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沈葦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香吟連忙打起精神來。門咿呀的打開,進房的果然是風偉豪,香吟再怎麼不欣賞新郎倌,還是謹守本分的說了些吉祥話才離開。
香吟離去後,房中只剩下念奴與偉豪,室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偉豪揭開紅頭巾,身穿鳳冠霞帔的美嬌娘出現在他眼前。
「你餓了吧。」他牽起念奴的小手來到擺滿食物的桌前。
念奴本來想掙脫他的大手,隨即想到他已是她的夫婿,她再反抗似乎說不過去,便任由他握住。
「吃吧!」兩人坐定後,偉豪斟好交杯酒。
念奴猶豫了一下,才舉箸用菜,她害怕與他同床共枕,所以能拖延時間就盡量拖延。
「你怕我﹖﹗」偉豪看出她眼中的懼怕。
「不!我沒有怕你。」念奴逞強的反駁,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他面前示弱。
好個倔強的小娘子!偉豪忍不住輕笑,「既然如此,為何你臉白似雪?」
有嗎?念奴抬起手輕撫臉頰,好像真的有,她連手腳都是冰冷的。
「天氣太冷了。」她仍舊不承認,把一切歸咎於天候。
「是嗎?」偉豪邪邪的笑出聲,「那為夫的只好想辦法來使娘子溫暖。」還嘴硬﹗她明明怕得要死。
念奴高傲的抬起下巴,以顯示她的不懼。
「嘴張開。」他夾了口菜送到她的嘴邊,此舉使念奴愣了一下。「張嘴。」偉豪又命令著。
念奴瞪了他一眼後,才順從的張嘴吃菜。
偉豪滿意的看著她嚥下菜餚,又夾起一口肉到她嘴邊。
念奴搖搖頭,「我吃不下了,你自個兒吃吧。」事實上她是緊張得吃不下。
偉豪瞭然於心的看了她一眼,無所謂的自行進食。「既然娘子吃不下,那喝交杯酒總可以吧?」他說完便拿起酒杯。
「不!」念奴制止他,見他臉上帶著疑問,支支吾吾的找了個別腳的理由,「我……嗯……我……不會喝酒。」
「原來如此。」
偉豪點頭,像是接受她的理由,拿起酒杯一口仰盡;念奴見他獨飲,頓時鬆了口氣。
突地,他大手一伸摟住她的腰,另一手捧著她的頭,雙唇吻上她的芳唇,濃烈的酒由他口中度到她嘴裡,他的吻加上芳香的嘴,讓念奴拒絕不了。
喝下交杯酒後,偉豪並沒有停下他需索的吻,滾燙的吻一一印在她的臉上,愈吻愈熱烈,她的不安一點一滴的消失在他的熱吻當中。偉豪伸手拔掉她的髮釵,如飛瀑般的髮絲立刻傾洩而下,念奴緊閉雙眼享受他的吻。
偉豪滿意的看著她沉醉在他的吻當中,舉起健臂抱她到床上,放下床幔,與懷中的人兒共赴巫山。
雲雨過後,偉豪望著懷中因疲憊而陷入沉睡的妻子。
他伸手握起掛在她雪白頸項上的項鏈,若有所思的撫摸著白色的靈石,眼眸中帶著不易查見的溫柔。
他故意把靈石摻雜在各色珠寶中送給念奴,期望她會挑上靈石,而她真的選擇靈石,不管她為何會選上靈石,那不重要,他只知道她這輩子注定屬於他,沒有人能奪走她。
他滿足的輕歎口氣,直到擁她入懷的那一刻,他才確定她是真正的屬於他。懷中的人兒是如此嬌弱,卻在面對他時,有著無與倫比的勇氣,他懷疑她的勇氣是從何而來的,她自小所受的庭訓應是教導她要服從夫婿的命令,但她卻處處與他對立,好像嫁給他是世間最難受的事,她真的那麼厭惡他嗎?
偉豪的大手輕輕的撫著她的秀髮,溫暖的唇輕觸她的眉、她的眼與她的唇。
他愛看她睡著時不設防的模樣,雪白的小手緊緊摟住他,彷彿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他能讓她依賴。
她的唇畔帶著淡淡的笑容,是在夢中見到了他,或者……
偉豪想到另一種可能,不由得冷了臉,嘴巴緊抿成一線,手指也變得僵硬。他不允許她心中另有他人,樓宇凡已成過往,自此她的心中只能想他一人。
念奴輕吟一聲,頭不自覺的在他懷中磨蹭著,尋找安適的位子。
偉豪望著她的動作,目光放柔,直到她找好舒適的倚靠,才輕輕的拍撫她的背,助她安然入睡。
他搖頭輕笑,頭一次產生嫉妒之心竟是為了個女人。他從小苦慣了,見到富有人家的小孩吃大魚大肉,並不會羨慕,華服美食也吸引不了他,他要的是靠雙手打拚出來的成就。事實證明他成功了,換成其它人嫉妒羨慕他,可是就在這時,他卻嫉妒起樓宇凡。
他嫉妒樓宇凡能得到念奴的芳心!在魯平面前,他一直表現出不在意的模樣,可是他的內心其實正被嫉妒所啃蝕著。
他對她說謊!他不是不在意她,也不是拿她當擋箭牌,他是因為愛上她才會想要娶她,他對她一見鍾情!在楓樹林中她偷走了他的心,從此他再也無法自主,他的心已住進一個能獨得他所有關愛、寵溺的女人。
「哪一天,你的心中才容得下我?」偉豪輕輕的在她耳邊呢喃,細細的吻上她小巧的耳垂,他深深的為她著迷,綿延不斷的吻火熱的在念奴雪白的身子上肆虐。
念奴被體內莫名的燥熱驚醒,雙眸睜開,便見到一對充滿慾火的眼眸,偉豪炙熱的唇在她來不及出聲前便覆上她的,引得念奴熱烈的反應,兩人再次共同遨遊天際。
第五章
鳥叫聲驚醒了沉睡中的念奴。
第一個傳達進念奴大腦的感覺是痛,她微皺著眉,一時之間想不出為何會四肢酸痛,再瞧瞧四周,這兒不是她住慣的雁回閣!她怎會睡在陌生的房間?
等等!她想起來了,昨天她嫁入折劍山莊,會全身酸痛是因為……驀地!念奴羞紅了臉,昨夜的記憶一一浮現在腦海,所幸枕邊人已不知去向,否則她不羞死才怪。
念奴趕緊下床套上衣裳,免得香吟進來撞見,待穿好衣裳準備整理凌亂的床鋪時,見到褥上殷紅點點,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門咿呀的打開,香吟打水進來讓念奴盥洗,見她愣在床邊,走到她身旁。
「小姐,我打水進來了,你先去梳洗,這兒由我來整理便可。」
香吟的聲音讓念奴嚇了好大一跳,她以為房裡只有她一人,羞紅著臉不敢看向香吟,低垂著頭趕緊去梳洗。
香吟瞭然的看了眼床鋪,唉!小姐終究成了名副其實的風夫人,她抱著褥套準備送去洗。
「香吟。」念奴喚住了她,香吟轉身疑問的看著小姐。「嗯……嗯……莊主人呢?」
「他一早就上練功房去了,可能待會回房。」
「嗯。」念奴點點頭。
香吟見小姐不再有問題便離開了。
他的生活都是如此有規律嗎?是了!她記得他說過不會因為她的出現而有所改變,難不成她期待一早醒來便看見他在身旁嗎?
當然不!她不要醒來就見到那張惹她氣惱的臉。當初不是說好了嗎?兩人互不干擾,他愛練功便練功,愛花天酒地就花天酒地,她不會在乎的。念奴努力的說服自己別去在乎風偉豪的一舉一動,過了昨夜,她的身份不過是多了個風夫人的頭銜。
房門再度被打開,偉豪面無表情的站在念奴身後。
念奴沒有轉身,她已自銅鏡中瞧見他了,他的出現出乎她意料之外,她輕咬著下唇,看著映在銅鏡中的人影,繼續梳頭的動作。
「等會兒我替你引見山莊裡的各個管事。」偉豪的話裡沒有一絲的溫暖,跟昨夜相較起來像兩個人。
「好的。」念奴依稀記得他昨夜的溫柔,難不成是她在作夢嗎?
偉豪很滿意念奴的順從,立在一旁等她梳妝完畢,兩人的態度全然不似新婚燕爾的夫妻,而是猶如陌生人般的客氣。
新婚的莊主和莊主夫人相敬如「冰」,看得山莊內的各個管事搖頭又歎氣的,完全無法理解這樁婚姻。
雖說夫妻之間在眾人面前不該出現過於親密的動作,但莊主與夫人未免太守禮了。
有時兩人「不小心」碰了面,夫人會規規矩短的向莊主請安,只見莊主點個頭,兩人便擦肩而過,這樣像是新婚夫妻嗎?
但是沒人有那個膽去問莊主到底在想些什麼,每個人都把問號擱在心裡面,若說要問夫人,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她待下人極好,不過就是有點距離,且不常見她笑,不知是否因為與莊主處不好?唉!這對夫妻間冰冷的態度連旁人都可輕而易舉地感受到。
魯平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為何原本美好的一段姻緣會變成這樣,他以為莊主娶了夫人會每日笑逐顏開,看來是他太天真了。
各種關於偉豪與念奴不合的謠言開始慢慢的在下人間流傳。
日漸消瘦的念奴坐在墮淚亭中,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時節已進入春天,天氣漸暖,她卻沒有半點喜悅,為什麼?她無聲的問著自己。