲大笑,為即將到手的鈔票興奮著。

    殺手們接近到歐涵霓幾乎可以聞到由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她難受得暫時屏住呼吸。太噁心了!這兩名殺手雙手不知染滿多少人的鮮血。

    在寒冷的冬天,汗水卻一滴滴穿透厚重的衣服,滴落在歐涵霓的肌膚上,是屠仲麒的冷汗!她相信此刻她亦全身泛著冷汗,只不過是自己毫無知覺罷了。

    屠仲麒扉氣握住他寶貴的六法全書,透過眼縫看準殺手的方位,在殺手們放鬆警戒時,以電光石火之速彈跳而起,趁殺手們驚訝之餘,用力將手中的六法全書擲向一名殺手的鼻樑。

    「啊!我的鼻子!」殺手痛得忘了手中有槍,將之扔下搭鼻哀叫,濃稠的鮮血馬上流出。嗚……他的鼻樑肯定被打斷了!

    在殺手呼喊時,屠仲麒揚腿補送一腳,踢得殺手往後疾飛,撞到大樹昏了過去,接著屠仲麒迅速彎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槍支。

    另一名殺手見夥伴慘遭暗算,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即持槍送屠仲麒一顆子彈。

    子彈快速射出,屠仲麒來不及閃避,肩頭遭子彈穿透鮮血染滿櫬衫,但他並不因巨痛而停下腳步,因為他曉得稍加遲疑,先前的努力就白費了,他說過他要保護歐涵霓的,怎能食言教她失望呢?

    所以在肩頭中槍後,他頭一偏閃過殺手的槍管,手上的槍支準確無誤的對著殺手的頭顱。

    「啊!」殺手驚叫一聲,屠仲麒動作之快使得他都沒看清,便被人以槍指著頭部,雖然他殺人無數,但在面臨自己的性命有危險時仍是懼怕的。

    從頭到尾歐涵霓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她深倍屠仲麒會為他倆覓得一線生機的,她料到了,可是他也受傷了。

    他的傷……一定很痛!明眸霎時蒙上一層薄霧,喉頭不知何故竟似硬物梗住般難受。

    「睡覺吧!」屠仲麒以槍托重擊殺手的頭部,將他打昏。

    殺手應聲而倒,躺在黃土地上以大地為床、藍天為被,睡個好覺。

    屠仲麒沒費心思去看肩頭上的傷口,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要人來處理這兩個殺手。

    「你的傷最好到醫院去包紮。」不想表達出過多的關懷,歐涵霓試著以淡然的口氣建議,事實上她的紅眼眶已洩漏了一切。

    「沒錯。」屠仲麒除下不必要的眼鏡,深表同感地笑笑。

    「那……你還不快去。」摘下眼鏡的他使歐涵霓的防衛心更加重,她總覺得好似在哪兒看過那雙眼睛,卻又想不起來,下意識的,她神情戒備的與他拉開距離。

    嗯,好多了,至少胸口不再鬱悶,活像知道屠仲麒會隨時對她不利一般。

    不!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假如屠仲麒欲對她不利就不會救她了,是她想太多了吧!她如是告戒自己,莫再將屠仲麒當賊般防著,或許他是個好人也說不定。

    可是她無法說服自己再靠近屠仲麒,真的沒有辦法。

    「我是要去……喂,你怎麼又退得老遠?我又不會吃了你。」瞧見她像受驚的小白兔躲得遠遠的,他出聲喝阻她,若再不喝阻她,恐怕她已逃得不見蹤影。他故意以和善的表相軟化她的戒心,當然是絕日不承認他已垂涎她許久,恨不得馬上將她生吞入腹。

    「我沒有啊!」歐涵霓乾笑幾聲。啊!她做得太明顯了,下回記得改進。

    「走吧!陪我到醫院去。」不容她反抗,他狀似虛弱地強搭著她的肩。

    「我不……」礙於他受傷,她不好用力反抗加重他的傷勢,唯能以言辭拒絕。

    「不會吧?!難道你是鐵石心腸之人?喂!我可是為了救你而受傷的,你不陪我到醫院去未免太沒道義了吧?」施以人情壓力,不怕她會再度拒絕。

    「我……我……」怎麼辦?人家是真的為她而受傷,能棄他於不顧嗎?她能受得了良心的譴責嗎?

    「別你啊我的,走啦!」屠仲麒將別人常對他說的話無條件奉送給她。

    「這……我……好吧!」沒辦法,她實在不是狼心狗肺之人。算了,看在屠仲麒救她的份上,她是該陪他上醫院檢查看看的。

    達成目的的屠仲麒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哈!殺手出現得正是時候,可憐的小紅帽注定要栽在邪惡的大野狼手上,他就義不容辭地扮演野狼!

    引領她走至他停放黑色跑車的隱密地點,歐涵霓驚訝他竟能恍若無傷無痛地輕鬆駕駛跑車。

    「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詢問,一雙媚眼不住的瞟向他肩頭的傷處,那上頭還汩汩地流著血呢!

    「當然有事。」屠仲麒一派自在的握著方向盤往回家的路開去,傷口的確是很痛,但影響不了他開車。

    過於憂心他的傷口,使得歐涵霓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過醫院門口,往台中知名的別墅區駛去。也許是屠仲麒必須專心開車無暇顧及傷口,為免他失血過多,歐涵霓拿出一堆面紙壓在他的傷口上暫時為他止血。

    她關懷的舉動惹得屠仲麒揚眉、黑眸閃爍,撥空看了她好半晌,復又將注意力轉口路況上。

    「我可不是關心你,而是怕你失血過多,屆時會危害到行車安全。」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歐涵霓清清喉嚨心虛地解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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